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1 / 1)

暴躁的金丝雀提着裙摆,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站在女巫身侧。

骤然压倒头顶上的手。

摩挲发梢时的安抚,指尖下滑略过侧脸时,指尖摩挲皮肤的细腻感。

让保罗就像是一直高高弓起脊背,嘶鸣着时刻准备发动进攻的野猫。

被撸的直打呼噜。

心头的恼怒一下就哑了火,破坏了他高昂的斗志。

暴躁的金丝雀顶着一张被揉到变形的脸,看着茉莉一只手捧着裁缝店老板的脸,一只纤长的手自然的揉着他凌乱的金发,和脸颊。

听着茉莉的告诫。

第一时间看向不是自己脚下。

而是看向自己没有穿戴整齐的裙摆,下露出的白色裙撑,有些歪歪斜斜的袖口上,没有扯出来的蕾丝花边。

以及松散的蝴蝶结。

相当糟糕。

配上那头因为更衣而凌乱的金发,就越发显得面前削瘦的金丝雀。

粗鲁无礼。

也更加显得那张艳丽娇俏的面庞,仿佛朝阳下的黄金般璀璨。

明艳的令人挪不开视线。

“你在抹除他的记忆?”

被捋顺了毛发的金丝雀。

伸手胡乱整理了下凌乱的裙摆,遮住里面白色裙裙撑,然后试图将衣服翻起来蕾丝花边归整回去。

保罗的视线这才转移到了脚下。

幽深的,无尽的,仿佛站在虚无宇宙世界的璀璨星河之上。

永恒的孤寂。

没有任何的时间,空间流逝的虚无。

远看起来耀眼夺目的星河,凑近了看,是无数巨大怪异,瑰丽的行星体,组成的死寂领域。

它仿佛一块蕴藏着无数神秘的深蓝色宝石。

永远不会破碎的绝望梦境。

保罗低头看到画面就是,所有脚下坚实的土地都消失了。

他像是踩在虚无的云端,又像是踩着噩梦的边沿,像随时随地会坠绝望深渊一样。

“记忆能抹掉吗?”

魔法的世界总是危险并且充满一样的神秘力量。

即使保罗不害怕,但是当目光注视到脚下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下意识往茉莉身边靠近了一步,直到后背彻底抵到了她身侧。

“完全抹除,我没有那个能力。”

“但是让他忘记点,该忘记事情,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茉莉深蓝色眼睛在发光。

她皱巴巴的双手,在魔力催动的时刻,已经恢复了原本白皙修长。

而在她身后,因为频繁的换衣服,而体能急剧下降的体能,脸色些微有点苍白的金丝雀。

可能是因为脚下的虚无领域的原因,尤其是他还站在这片虚无之上。

浑身战栗的感觉就更明显。

“真漂亮。”

暴躁的金丝雀。

翠绿色的眸子仿佛着迷一样,牢牢定格在脚下的诡异虚无星河之上。

保罗感觉呼吸都急促了。

因为茉莉身旁很冷,冷的靠近的金丝雀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即使是厚衣服都阻挡不住寒意的刺骨,而且异端女巫身旁有璀璨的星辰魔法在环绕。

像是无尽的绝望世界在拥簇着她。

而消失大地之上,整个世界都像是斑驳褪色的油画卷轴一样。

倒立在星辰虚无之上的剪影。

所有的墙壁和程设家具都是消失的。

在脚下广阔星河的映衬下,全部褪色成毫无意义的背景幕布。

虚无。

所以保罗的视线能轻易从裁缝店里面,穿透到外面异样的世界,穿透到几条街对面的人身上。

天上一直淅淅沥沥的在下雨,细雨如丝。

能清楚看到雨水落在屋檐之后,后再次落地的轨迹。

像是清晰描绘精致的线稿。

也能清楚这个世界方方面面,也能清楚看到缩在墙角阴暗里,暗中不怀好意窥探着他们的那个黑黢黢的人。

只一眼。

保罗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

因为那个浑身湿漉漉看不清楚脸的家伙,仿佛雕塑一样凝固的姿态,阴沉狠辣的要吃人一样。

保罗见过杀人犯的眼睛。

双目赤红喘着粗气的马尔斯公爵,暴怒掐着他脖子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眼神。

阴暗晦涩,锐利如刀,仿佛贴在脊背后面刮下去利刃。

寒气刺骨。

“茉莉!”

