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1 / 1)

几个字震惊王婉儿,要知道袁家十几代人在京做官,从前朝起,世世代代人在此扎根。

看她的神情不像在说笑,想要离京,她能去哪里?

袁雅蓉再次坚定说道:“只要不在这里,什么地方都可以。”

王婉儿思忖一番:“你要离开,就算侯夫人如今管不了你,那你娘呢?她也答应?还有……不管去什么地方,人生地不熟,没有依靠,无人照料,你要怎么活?你想清楚啊。”

袁雅蓉顿时一愣,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这个地方,她真的不想待了。

“那天事出之后,伯爵夫人趁着我祖母神志不清又提出合离。祖父和爹爹的意思是由我自己拿主意,母亲闹过一阵,坚决不同意我合离。伯爵夫人三天两头上府里闹,说之前祖母在她手里借的银两一笔勾销,只要求两家合离。祖父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母亲日日哭,还在合计着再给我找夫家。我是嫁过一次的人,这头一个是正经人家个个都不愿嫁的浪荡子,下一个还能碰上什么样的人?我离开这里,母亲看不见我,她也不必天天苦恼愁这愁那的。”

王婉儿似乎挺懂她的心声,待在城靖侯府那座宅子里,日日备受煎熬,就像经历渡劫一般,黑夜里找不到一丝火光。轻点头问道:“那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袁雅蓉摇头不语,她自出生起仿佛就没有离开过京城,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她一概不知。

“要不,你去临安住一阵?”

王婉儿忽然想起过几天肖大婶就要回去,袁雅蓉离开京城到哪里都不放心,她去临安散散心,托着婶婶帮忙照看着,比去别的地方好。

“我婶婶就要回去了,你跟着她一路下临安。我家里那老宅子还空着,你要是不习惯住那样的市井巷子,就住我表姨父那儿。他们在苏州,偶尔到临安也是住在四爷爷府上,琼花巷的屋子还空着,那条街住的都是些文人墨客,也比较清净。”

袁雅蓉小声道:“我……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不麻烦,婶婶是个热心肠的人,我因出生没了爹娘,小时候都是她把我抱大的。她家就在我家隔壁,她二媳妇生了个女儿,比阿彻小几个月,你一定也很喜欢。”

袁雅蓉有些心动,但也有一丝的犹豫,王婉儿又与她相谈半晌,最后终于肯点下头。

……

过完中秋,袁雅蓉跟着肖大婶离开京城,这一次她身边没有带丫鬟,阿宝和翠藕也留在侯府。

王婉儿带着卓彻前来相送,袁家两辆马车,一个是袁家大爷,一个是袁雅芙,却没见李娘子。

袁大爷行路不利索,早年战场受腰伤,走路一旁也有人扶着。女儿要远行,他有一种欲哭无泪的辛酸。

走出侯府,袁雅蓉褪去往日华丽的盛装,一袭水蓝窄袖长裙,除了一只玉笄头上无别的装饰。身挎着包袱,质朴中带着几分清新。拜别众人,跟着肖大婶登上南下的客船。

行船缓缓驶动,袁雅蓉在甲板上回望码头上的一群人。

看到父亲沿着江岸,一步一步缓慢的跟着船的方向挪,一脸忧心凝重。当发现袁雅蓉正看向他时,露出一丝和蔼的微笑。

登时鼻一酸,一下背过去蹲在角落的木桶旁暗自落泪。

-

阿彻如今都没有母乳喝,任馨还找婉儿商量,看看是否在寻个乳母来。

王婉儿倒是觉得没这必要,城外庄子上有羊奶,每日送一趟过来,卓昊和子峻都喝这个,以后就让庄上多送些来便是。

何况阿彻如今能喝粥,还能吃一点软烂的米饭,饭后还能吃一些软和的小糕点,这样也不用再费神去寻乳母。

眼见卓彻自己也能跑了,自己仿佛也能找得到路。有几回怀夏在跨院转身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寻出来看到他小跑着往主屋去。

卓昱有些不放心,在院子前的池子边加了一圈围栏。又叫月生从城外运些大石块回来,垫到水池底下。

以前这个池子估摸有近半丈深,基本看不到池底。月生和执棋拉了半月的石块,又往外挑水,如今垫起来,最深之处只有两尺深。

栅栏高过卓彻半个身子,间隔紧凑,但足以让他看到水池里的鱼。

卓昱还细心地给木栅栏绑上麻绳,新劈的木桩边缘棱角有些锋利。

看着爹爹在干活儿,卓彻乖乖蹲在一旁,好奇地东张西望。

卓昱有时回头看到儿子的小身影,笑着吹哨逗一下。

卓彻小脸笑成一团,露出两排小小的乳牙。

活儿还没做干,卓昱起来歇一会儿,擦了手喝过茶,抱着儿子就在廊下坐着,教他喊“爹爹”。

一声声的喊着,卓彻也试着学爹爹发声,只是学的不像,只能发出“诶诶”的声音。

卓昱不厌其烦的一声声的教,教一声“爹爹”,卓彻反应一下学着诶一声。教着教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再抬起头来,看到一边上月生和执棋两人一边干活儿一边憋笑,一张脸胀红。

