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1 / 1)

姜琬出乎意料地冷静,开口就是,“好,我求你。”

姜凝雨一怔,讥讽道:“这般没有尊严,果然不是我姜家后人。”

“你说什么都好,眼下我求你放了纪容川,咱们的账你同我算就是。”姜琬认认真真,说得诚恳。

谁知对方仍是那样笑着,抬起手来,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最狠的命令。

“你求我我就要应啊?杀了他。”

“姜凝雨!”

姜凝雨冷冷道:“他之前已经对我起了杀心,难道我还要以德报怨,留个祸害于世?”随即再一次下令,“给我杀了他。”

纪容川眯了眯眼,看着对面的人抽出长刀,双唇微张,似乎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阮少宁忽然抢在前头,抬手一拦,“等一下,姜姑娘,你只是为了出气,不该要人性命。”

姜凝雨道:“斩草要除根,今日他在你我这里吃了瘪,来日会十倍百倍奉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总之你所要不过一个姜琬,我留姜琬一命便是。”

阮少宁脸色一沉,“你莫忘了,他有从龙之功,是陛下看重的臣子、亲封的将军。”

“在这里解决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只要在以后的日子里管住姜琬的嘴,别让她出门就可以了。”

阮少宁的手往下压了压,“不,之前商量的是引他对你动手,届时自有陛下降罪责罚,现在你说变就变,信义何在?”

姜凝雨冷然道:“信义?那是什么东西?若我束手束脚,现在还不知道被埋在哪里。阮大人,我奉劝你让开,不然……”

“不然你连我一起动?”

“你可以试试。”

这话一出,就像是走入僵局,阮少宁肃立半晌,慢慢走到姜凝雨身边,言道:“既如此,按你的来。”

一切尽在掌握。姜凝雨的得意在脸庞上一闪而过,她再度摆了摆手,旁边的人便逼近纪容川,手中的匕首是毒蛇吐出的信。

姜琬想要挣开束缚,却被人狠狠制住,跪在了地上。

虽然此刻雨已经小了,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滴着,但之前已经被踩踏过的烂泥裹在姜琬的衣裙上,看起来就像街边最落魄的乞丐穿的衣裳,“不,不!不要……姜凝雨,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纪容川只是一时年少气盛……”

纪容川心急,想去扶她,可周遭诸人虎视眈眈,他只能拧着眉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别怕、别怕”。

姜凝雨顾不上这些,只痛快地看着姜琬几近扭曲的面容。

没错,就该是这样的绝望。

那年她离开京城,听到了父母的死讯以及姜家嫡女撑起门楣时,也是这样。

她才是爹娘最得意的女儿,她才应该在京城,收获千人万人的夸赞。

失去的都要收回来,李代桃僵者,终究没有好下场!

“活该呀。”她喃喃说。

眼见着锋利的匕首要划过纪容川的咽喉,姜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一瞬间世间万物似乎都定在了远处,只有一道飞逝的黑影,昭示着时间仍在流淌!

便是这兔起鹘落的一刻,随侍仿佛受到了什么阻碍,忽然不动了,而阮少宁一声爆喝的“住手”,也同时在所有人耳边炸开来!

姜凝雨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那个绝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阮大人轻车熟路地把藏在衣袖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边,耳中听着那随侍轰然倒地的声音,半晌说不出话。

一枚羽箭钉在随侍背上,箭尾似乎还有嗡嗡作响的余音,他死得极快,脸上还带着杀人时狰狞的表情。

纪容川看都不看一眼,漠然着抬步走到姜琬面前将她扶起来,解开了绑缚。

姜凝雨就这样眼睁睁地瞧着姜琬的神色从绝望瞬间恢复成平常的模样,除了身上的污泥,似乎没受到半点影响。

原来还是只有自己现在那一片极重的梦魇里,无法挣脱!

“阮大人。”她恨极,加重了咬字,“我自问没有对姜琬下手,你却反水?”

阮少宁的眼眸如夜色沉静,“但是你要杀了纪容川。”

“我倒是不知阮大人与纪容川情谊这般深厚,之前种种争吵莫非只是演给外人看?”

“吵架,那都是真的。”阮少宁抬了抬下巴,示意纪容川过来将姜凝雨绑了,纪容川轻轻“哼”了一声,才拿起绳子依他所言。

阮少宁续道:“我与纪将军确有矛盾,也正是这样才能让你相信我。”

姜凝雨狠狠看向姜琬,“那她呢?她也知道所谓的计划?”

