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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2)(1 / 1)

Chapter 35

杜春树的手术被提前到平安夜这天。

这天没有下雪,没有烛光崇拜和耶稣降临。冷调的草坪上的一枚红色的苹果悬挂上方,黑幽幽的虫洞似乎长了一只眼,眼上结了一层霜,漫天的寂寥里只有死一样寂静的太阳和冬眠的蛇。

参天的树在窗外窥伺,手术室外的灯亮了将近两个小时。

付斯寒连夜赶来,头上汗涔涔的。

小红一边替他消毒,一边忧心忡忡道:“付医生您要不要休息会再进去?”

付斯寒细心地搓起手背手心,“不用,你先去忙吧,跟丁暮云说声我来了。”

这次袭击对于杜春树的打击堪比原子弹了。

何风与一刀一刀地刺穿他的腹部,或许是害怕杀了人负刑责,每一刀都精妙地躲过要害之处。

但这样的慢性谋杀更为过分,杜春树的肚子上被戳出好几个洞,连腿上也是。何风与对于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予以精准的攻击,对他的腿尤其是放肆,穿着足球鞋,狠狠地蹂-躏他的腿。腿上斑斑澜澜,全是细密的孔。

丁暮云的精力高度集中,她熟悉地操刀,眼中只有这团血肉模糊的躯体。

老实说,刚才见到这具血人时,她还是能保持住往常的镇定的。

可一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时,她的大脑唰地一下空白了。

他的身体好像很小,脸小小的,嘴小小的,器官也小小的。可又好像很大,鼻子大大的,手大大的,疮口也大大的。五官皱缩在一块,什么都变得无比渺小。好像沙漏里的沙子,在纤细的孔上排队。

血液从疮洞中渗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门外,杜昭山和杜富国都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杜春树的妈妈和方露米以及警察。

何风与被成功抓到,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周围的保镖都没及时反应过来,等到朋克男上前阻止时,他居然又从兜里掏出几把刀,一只手唰唰地捅起了他们,一只手刺向杜春树。

赵管家叫了警察,当场逮捕了逃匿了几天的他。

何风与的脸上没有悔改、恐惧的意思,相反,他对于这一切杰作感到无比自豪。冰冷的手铐拷在肮脏的手腕上,他引以为荣,边走边笑。

“疯子。”队长愤慨,“好久没遇到你这么疯的疯子了!”

付斯寒拍了拍邱正的肩膀,占据了他的站位。

“邱正你先出去照顾下家属情绪,这儿有我和丁暮云就行了。”付斯寒头也不抬地嘱咐,“顺道叫人把机器挪进来,我们要提前动手术了。”

“提前?”丁暮云微微错愕。

杜春树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现在开刀无疑是冒险。

但他现在昏迷不醒,即便止住了血,修复了伤口,腿部的情况只会每况愈下,再进手术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来说,和死了没两样。

更何况是杜春树。

付斯寒点头,坚毅的眼神如一盏灯。

光亮穿过血花,给了些许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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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暮云拟了份手术同意书,交给杜昭山和杜富国过目。

方露米见状,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阿树会死吗?”

付斯寒不紧不慢地解释:“抱歉,这只是一份同意书。手术过程难免会遇到一些意外,但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意外?”杜富国警惕道,“这台手术,你们有几成的成功率?”

杜富国的眼像鹰一样,散发着狠戾的气息。询问变成了斥责,多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他不用明说,丁暮云都能看得出他在骂人。

这个问题,二人都暂时缄口。

概率本来就是基于较大的样本而做出的统计类数据,杜春树的情况特殊又特殊,要给一个准确的数字,真是困难。

丁暮云看向付斯寒,他也不说话。

双唇蠕动,准备拒绝掉这个问题。

付斯寒却开了口,“五成。”

此话一出,门口众人立刻炸开了锅。

方露米尖叫:“五成?才五成你们就敢给病人动手术!你们知道手术台上躺着的是谁吗?是杜家二……”

“露米。”杜昭山严声叫道她的名字,方露米随即住了嘴,面对四周可怕的眼神,把黑色帽子又往下压了许多。

即便如此,丁暮云还是能感觉到她不善的眼神。

杜富国沉默不语,杜昭山也不敢妄作答应。

他眺了眺里头奄奄一息的少年,眼角的皱纹更加沉重,像一团揉皱的草纸,不类这个身份该有的保养。

他老了,也脆弱了。

这个儿子,他要救。

杜富国接过同意书,立刻签下了自己的姓名,按上手印。

方露米看得目瞪口呆,她愤恨地瞅着丁暮云,心里积蓄的力量再也掩饰不住的迸发。

“丁暮云!你这个扫把星,你他妈害死你前男友不成他妈的还来害阿树!”

