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游(1 / 1)

外人面前,姜琬反而收敛了心神,叫人一点看不出脆弱,笑吟吟道:“方才多谢你,那灯架子若真的砸下来,我姑母必然受伤。”

纪容川有些惊喜,“你看到了?”

“看到了,我本来还在奇怪,明明约下乞巧同游,却不见你。”

纪容川哪好意思说自己闹了通别扭,兴高采烈地说:“走啊,去城楼上看灯。”

姜琬颔首,假装没看到身后俩丫鬟的挤眉弄眼,跟着纪容川往城墙走去。

一路上,纪容川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变得这般殷勤狗腿,碰着什么好的新奇的玩意儿都想买给姜琬,除了热腾腾刚出锅的糖心炸圆子,还有绘得玲珑精致的糖画,另瞧见了泥巴捏出的憨态可掬的小人儿,都一并买下送到姜琬手中。

姜琬几番推拒,纪容川只说“拿着拿着,街上的姑娘们都拿着这些东西”。

仿佛只要旁人有的,她也得有。

姜琬心里一动,若自己有个哥哥也是这般,那该有多好。

一路行至城门旁,守军见是定北侯府家的小公子,都不阻拦,任由他们上了城楼。

刚跨上最后一级阶梯,姜琬便觉得眼前一团漆黑,原来是纪容川的手与她的双眸隔着一点距离遮住光亮。

“往前走。”

少年的语气微沉、轻颤,给姜琬带来一丝悸动。她口中还娇憨地问:“还有什么惊喜么?”

纪容川笑着,笑里带着几分紧张,“让百舟准备了个小玩意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忽地撤开自己的手,姜琬的双目乍见光芒,轻轻眯了眯。

整个青州灯火璀璨,盖过了天上熠熠的星子,遥遥听得欢声笑语,传递出安居乐业的美好。

姜琬一声惊叹,“城楼上竟是这样的光景,我从未见过,多谢你……”

“不,不,你往这边看啊。”

姜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西南角,悄悄地点着不知几盏灯,沉默地拼凑在一块儿,若不细看只会忽略过去,但便是那一瞬间,姜琬感觉自己的一颗心瞧瞧缩了缩。

那分明是个小巧的“琬”字。

她缓缓回过头看纪容川,“这是?”

纪容川看起来极其正经,“咱们青州的规矩,乞巧节时,家里人都会给未出阁的姑娘备一份儿礼,这就是我给你备的。”

顿了顿,他才又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姜琬沉默良久,最后使劲点了下头,“喜欢。我没想到今天还能收到礼物,你有心了。不知道青州有没有其他规矩,比如过什么节要给未娶亲的男子备礼?”

纪容川板起一张脸,“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一点。”

“什么?”

“你总觉得得了人家几分好处,就要尽快还回去,我今天就是要同你说明白,有些东西是旁人心甘情愿给你的,你好好接受便会让人觉得开心。”

姜琬赧然一笑,手指不安地搅在一处,“从小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我会努力改的。”

纪容川见她那样娇滴滴的,又觉怜惜,“也是奇怪,分明你是姜大人的独女,却好像没有被捧着养大……不过不要紧,我们定北侯府没有闺女,你若嫁过来,阿娘必然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般宠爱着。”

姜琬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淡淡说:“纪小公子说错了,就算我与定北侯府有什么牵扯,也不会是嫁过去,上次不是说了么,若有幸,我会成为纪小公子的妹妹。”

“今天正是要同你说,这婚事,我不退了。”

“出尔反尔似乎不是纪小公子的作风。”

“不是。”纪容川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先前的话很混账,你别放在心上,现在既然咱们相处得来,这婚事咱们就不退了,如何?”

姜琬问:“纪小公子是认真的?”

“认真,比真金白银还真。”

“可是……”姜琬看起来笑得很释然,“已经来不及了呀。”

*

纪容川下城楼时垂头丧气,百舟先前同姜琬的两个丫鬟遥遥站着说话,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这会子看到自家公子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只默默跟上去。

反而姜琬神色如常,带着丫鬟们平静地往家走,她知道纪容川会默默地送她回去,可两个人之间,真的再没有别的什么好说。

姜琬心里很清楚,那位姑母既然已经放了狠话,就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还要打叠起精神应对,根本没空想关于纪容川的事情,可那天晚上的“琬”字儿,就好像在心里生了根,似乎还要努力破土生长起来。

