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1)

天界,中殿。

流景闭目打坐,将灵力运行三周后睁开眼,饶有兴致地抚上小腹:“有我身上的灵气,还有非寂身上的气息,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腹平坦安静,显然不会回答。

流景啧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突然神色一敛,悠闲地顺势躺下。

舟明进殿后,就看到她半靠在软榻上,正百无聊赖地翻看一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凡间话本。

“我在前头都快忙晕了,你倒是悠闲自在啊。”舟明拖着一把椅子到她对面坐下。

流景扫了他一眼:“大小事基本已经平定,舟明仙君还有什么可忙的?”

“自然是忙着抓奸细。”舟明勾唇。

流景感兴趣地撩起眼皮:“哦?”

“界门大开,冥域安插在天界的探子时隔几个月,好不容易有了往外传递消息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舟明一抬手,桌上的茶杯便自动盛满了水飞到他面前,他缓缓喝了半杯才继续,“才短短几日,我便已经抓了六七个了。”

流景笑了笑,在他把剩下那半杯水也喝完时突然开口:“都放了吧。”

舟明一顿:“什么?”

“都放了吧,反正关着也没用,”流景摊手,“你抓到的是六七个,没抓到的还不知有多少,天界的情况说不定早就传到冥域了,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方点。”

“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舟明气笑了,“若都放了,你可知什么后果。”

“大不了就是非寂趁我病要我命呗。”流景想到这种可能,也跟着笑了。

舟明蹙眉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她脸上笑意散尽才开口:“你想做什么?”

流景眨了眨眼,道:“想让他们给非寂带句话。”

舟明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但见她没有再多说的意思,只好转身去办这件事。

“你先等一下。”流景又叫住他。

舟明无奈停下:“又怎么了?”

“他们不会把我的容貌泄露给非寂吧?”流景皱眉。

舟明扯了一下唇角:“他们修为若与你差不多高,倒是有这个可能。”

她身为天界之主出现时,周身一直萦绕祥瑞之光,寻常人即便见过千遍,也很难将她的眉眼具象记在心里,更别说描述或者画出了,若是与她修为高低差不多的,倒还有几分可能,不过么……冥域若真能派出这种高手来做个区区奸细,天界也没必要负隅顽抗了。

流景也知道这一点,但总是有些心虚,此刻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放心了:“没事了,你去吧。”

舟明无聊地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知不觉已是九月底,凡间已是深秋,天界和冥域也跟着泛起凉意,距离流景和非寂约定好的回去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非寂没有等回晚归的冥妃,反而先等到了自己派去天界的探子,以及阳羲带来的消息。

非寂在听完探子们的话后便陷入沉默,大殿之上静得落针可闻。

狸奴沉思片刻,冷着脸看向探子们:“她没有别的话了?”

“回狸奴大人,没、没有了。”探子们连忙道。

狸奴微微颔首:“你们在天界刑牢走一遭,许是受了不少惊吓,断羽医神恰好回冥域了,如今就在外头,你们出去,让她去给你们诊看一番。”

“怎、怎敢劳烦断羽医神……”探子们受宠若惊。

狸奴面无表情:“你们为冥域舍生忘死,应该的,去吧。”

“多谢帝君,多谢狸奴大人。”众人一边行礼一边后退,很快便消失在门口。

殿内再次恢复安静,狸奴欲言又止地看向非寂,见他靠在王座上闭目养神,便没有再开口。

已是晌午,窗外魔气凝聚的日光照进窗台,在地面上缓慢地移动,等移动了将近两寸时,断羽出现在殿门口,狸奴立刻过去,听她耳语一番后点头:“知道了。”

断羽转身离开,狸奴则独自回了殿内:“断羽已经查过,他们几人神识未被控制,身上也没有用过刑的痕迹,方才所言应该句句属实。”

非寂缓慢睁开眼睛,眸色清醒没有半点睡意。

“帝君……阳羲是什么意思?”狸奴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非寂扫了他一眼:“显然是知道了冥域要攻打天界的消息,为了稳住冥域才这般许诺。”

“那这也给、给的太多了吧?”狸奴默默咽了下口水。

历代天界之主皆有些私产,这些私产往往是三界之中最不可求的宝贝,其□□天山和不息泉,更是世间仅有的可以生出源源不断灵力的两大圣物,阳羲张口就要送给他们,以求天界和冥域两万年和平约定,简直是……令人震惊。

