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1 / 1)

第二日便是盼了许久的中秋,这一天大人是不需下地上工的,可孩子们还是要去学校再上半天学的。

一早宋慧娟就开始忙活,等一家子人吃过早饭,眼看着陈明守满心欢喜的抱着那几株荷花出了门,她便又转头进得灶屋忙活起来,洗洗刷刷。

打扫干净,再烧上一大锅热水,等会儿才好给鸡褪毛。

水是烧的很快的,宋慧娟抱着坏家伙朝外喊一声“好了”,院子里的陈庚望收到信儿立时就拿着刀对准了已经被绑作一团的老母鸡,那刀很锋利,是刚刚磨过的。

一道血从鸡脖子喷出来,不过几秒钟,原本还在地上挣扎的鸡就一动不动了。

陈庚望把这滴血的来处放在了碗上,旁边的小明安歪着脑袋直盯着看,看了一会儿又要伸手去摸,手被他拦下,还巴巴的伸着头朝着里头喊道,“娘,鸡不动了。”

紧接着便听到那妇人说,“明安不敢碰,帮娘去篮子里捡三个土豆成不?晌午娘给炖鸡吃。”

“成,”小明安就这样被那妇人哄骗走了,一蹦一跳,“要多大的?”

那妇人还好声好气的哄着,“你能拿住的就成。”

如此,小明安才蹲了下去认真地挑拣起来,要找和她能放在手里的土豆实在是太简单了。

陈庚望还在原地又等上一会儿,那碗里的血有个小半碗,才端着碗走进了灶屋,走到灶台边递给了那妇人,“放着吧。”

说罢,接过她手里的瓢,继续往盆舀起了水,等瞧着差不多了就趁热端出去,把已经彻底死透了的鸡放进去,这才算是开始褪毛。

陈庚望那边忙着,宋慧娟也不得闲,把坏家伙放到摇篮里,腾出了手准备配菜,三个土豆,一把粉条,再和上一团面做贴饼子吃,两顿也是够的。

不等陈庚望最后再清洗一遍,门外来了人高声喊“庚望!”

是队上的人,宋慧娟坐在灶屋内没露面,听到陈庚望应声,便等着人走后起了身去接手,正好她刚和好面腾出手来。

“再洗一遍就差不多了,”陈庚望把盆递给门边的妇人,边洗着手边说道,“晌午许是要回来晚点,你们先吃,不要等我。”

宋慧娟只有点头,看着交代好的人关了大门,又继续把鸡洗了个干净,拿着刀一下一下的剁成孩子们能夹起的小块,连土豆也要切小一些。

冷水下锅,先把鸡肉焯出血水,再趁着热油下锅,翻炒一遍入了味儿,最后才是添水开始炖。

鸡肉虽然用地锅做得快,但宋慧娟要煮的烂一些,时候自然要长一些。

这些忙完,灶里添上柴,小火慢慢地炖便也不需人时时刻刻看着,宋慧娟看了看日头,时候差不多要下学了。

果然,不出十分钟,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跑得很快,“娘,明安,我回来了!”

“嘘——”小明安竖着手指头跑出来,“坏家伙睡着了。”

陈明守立刻点头,连带着一起放轻了脚步声,蹑手蹑脚进到屋内看了眼还躺在摇篮里呼呼大睡的坏家伙,来不及放下书包就迫不及待的要和他娘分享自己的好心情。

“娘,叶先生收了!”陈明守出了屋,也不抑制自己的激动了,“叶先生还说荷花开得好,还教了一首古诗,写荷花的。”

这会儿宋慧娟手里洗着坏家伙换下的尿布还没应他,小明安一听就跑了过来,问道,“啥诗?”

陈明守立刻拿出了架势,“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哥,你背的太快了,”小明安一遍没记住,又扯着他,“你再背一遍,背慢点!”

“好,”陈明守的注意力又被他妹妹转移走了,蹲下身子捡了根顺手的木棍写了下来,一字一句教他的“学生”。

宋慧娟听得身后他们兄妹闹腾的声音,一点也不嫌烦,心里反倒是甜滋滋的,不免感叹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人在感受到幸福的时候总会如此贪心,但老天怎会如此让人如愿?

