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1 / 1)

家里有大人,宋慧娟就不用时时记挂着两个小的了,她这边和好了面,又去自留地里挖了块红薯。吃点啥,都是现去地里摘,也不怕有啥药害人,也许这就是庄户人家的一点方便了。

打水洗干净,红薯不用去皮,冷水下锅,煮上半个钟头就软乎乎的能吃了。

面还得醒上一会儿,灶屋里的活儿忙完,也不是立刻能坐下歇上一歇的,躺在摇篮里的坏家伙又扯着嗓子嚎起来了,她忙擦了手进屋去。

“别哭了,”陈明安站在陈庚望身边,对他怀里哭闹不止的坏家伙好声好气的哄着,“姐给你讲故事。”

可惜坏家伙根本不吃这一招,仍旧扯着嗓子喊,好在她娘来了。

宋慧娟没有立刻从陈庚望手里接过坏家伙,她的手刚沾冷水,凉的厉害。

猛搓两下,等差不多热乎了才把人接过来,一边哄着一边放到床上,打开包裹,贴上了那小屁股蛋。

“真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就拉,”宋慧娟拿了块干净的尿布替换了下来,一收拾好就一点也不折腾人了,直冲她乐。

原本坐在床中间的陈庚望自觉往后挪,落到了床尾,看着那妇人弯着腰忙活,和那甚都不知的小子说着话儿,一脸的笑盈盈。

莫名的,陈庚望想起了刚才撞见的那句话,她还是没来问他,一句都没有。

“娘,”陈明守一如既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烙饼不?”

“回来了?”宋慧娟看了眼站到身后的大儿,手上加紧给小儿包的严严实实的,“娘这就去烙饼。”

“我烧锅,”陈明守卸下书包就要跟上去。

宋慧娟问,“今儿先生没让写大字?”

“作业不多,一会儿就能写完,”陈明守说着话儿,脚上还紧紧跟着。

“光图快不行,”宋慧娟抬头说,一脸的认真,但凡涉及到他们的学业,她总是容不得一丝丝马虎糊弄,“娘不用你帮着,只要你静下心来坐着好好写,也不枉费你爹给买的纸笔了,正好赶着这会儿天亮着,也不费眼。”

这样说了,陈明守才止了兴头,从书包里掏出纸笔,端端正正坐到大桌前,一笔一划的。

这会儿陈明安也不缠着她哥教她认字,等她哥写完再教她也来得及,索性跟着她爹娘一起进了灶屋。

陈庚望怀里抱着小儿,身边跟着小姑娘,爷仨围在灶台前烧锅,那妇人站在灶台前,倒上一铲子油,手里擀好的饼趁着热油往里一放,滋滋作响。

过上一两分钟等上头这一面儿微微泛黄,直接下手进锅,迅速拎起一边给翻了个面,又转过身两步走到案桌前,拿着擀面杖来回擀。

没几下,一团面就成了型,这时锅里的饼也差不多熟了,用铲子铲起两面泛黄的饼放到案桌上,趁热对半切开。

妇人连头也顾不得抬,忙又翻出了馍筐筐,“明安,洗洗手去,等娘给你找块布巾包着。”

小姑娘早等不及了,自己利索的洗净了手,随意擦了两下就跑到她娘面前等着了。

宋慧娟仔仔细细包了两层,这才递到小姑娘手里,“烫不烫?”

“不烫,不烫,”陈明安这会儿只顾得吃,双手捧着一点儿也不嫌烫。

“咋样?”宋慧娟这边继续忙着烙下一张,腾出点时间问了句。

“香,”小明安像个小尾巴似的,两眼弯弯,一脸的满足样儿,“真好吃,等会儿我还吃。”

“先把这块儿吃完,嘴里干不干?”宋慧娟指了指案桌上已经盛出来的红薯米汤,“去喝点汤。”

“诶,”小姑娘咽下嘴里的饼,颠颠跑到案桌前捧着碗喝了两口。

不到半个小时,和好的一大盆白面都变成了一张张焦黄的饼,散发出一股猪油的香味,引得人口水直流。

“娘,坏家伙流口水了!”小明安指着她爹怀里的人笑道,“他也馋了!”

“馋也不能吃,”宋慧娟擦干了手,弯腰给她小儿擦了擦口水,又伸手去接,“等长大了娘再给你做。”

“我抱着,”陈庚望没松手,直接站了起来。

“洗洗手,吃饭哩,”宋慧娟仍伸了手,把人接了过来,又进了堂屋,叫了她大儿,“走,先吃饭,吃完饭再写。”

陈明守点点头,写完最后一笔起了身。

一家五口围着那张不大的案桌,还算不上拥挤,一个两个都吃的香。

“娘,我还想吃,”小明安吃了大半个还止不住口。

这饼宋慧娟本就做的不小,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吃的不算少了,还喝了小半碗的米汤,宋慧娟放下筷子腾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已经吃的圆鼓鼓了。

“不能吃了,”宋慧娟狠心挪远了馍筐筐,“想吃明儿早上再吃,今儿要是再吃晚上肚子该疼了。”

小姑娘一看她娘拿定了主意,只能转移了对象,“爹!”