“她不知道。所以她不用演。”

“你如此欺骗,她同样会恨你。阮少宁,你出尔反尔,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琬忽然开口,“我不恨他。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少宁不对劲,来到这里后就告诉你了,可你说我嘴硬,就是不信。方才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能演一演吸引你注意,以便少宁出手制住你。”

姜凝雨如鲠在喉,半晌说不出一句,好一会儿才道:“凭什么那么信任他?”

“因为我们共同落魄过,还因为我相信少宁这个人。”

“你没有脑子吗?一点不长记性吗?棠绣和梨雪,你那么信任她们,她们不照样……”

姜琬摇摇头,“你从头至尾都没弄明白一件事——棠绣和梨雪不是背叛我,而是宁死不肯背叛旧主。你的爹娘就是因为信任,才会把这样大的事情托付给她们。”

正说着,纪容川招了招手,不远处的林子里窸窸窣窣地跑出来几个寻常衣衫打扮的男子,见到纪容川后行了大晋军礼。

纪容川拍了其中握着弓箭的人一下,道:“不错啊,又有长进,我看你方才那一箭正中心脏。”

弓手憨然一笑,又惭愧地说:“属下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是雨天道路泥泞也不好辨物,将军留下的记号有两处寻了很久。属下来迟,致使将军受伤,还请恕罪!”

纪容川爽快道:“无妨,这些都是证据,这疯人袭击朝廷命官,人人都是见证,加上我这些伤,能定罪了,找人去写本奏折……”

“不用了。”阮少宁温雅地道,“我已写好奏折开头,回去后只需补上事情经过,便可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纪容川见最麻烦的事都解决了,一时愉悦,随手拍在阮少宁肩膀上,像过去那样随口夸道:“可以啊,还是得少宁才能未雨绸缪……”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同他结下的梁子,到底硬生生收回手来,站在一旁。

阮少宁暗暗笑了笑,口中没说什么,看了一眼姜琬,抖了抖也湿透的衣衫,温声道:“事情已了,将来不会再有人寻你的麻烦,回家后好好擦洗,别病了。”

纪容川紧接着说:“我送你回去。”

阮少宁神情一滞,随即坦然颔首,姜琬亦颔首,刚要说什么,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山路行来,后面跟着十余随从,待停稳后,纪容尘扶着沈大娘子从马车上下来。

沈大娘子作家常打扮,面有焦急之色,看到破庙前乱七八糟的场景,还有个死人扑在地上,当先就问:“都没受伤吧?”

姜琬摇摇头,纪容川也赶紧说:“我没事。”

沈大娘子冷然看他一眼,“瞧瞧你身上的血,同我说没事?姜琬……”

纪容川赶紧解释,“与她无关,是我自己弃了剑。”

沈大娘子忍不住撇嘴,心里安慰着自己“终究是儿大不中留”,口中语气温和了些,“我是说,姜琬有没有吓着?”

姜琬赶紧道:“没有,没有,看到沈姨和纪大哥过来,心神就定了。”

纪容川还嘟囔,“分明是我先来的,你看到我也不必再怕。”

沈大娘子对阮少宁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旁边的人把姜凝雨和她身边一众人制住,带着姜琬走远。

阮少宁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蓦地升起一种预感。

姜琬离他,大概是越来越远了。

姜凝雨的事要等陛下处置,因有纪容川手底下的人看着,一时倒也风平浪静,只有宫里来的那位李姓公公过来要人,被纪容川三言两语打发走,也没了后续。

姜琬头一次觉得自己闲了下来,心也安定许多,每日里除了收收租子就是去纪家,名义上是探望沈大娘子,实则还是为了瞧瞧纪容川的伤。

人家是为了她才添这血光之灾,就算是为了报答,她也要多关怀关怀。

纪容川一开始还说自己的伤不要紧,三日后却开始折腾,不是讲这里难受,就是那处疼得厉害了些,姜琬不好脱了他衣裳看伤情,只能相信他说的都是实话,于是去纪家去得更频繁了些。

因为这个,她错过了三四次阮少宁的登门造访。

这一天纪容川的伤口终于开始愈合,姜琬松了口气之余回家早了些,才到门口,就看到有人蹲在阶上捂着脸,看打扮有几分熟悉,姜琬试探地喊了声:“姜珠?”

姜珠抬起头,两只眼睛肿得桃子一般,“我没处可去了……”

姜琬皱眉,“怎么了?”

原来那一家子不省油的灯又开始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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