他尴尬得清了清嗓,抱着儿子看向别处。平日王婉儿也在教,之前听婉儿说过儿子喊过一回娘,后来也没再听见第二次。

父子俩在屋檐下嬉闹,等王婉儿看完账册从屋里出来找儿子,卓昱这才撒开手接着绑麻绳。

时至冬月,夜里王婉儿沐浴收拾完,穿着寝衣披了一件外袍到跨院看看儿子睡没。

屋里灯还亮着,还能听到卓彻咿呀的声音。

进去阿彻在床上打滚,似乎还不太困,怀夏哄着他躺下。王婉儿进来看了看,留下安抚儿子,睡前还教他喊“娘”,不一会儿阿彻跟着发出一声稚嫩的“娘”字,尽管声音有些小,王婉儿听见了,一旁的怀夏也听见了。

王婉儿兴奋不已,吻了一下儿子的额头,贴了贴他圆嘟嘟的小脸,拍抚着他,轻声哼唱着床前小曲儿。

等卓彻睡着,王婉儿悄悄离开跨院,冬夜里的风有些冷,但她的心里暖暖的。想起方才阿彻的一声娘,甜进了她的心坎儿里。

回屋看到卓昱斜倚在榻上翻兵书,喜滋滋的上前往他怀里一坐,勾着他的脖子自豪说道:“昱哥哥,彻儿刚刚又叫娘了。”

卓昱放下兵书,一脸宠溺的搂着婉儿:“孩子这么小,才叫两声娘就这么高兴啊?以后彻儿长大,咱们孩子多了你就要乐不过来了。”

王婉儿脸红一笑,娇羞地埋进他的胸膛。

深秋里北风飒飒,屋内春色旖旎,帐内的片刻欢愉。

一切归于宁静,屋外走廊里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月生叩门:“大爷,凌家二爷有要事来访。”

卓昱看了眼身旁已经沉睡的婉儿,起身小声道:“带凌大人去前厅,我随后就来。”

穿好衣衫冒着夜色到前厅,此时凌书邺正等在侧坐上,神色严肃。

“什么事大晚上来我家?”

凌书邺正襟危坐,等着卓昱落座,压低声音:“听闻婉儿师妹和泉州知州许家有来往?”

卓昱微微一愣:“哦,他家小儿媳孙氏和婉儿是总角之交,别的情分倒是没有。你问这做什么?”

他感到一丝的不妙,凌书邺从泉州回来两个月了,临走前说的是调查袁钧的事,但是回京后这件事没有再提过,面对小侯爷依旧笑颜相迎。

凌家和泉州许家又不相熟,深夜造访,问到许家的事,感觉事情不简单。

凌书邺没有急着回话,拿起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眼眸深邃有几分锐利。放下杯盏,手指扶着把手,有些打颤。

“五年前诏安战乱,有无数军粮在运往战场途中被劫。前年泉州官仓比往年卖出近两倍的米粮,我查过这些粮食入仓的日子,大部分是在诏安战乱时入仓的。”

卓昱若有所思,回想起那年到临安押粮,“战乱时期军粮都是各地补给运到府上,在一起押往诏安,其中也会记录出入仓的日子。”

凌书邺叹了一声:“一逢战乱,二闹饥荒,闽地和两江都吃紧,就他泉州还能存下这么多粮食?关键最后这粮食卖出去,银钱却进入了许家大爷的腰包里。一查问下来,说是平日自家里收的粮食,因为家中仓库已满,这才借用官仓。我虽回京两月,留了几个人暗自调查。发现许修文与草寇勾结,拦截粮车,所获粮食三七分。这其中参与的,还有其弟许修远。”

话说完,卓昱心砰的一下,全所未有的震惊使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忽而笑声试问道:“是不是……你底下人弄错了?”

问完看到凌书邺的眼睛,立马仰起头避开。他在都察院几载,底下人也都是得力的。

虽然跟许修远交情不深,但相处时觉得这人挺老实本分,关键对妻女悉心。这倒卖军粮是重罪,那会儿又是战乱时期,若是严重的说不定是要杀头的。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凌书邺又开口道:“许修远的罪倒是没有他哥的严重,他仿佛并不知情这是战乱时的军粮,一直坚信那是他们许家庄头上的。不过有几笔交易,是经他的手,契纸上也是他的名字和印章。”

卓昱没有再说话,两人相坐片刻,凌书邺就要回去,临走前叮嘱道:“这事还未定案,我来……跟你提个醒,这许修远难逃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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