“有了这两样东西坐镇,冥域子民便可祛除生来所带晦气,生老病死都不必再被苦厄缠身,还能像天界和凡间一样仅仅凭借自身功德投胎转世,冥域就……就真的有福了。”狸奴呼吸都激动起来。

非寂倒是不为所动。

狸奴激动一阵后,便逐渐冷静下来:“她宁愿将这两样给出来,也不肯与我们开战,是不是说明天界如今岌岌可危,我们若是不更改计划,便能将整个天界拿下,到时候别说共天山和不息泉,其他的圣物也能一并收入囊中?”

说完不等非寂开口,他自己就先否认了,“不对,根据探子们所言,如今天界已经彻底平定,甚至比之前还要稳固,远没到岌岌可危的地步,阳羲此举似乎真的只是为三界生灵做出的退让,而且阳羲不是还说了,若我们执意要攻打天界,她就算拼上天界颠覆的代价,也会抽出一半兵力杀进冥域,屠戮冥域子民……卑职觉得她肯定说到做到,她那个人,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疯子在天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狸奴都做好了攻打天界的准备,如今被阳羲突如其来的求和打得心神不宁,不顾非寂还在上头看着,便一脸焦虑地在殿内走来走去。

“她万一是骗咱们呢?万一天界所谓的平定都是假象,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等天界恢复之后就反悔,我们又能拿她如何?”狸奴再三叹气,“她这个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谁也不知道她真实目的,帝君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原计划还是与她议和?”

提到帝君,他才想起殿内还有位帝君,于是赶紧看向王座,“帝君?”

帝君抬眸:“午时了。”

“……是。”

“她还没回来。”非寂冷淡开口。

狸奴:“……”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委婉提醒:“帝君,知道您心系冥妃,但眼下是不是更该操心冥域的未来?”

非寂扫了他一眼,转身往楼上去:“再派人探一探天界虚实,确定了天界如今的真实情况再做打算。”

“是,”狸奴赶紧答应,又赶紧问,“天界那边希望三天内得到回复,三日时间只怕不够探……”

“拖。”非寂言简意赅。

狸奴当即答应,开始认真思考用什么理由把时间尽可能拖长、还不至于引起天界怀疑。

于是三日后,流景收到了冥域的回信——

“冥妃离去,帝君相思成疾,无心过问三界之事,一切待冥妃归来再议。”

流景:“……”

“你打算怎么办?”舟明抱着小月亮看戏。

流景嗤了一声:“糊弄鬼呢,怕不是为了探清天界虚实,才故意找这种理由拖延时间。”

“万一是真的呢?”舟明失笑,“相思成疾,你就不心疼?”

“我为何心疼?”流景挑眉。

舟明:“装什么装,有情花开得快把枝丫压塌了,你当我没看见?”

流景笑了一声:“有情花盛开,也未必是因为有情。”

舟明一顿,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你忘了他体内有我什么了?”流景提醒,“他会因为那东西,神志不清时还来接纳我,我自然也可以因为那东西,无情却有情。”

舟明定定盯着她,许久才扬起唇角:“将手伸过来,有没有情瞧瞧情丝长短不就知道了。”

“我才没那么无聊,”流景啧了一声,“不过我还真得去冥域一趟。”

“去干什么?”舟明给小月亮梳个漂亮的头发,又幻化出一枚镜子给她照,小月亮开心了,便跳到了流景怀里。

流景笑着接住小姑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自然是推非寂一把,虽然十有八九会与天界达成共识,但未签订文书之前,一切皆有变数,我得亲自去一趟才放心。”

“何时去?”舟明问。

“现在。”

“去多久?”舟明又问。

流景思索一瞬:“最多一个月。”

“行,反正现在天界没事,你且去吧。”舟明将手伸了过去。

小月亮见状,便要往他手上跳,可刚动一动身体,就发现自己的衣裙被流景给压住了。

流景笑着摸摸她的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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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她要去办正事,不能带着你。”舟明无奈道。

“是呀,我不能带着你。”流景好言劝说,手腕却压着她的裙子不放。

小月亮抱着她的手指,始终不肯放开。

“阿齐……”

“她若实在想跟着我,便随我一起去吧,”流景打断舟明,“反正就去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回来了。”