等到饭点,一家之主还未归来,宋慧娟还是让孩子们等了一会儿,好容易做了顿丰盛的饭菜,没道理不等他回来。即使他走前已经那样留了话,她也是会等着他的,他不是不知道,宋慧娟同样也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等了小半个钟头,宋慧娟看着两个趴着的孩子,还是掀开了锅盖盛了些饭菜,安顿好他们抱起了睡醒的坏家伙,“你们先吃,娘去外头瞧瞧。”

正是中午,虽然已经过了三伏,但高高挂着的日头落到地面上还是热的人要冒汗,宋慧娟抱着坏家伙往前走到树下的阴凉处,这会儿小路空空,没什么人出来讨晒。

宋慧娟只顾着往路上看,没注意到旁边的庄稼地里有人唤她,“慧娟?咋这时候出来了?”

“饭做好了,人还没回哩,”宋慧娟转过身,是春丽嫂子,“还没做饭哩?”

“做哩,摘一把芫荽调个味儿,”杨春丽从地头里直起身子,晃了晃手里满满一把的芫荽,“你要不要?正好我摘的多。”

杨春丽一把塞了太多,宋慧娟只得婉拒,“几根就成,他们仨都不乐意这个味儿,就我一个人吃,用不了多少,春天里我在地里撒了一把荆芥种子,现在还开着没吃完哩,你好不好这个?”

“这倒成,今年只顾着种芫荽了,把荆芥给忘了,来年你这儿收了种子给我一把,开春我也种上一把,”杨春丽说着就逗上了冲她直乐的坏家伙,“这小子真爱笑,这点好,随你了。”

“成,”宋慧娟听得想笑,一低头又见怀里的坏家伙口水直流,掏出帕子就得给他擦,“以后也是难管。”

“哪家的小子不混,我家那两个成天教人气得跳脚,不是打就是闹,也就你家明守听话,”二人边说边走,宋慧娟的菜也常种在低头,离得也不远,她没下脚,杨春丽自去掐了一把鲜叶子。

“小了愁,大了也愁,”杨春丽叹气,“不好好上学,成天乱跑,再过几年连媳妇也找不来。”

“他俩还早哩,”宋慧娟宽慰,“这个年纪不都是这样吗?我娘家大弟弟到今年二十五了,不还是光棍呢?也是教人愁得睡不着觉。”

“你家大弟弟不用愁,”杨春丽自然也知道前几天宋慧娟托媒人的事,“当过兵的人,踏实肯干,不愁找不到好姑娘。”

妇人间的闲话总是如此,离不了家长里短,绕不开丈夫儿女,逃不过做饭洗衣。

看着他们的娘出了门,腹中空空的两个孩子看着眼前香喷喷的肉块还是忍住了,他们是不愿自己先吃的,坐了一会儿没等着人,便起身跟了上去。

一拉开门,走到小路上就听得他们的娘在屋后的自留地上,人还没跑过去,就瞧见小路的那头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陈明守看见了是很兴奋的,他大喊着跑向他娘,他要指给他娘看,“娘!娘!叶先生!”

紧随其后的小明安也见过她大哥的先生一面,便也跟着喊叫起来,“娘,叶先生!”

小孩子的声音是很响亮的,但或许是人离得远些,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被打扰到,而近在咫尺的宋慧娟和杨春丽很快反应过来,回过头去看从大城市来的先生,尤其还是女先生,这在当下的农村是很少见的。

但映入眼帘的不止有那令人想要一探究竟的绰丽身姿,那身影旁还有一个更熟悉的面孔逐渐显露出来,脱离了树木的遮挡,嘴角绽开着明朗的笑,很少见。

两人相对,四目含笑,这是宋慧娟看到的场面,也是杨春丽看到的。

“那就是村里一直说的新来的女先生?”杨春丽没有感知到身边的变化,她还如同寻常一般说着闲话,“今儿轮到你家了?”

宋慧娟没有否认,只是两条胳膊又使了一份劲儿,把怀中的坏家伙搂得更紧了,面上还笑着说,“队上也没提前说一声,这会儿怕是要失礼哩。”

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两个孩子也注意到了那露了脸的人是他们的老子,小明安早已跑了过去,“爹!”

她小姑娘这么一喊,倒搅扰了对面的人,宋慧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那本还带着笑的人收起了他的好容颜,抬了头朝她看过来,而那位背对着他们的叶先生也转过了身来,终于露出了真面容,教她瞧了个清楚。

只一眼,宋慧娟就认出了被她两个孩子夸成花儿一般的先生,这是几年前在供销社她曾有缘见过两面的人,真是花儿一般的人,只是像什么花儿呢?

她不知道。

或者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花儿来形容,在她这入目都是小麦玉米的庄稼般的一生中,哪里见过许多的花儿,有的只是田间地头不知何时生长起来的野花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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