她努力摒弃这些所谓的杂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整个姜家。

很多仆婢都忙起来,还有好些一整天不见人影,按照姜絮的说法,是派出去做些采买的事情。

但眼下并不逢年过节,姜家哪有那么多东西要采买,姜琬留了藏岳藏锋在身边,打发棠绣和梨雪出去打听,果然打听出来这些日子姜絮暗地里接了不少人进青州,吴氏多半也帮着她,所以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做什么,棠绣梨雪问不出。

不过也不需要再去问,姜琬按兵不动两天,对方就收不住了。

这一日才起床就感觉到炎热,姜琬和往常一样拾掇自己,准备去凛山书院,可还没踏出春满居的门,禧荣堂的嬷嬷已过来请。

“遵大娘子和姑奶奶的令,请姑娘去趟前厅。”

“前厅?”

“是,大娘子说已经差人向书院告假,姑娘今日不必读书了。”

姜琬回头和棠绣对视一眼,留在里头看家的梨雪正好出来倒水,看到后十分紧张,护在姜琬身前。

姜琬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既然大伯母都安排好了,我就去看看,让藏岳藏锋带好东西跟着我,你们把春满居守好便是。”

棠绣拿着书箱,冷静地说“是”,至于藏岳藏锋都是少言寡语但手脚麻利的人,她们已服侍了姜琬一阵子,此刻隐隐知道恐怕要出大事,立刻跟了上来。

前厅里,九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已经落座,看到姜琬进来,或皱起眉头,或叹一口气。

姜琬一个都不认得,有些茫然,对吴氏和姜絮行礼后便打算默默站去一旁,姜絮却把她的手一拉,沉声道:“怎么这样不懂规矩,在座的都是姜氏耆老,你跟着我认一认人。”

姜琬也不与她分辩,一个一个喊过去,认了不少不知从哪来的爷爷奶奶,末了才天真问道:“不知今天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怎么家里长辈来了,不让几位哥哥姐姐妹妹们也来见见?”

这确实是有些不知礼数,但按照姜絮的意思,提前让姜琬知道必会打草惊蛇,所以只能来一招瞒天过海。

吴氏无奈地解释道:“本来各位长辈从老家过来,小辈们都该来拜见的,可咱们这位小姑子说先把大事解决,再请着各位在家中多住些时间,让孩子们好好地尽尽孝心。”

一个姜琬该称“九爷爷”的老者,大概是这些耆老中最有话语权的,此刻慢慢站了起来,用拐杖点了点地,“我们姜氏一族已经许久没有这种阵仗了,如果真的涉及到你们家已亡故的老二的家产,诚德这孩子也该回来商议商议。”

姜絮扶他坐下,笑着道:“大哥不是不回来,是衙门里正好有事,等处理完公务大哥就会往回赶,其实有各位长辈子在,只要这家产分得公正,大哥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唔……”

姜絮对姜琬招了招手,“孩子,听明白了吗?快打发你身边的丫鬟回去把你爹娘留下的东西都拿过来,大伙儿今日是来处理你家这桩大事的。”

姜琬本一直站在旁边低着头,这会儿终于慢慢抬起来,双眸里写满了天真,“既然是处理我家的大事,何以先前我一点也不知情?而且按照规矩,该是我出嫁之时来分爹娘留下的东西,现在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总归你出嫁之前要分完,早一两年迟一两年有什么分别?何况你同嫂子闹出那么多不愉快,分完了早早嫁出去,也好让二哥夫妇在天之灵安息,这岂不是好事一桩?”

“那么这些与姑母何干?”

姜絮神色一滞,“你这孩子……瞧瞧,平日里说话就是这样挤兑人,现在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还是炮仗一般,可快些收敛收敛。”

耆老中有人便摇了摇头。

姜琬淡淡道:“既然这样,就听姑母的意思吧,不过事前我还是想说明一下,这家产其实不必分了。”

“说什么胡话呢,你想独吞,咱们大晋律也不准许啊。”姜絮推了她一把,直接把话头按住,“快让你的丫鬟把那些地契账簿都拿来,当着大家的面好生清点清点。”

还以为得费好一通唇舌,没想到姜琬没有再多言,回身吩咐藏锋几句,藏锋立时去了,不一会儿就带了两个小厮回来。

无他,箱子太大,得两个小厮方能抬动。

姜絮光看见箱子,眼里的光就闪了一闪,等到姜琬让他们打开来,里面当先入目的,是几身女子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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