舟明顿了顿抬眸,与她对视片刻后笑了笑:“好啊,只是会不会太劳烦你。”

“劳烦什么,你与我之间,何时也这么生分了?”流景反问。

舟明眉头微挑:“我可从未与你生分过。”

“刚好,我也是。”流景轻笑。

九月结束便是十月,天气彻底冷了起来。

非寂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冥域界门,面无表情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周围的侍卫早已经淡定了,只是每次被他视线扫到时,还是习惯性地挺直腰背,做出个严肃认真的表象来。

冥域没有日月云霞,空中的浓郁魔气却是十分努力,争取让每一种天象都出现在冥域,于是才刚进十月,便已经下了三场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凡间的寒只是有些凉意,冥域的寒却是每一滴雨都像淬了冷毒一般,滴在身上便能冻出一块伤痕,于是一到雨天,子民修者都不爱出门了。

狸奴用结界隔开雨,一脸忧愁地站在非寂身边,直到界门发出沉重的响声才精神一震:“帝君,要关门了,咱们回吧。”

非寂神色冷淡转身就走,任由界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等一下!”

他猛然停下脚步。

“等一下等一下,先等我进去再关!”流景急匆匆招手。

守门的侍卫是新来的,没有认出她的身份:“界门每日自动开关,谁都无法干预,你明日再来吧。”

流景闻言赶紧纵身一跃,勉强从只剩一条宽缝的门里挤进来。

砰!界门关上。

流景笑了一声,下一瞬便被冰碴一样的雨淋了个措手不及:“啊啊啊这什么东西,好疼!”

“你没淋过雨吗?”躲在结界下的侍卫一脸严肃,“竟敢硬闯界门,真是胆大包天。”

“这不是着急回家找夫君么。”流景揉了揉被雨淋得冷疼冷疼的脸,笑呵呵弹出结界挡雨,跟侍卫摆摆手道别后便转身离开。

然后在转身的刹那,看见了自己要找的‘夫君’。

以及夫君养的壮汉猫猫。

她微微一怔,便闯进了非寂深沉的目光里。

“冥妃娘娘,你回来啦!”狸奴眼圈一红,激动地冲向流景。

他夸张的反应冲淡了许久未见的复杂情绪,流景哭笑不得地招招手:“狸奴大人,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就是……太高兴了。”又高又壮的猫猫

擦了擦泛红的眼角,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流景笑着拍拍他的胳膊,这才慢吞吞走向非寂:“帝君。”

“你迟了一个月零三天。”

非寂淡淡开口。

流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怪我,只顾着找表弟,忘了约定的时间。”

非寂扫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流景默默跟上,狸奴也赶紧追了过来:“什么叫迟了一个月零三天?”

“我跟帝君约好了一个月就回,结果来晚了。”流景如实相告。

狸奴愣了一下:“等等,我怎么听不太懂……你不是被帝君赶走的吗?怎么还约好了回来的时间。”

“帝君没告诉你吗?”流景惊讶,“我们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他没有赶我走,是我要去找舍迦,才暂时离开冥域的。”

说了领导很多坏话的狸奴:“……”

流景急匆匆追上非寂,小心翼翼试探:“帝君,你生气了?”

“不该?”

“该,当然该,”流景点头,“任谁多等一个月,都会生气的……所以你刚才真的在等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等?”

“是。”

“是?”流景因为他坦然承认,惊讶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非寂扫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流景想忍的,但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要知道帝君这么惦记我,我早就回来了,谢谢帝君,帝君你人真好。”

非寂斜懒得与她说话。

帝君从界门回来了。

帝君带着冥妃娘娘从界门回来了。

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幽冥宫,被非寂收拾过一次的后厨这次非常有眼力见,在他们到家之前便准备了一大桌饭菜,等流景久违地回到无妄阁顶楼的寝房时,扑面而来便是饭菜的香味。

“帝君,你准备的?”流景惊喜地冲到屋里,拿起碗筷便开始吃饭。

非寂:“你迟到,本座还得给你准备饭菜?”

“不是就不是嘛,何必如此阴阳怪气。”流景撇了撇嘴。

非寂冷笑一声,正要出言嘲讽,想到什么后硬生生闭上了嘴。

流景没有注意到他突然的沉默,只是专注地吃饭。非寂起初还冷眼看着,渐渐就皱起了眉头。

“你多久没吃饭了?”他终于开口询问。

流景摇摇头:“不记得了,你给我准备的饭菜糕点吃完之后,便没有再吃了。”

“乾坤袋里只有一个月的存粮,”非寂声音冷了下来,“你已经一个月没用膳了?”