“你没来之前,阿树从不敢忤逆爸爸,更不敢肆意妄为地做这么多错事!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你他妈能不能别阴魂不散地挨着阿树了啊!”

“方露米,你住嘴!”付斯寒和杜昭山几乎是同时开口。

丁暮云愣了神,这样的指控和之前有一段空白,她在之前的岁月里听过无数次。

颅内,难堪的回忆鱼贯而出。

深处的堤口破裂,两具血人倒在冰天雪地里,纹丝不动,他们的伤口不尽相同,每一具她都是这么的熟悉。

血水汹涌澎湃,摇曳的不安感袭来,这一秒,一切幻灭,就连这种可悲思绪也被黑暗的水吸走了。

是么?

她好像真的就是倒霉。

她的存在好像真的可以带来无尽的厄运。

冰凉的地板突然变得滚烫,她踩在上面,脚底似乎被烫起了一个洞。火从洞里烧进身体,蝴蝶从鼻腔里飞了出来,残缺的翅膀还带着火星,火一直烧到了咽喉。

她恍然想起林洄出事那天,满天的雨。林父林母的眼泪、斥责,老师的失望,同学的害怕、惊恐。她是一个悲剧的象征,大家对她都避而远之。

对林洄是,对杜春树是,就连对……何风与,也是。

付斯寒像一面墙,挡在了她的面前。

方露米伸手想打她,但杜昭山过来拽走了方露米。

这时更多的人认出了方露米的身份。

“我靠……还真是方露米……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是啊,我以为她真是内娱唯一纯白茉莉花,原来这么野啊……”

“好恐怖,我要拍下来发微博和小绿书。”

人们议论不绝,方露米像个老鼠再度捂着头藏匿姣好面孔,掩人耳目,高跟鞋踏踏地,一直往前面冲,杜昭山搭了件外套在她头上,带离了医院。

杜富国重重地呼了口气,递过去同意书。

“交给你们二位医生了,谢谢。”

付斯寒点头,立刻拉着丁暮云回到手术室。

丁暮云像个木-偶,僵硬地站在手术台边。

她不哭不闹也不笑,灵魂似乎被抽干。

“别发愣了,快和我一起把机器弄过来。”付斯寒把她拽到机器面前,手肘架起她的脸,逼迫她仰视。

“丁暮云,你他妈清醒点!我们是医生!现在是要给病人做手术!”

“你给我好好治病!”

魂魄回来了些,她摘下手套,立刻一起来搬。

流程如一,她有了肌肉记忆。

熟悉地剖开、操作,身体暴露在射线下,杜春树咳嗽两声,没有清醒,又吐了些血。

他的眼半睁半闭,黑色的瞳仁从细细的窄缝中漏出。

隐隐约约的,好像听见他在说什么。

丁暮云的精力都放在了这桩事上,她和付斯寒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配合机器一起治疗。

墙上的挂钟日夜不息,分钟快速移动,穿梭时空。

无数的回忆涌进脑海,眼前出现了大海和星空,二者置换,上方游着鱼,脚下踩着星辰,一辆汽车驶来,月亮碎成不一的零星。

目睹了惨烈的一幕,汽车并没有消停。相反,它将两边的后视镜收了回来,身体瘦削,熔成一把刀。

锋利的尖刀掉进月亮里,刀光粼粼,月亮变成了血色的粉末。

她的头细细密密的疼,刀下的工作因为肌肉记忆所以还能保持理智,可是大脑不能。

汹涌的情绪挤爆了脑袋,她压根没有空间分摊给他们。

在最后一轮红光下,她做了个决定。

她认为,对于他们,对于如今这个局面,最为重要和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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