陈庚望还没开口,那妇人的眼睛就跟着看了过来,他只能对着两眼放光的小姑娘摆了手,“明儿再吃!”

这下好了,没人肯给小姑娘吃了。

至于陈明守,他是有心也无力,看着他妹妹一脸丧气也帮不上忙。

好在,小孩子家家的忘性都大,吃完玩上一会儿也就忘了。

收拾好灶屋,宋慧娟才空闲哄起小儿,白天一睡得多夜里就容易闹人,这会儿就开始缠人了。

那当家的男主人坐在院子里的木凳子上,手上拿着本子,一页一页的看,时不时问两句身边立着的大儿。

勉强过了关,那大儿翻着书拿着根光滑的小木棍在地上写起了字,一个一个教给身边蹲着的小姑娘。

等到漆黑完全占据了天空,月亮重新爬出来,那下头的人就钻进了一个个小盒子里,隔不远就亮着一盏两盏的灯,或许还有人家不知为着啥事吵上两句嘴。

宋慧娟哄睡了小的那个,又给西屋的兄妹俩掖好了被子,才终于坐了下来。

喝了两口温水,一整天也难得这么安静的坐会儿。

过了小半天,外头的大门和堂屋的门被人上了栓,她也就解了衣裳上了床。

人拿着灯走进来,一步一步,床尾的箱子被掀开,宋慧娟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又躺下,摸了摸小儿的身子,热乎乎的。

翻箱倒柜,终于灯随着人被放在靠墙的桌子上,微弱的光照耀到人脸上,透着一种莫名的黄色。

陈庚望把东西推到人面前,“看看。”

说罢,就自坐到床边脱起了衣裳。

宋慧娟教他说的莫名,还是披着衣裳坐了起来,目光顺着男人的视线落到桌上,只一眼就转了过去,“拿这干啥?快些睡,明儿还得早起上工哩。”

话说完,人拿了衣裳又重新躺了下去。

陈庚望进了被窝,没有立即躺下,倒倚着墙坐着,就着那点子光打量着他身旁的妇人。

弯弯的眉毛,不粗不细,眼尾处有几条细纹,还没有往上生长,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会不知不觉的爬上她的额头,露出的一只耳朵上有个耳洞,一辈子都空荡荡的,后脖颈上有几根细碎的头发,没有被她一齐编起来拢在脑后。

满大队上看,说样貌,她算不上数一数二的,论做活,也不是最勤力的,其他的更没甚了。

可他陈庚望就是一颗心叫她折腾得生疼,真像是那晚间烙的饼,被她扔到油锅里来回炸了个遍儿,对着她就是浑身的气力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明明什么都知道了,他还特意寻了出来,可她就是不肯开口,哪怕就一句,可唯独她,只看了一眼就不做声了,没事人似的。

陈庚望心里难受,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口气吹灭了灯,捂着脑袋直挺挺就躺了下去。

灯黑了,眼再睁开,东西也能慢慢瞧的清楚了,一点小动静都能轻易钻进耳朵里,不是自己随意能摆脱的。

听着那越发沉闷的喘息声,宋慧娟翻了个身,脸朝外,盯着外头根本瞧不见的月亮发呆,目光空空,但心里还清楚。

陈庚望的意思她不是不知道,她不傻,她只是为曾经的自己又一次感到难过,更多的她也不明白。

那是一种挫败,对上辈子的她的否定,整整一辈子的否定。

至于孟春燕劝解她的那些话,她又怎会不明白?曾经她也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努力的去做的,可现实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那些都是错误的。

所以,现在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一条明知道会走不通的死路,没什么必要再走一遍了。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对夫妻自然也是不同的,她不会再强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如今她更看重实实在在的东西。

就像现在这样,每天能有粮食吃,换季也能有衣裳穿,几个小的慢慢能上了学,已经是最好的了,再熬上几年,等他们一个个成了家立了业,都圆圆满满的有了自己的一家人,她也就放了心了。

一个母亲,活了一辈子,不就是图的这些吗?

至于要作为一个男人的婆娘,她能做的更是有限,每日煮了热饭与他,天儿冷天儿热做了衣裳,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再熬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可要是非得强求那些个看不清说不明的,她大抵是没法子的。

别人家的日子咋样过她不知,只是他们这样的日子她已经淌过一回了,她无意那些儿女心思,更不需自寻那劳什子的苦恼困了自个儿。他一辈子都是大队里的人,也算得上干部了,干部家里的日子总不会过得差,吃穿总不会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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