“饿不死的,就是馋。”流景含糊不清道。

非寂眉眼如霜刀雪剑:“乾坤袋里有灵石,亦有凡人可用的银钱,你不会买来吃?”

凡人修炼喜欢辟谷,但其他四族却鲜少禁断口腹之欲,虽然不吃也不会饿死,但口腹之欲不能满足的滋味却极不好受,尤其是流景这种馋虫,一个月不吃不喝与受刑无异。

“不敢买呀,万一别人在饭菜里下毒怎么办

?”流景半真半假地玩笑。

非寂对她的说法不以为然:“你不得罪人,

谁会闲着没事来毒你?”

“得没得罪的,

我也不是时时清楚的,”流景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沉默许久后苦涩一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做了得罪人的事呢。”

“你究竟发生了何事?”非寂声音里透着几分严肃。

流景抬头与他对视,片刻之后夹了点吃食到他碗里:“帝君,陪我用膳吧。”

她避而不谈,非寂心里生出一点烦躁,但到底还是忍了。

一餐饭结束,流景满足地伸了伸懒腰:“帝君,叫人把东西收了吧,再用清洁咒去去味,我闻着饭菜味就有点想吐。”

“刚才捧着碗不放的是谁。”非寂无语,却还是叫人将东西收拾了。

流景失笑:“是我,可现在也是真想吐。”

非寂看她一眼,转身到柜子前捏诀,片刻之后柜子打开,露出里头的天地。

“竟然是个小境天,”流景看着柜子里极大的空间,以及各种少有的宝贝,一时间惊讶不已,“帝君何时弄的?”

“早几千年就有了,”非寂取出一罐药膏,转身到床边坐下,“过来。”

流景当即凑了过去,正要问他想干什么,便看到他指尖沾了点药,慢慢涂到了她脸上。

流景微微一怔,这才发觉身上被雨淋过的地方,还隐隐有些疼,被药膏一涂便彻底好了。

泛着凉的手指轻轻按压在患处上,带来点点刺痛与痒意,流景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默默咽了下口水。

“抬头。”还不知自己被盯上的帝君淡淡指挥。

流景识趣抬头,将纤细的脖颈暴露给他。

非寂垂着眼眸,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气息,剜了一点药膏继续涂抹,夜明珠识趣地暗了些,寝房里的光线突然变得昏暗暧昧,非寂却好像没有发觉气氛的变化,专注涂完药后便随手把药膏放到了一边。

“睡吧。”他说。

“就……睡了?”流景表情微妙。

非寂看过来:“你还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做。”流景一本正经。

非寂便没有再问,更衣之后便躺下了。

流景眨了眨眼,默默躺到他身侧。两个人笔直笔直的各自盖着被子,正经得像在躺棺材板。

许久,夜明珠彻底暗了下来,黑暗中两人呼吸清浅,不知不觉便是同一个频率。

非寂说要睡觉,似乎真的只打算睡觉,躺了半天动都没有动一下,流景等得耐心耗尽,一个翻身压了过去,任由长发倾泻落在他的身上。

黑暗中,非寂呼吸一顿:“不是什么都不想做?”

“帝君,太口是心非是会受惩罚的。”流景指尖抚过他的眉骨,又顺着鼻梁一路往下,直到心口才缓慢地打着圈。

非寂沉默许久,却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双臂。

然后是慢吞吞的颠倒姿势,等流景重新落在床褥上时,仿佛已经过去了一百年那么久,两个人没有言语,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吻上对方。

极致的黑暗,连呼吸都在克制,流景却不喜欢,一只手悄无声息伸进被子,成功搅乱了非寂这摊死水。

非寂克制地昂起头,平复几次后才勉强开口:“早知你言而无信,本座就该将你关在无妄阁继续面壁思过。”

“流景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帝君恕罪。”流景亲了亲他的唇角。

“恕罪?”非寂冷笑一声,呼吸却是灼热,“本座等了你一个月!”

“是一个月零四天。”流景更改。

“零三天。”非寂再次更改。

流景没忍住乐了一声,下一瞬便是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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