漂亮的金发少年,目光一直焦灼在外面。

保罗伸手抓住茉莉飞扬的衣摆,拽了拽,嘴里也不自觉的喊出了茉莉的本名。

握住了女巫衣摆,保罗感觉像是握住了一束寒冰一样。

在他掌心寸寸化成水。

“看到了?”

即使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牢牢凝固在背后,仿佛淬了毒要将她抽皮扒骨一样的眼神。

掌握星辰之力的异端女巫,茉莉从头发到尾都知道。

“不用太在意。”

“早知道了。”

“那样家伙的视线,昨天晚上就一直在门口徘徊,今天一大早又阴魂不散的跟在背后。”

“想不知道都难。”

淡化掉了埃里克的记忆之后。

茉莉的手终于离开了对方的脸颊,顺手施展了清洁魔法。

指尖上跳耀深蓝星辰光辉,漂亮如同彩色的云雾一样。

“你说那家伙昨天一直在门口徘徊?”

视线紧盯着窗外的金丝雀,耳朵尖捕捉到女巫言语中的信息。

漂亮金发少年,转头看向身边的茉莉,看着她苍老的面容好像消失一样。

长眉淡漠。

“难不成昨天晚上在门口放玫瑰的家伙!”

“是他?”

“大概吧!”

脚下踩着无尽星河的,异端女巫没有正面回答。

茉莉伸手将保罗歪歪斜斜的袖口打理整齐,有将他裙摆上送掉的蝴蝶结系好。

指尖摸着厚实的裙摆。

茉莉低头的时候,暴躁金丝雀正好看到她苍白的头发下透出异样的深蓝色调。

有种特殊魅力。

“所以我跟你说,放在门口的东西不要乱捡。”

“因为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上面。”

“淬了毒。”

........

格瑞丝被拖走了。

拼尽全力努力反抗的姑娘,毫无意外遭到了暴力刑讯。

没会在乎她的辩解。

也没有人会在乎她是不是不是真凶。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结果,一个所谓‘凶手’,一个能迅速结案的‘真相’。

贪婪又傲慢的贵族,就可以施施然的拿走这份,用鲜血铺垫的‘功勋徽章’。

至于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没有人在乎。

格瑞丝被人一巴掌扇到地上,满脸淤青。

即使被困在更阴森的监牢里,年轻健壮的红发姑娘满脸都是血,连带耳朵里一直“嗡嗡——”的作响。

视线都模糊不清了。

格瑞丝依旧不松口,她脸上带着挫伤口。

脏兮兮的渗着血

她面前,坐在长桌后面双手支撑着下巴,悠闲从容望着她贵族男人。

还是那张虚伪的,令人作呕的脸。

比以前更丑陋,更难看。

“嘴硬,有什么意义。”

坐在长桌后面,带着漆黑的皮质手套。

面色苍白削瘦约瑟芬,阴恻恻看着面前被绑在凳子上的格瑞丝。

看着她被打的半张脸是血,另外半张脸全是淤青,整个人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讨巧模样。

仿佛怜惜一样。

约瑟芬的声音非常温柔,温柔的跟棉絮里插满了尖锐的钢针一样。

只要误信,就会鲜血淋漓。

“你只需要交代你犯罪经过,你就可以不用在这里受罪了。”

“啊——”

“啊——啊——啊——”

皮鞭的声音不绝于耳,凄厉惨叫也紧随而来。

即使是隔着两个审讯室,即使隔着沉甸甸铁门,即使隔着很远距离。

麦克凄惨叫声,依旧回荡在这个阴森森的建筑里,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不是尼尔森的护卫署。

这里也不是审问罪人,关押一般犯人的监狱。

这里是黑漆的死牢,专门关押死刑犯和异教徒囚笼。

格瑞丝从被拖到这个地方之后,她就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结果是什么。

地上发黑暗红的血迹,像是她未来的暗示一样。

格瑞丝满心怒火,愤怒到了极致,她看着面前男人那张恨不得撕碎的脸。

恨不得从凳子上蹦起来,用牙齿咬穿他的喉咙。

“嘴硬!”

“我怎么叫嘴硬了!”

“我说过了我没杀那家伙!没杀伊森·布莱尔!”

“你这个找不到凶手的废物!”

“....”

竭力谩骂着,奋力喘着粗气。

格瑞丝整个人就像是水里拖出来的一样,整个人身上没有一处不是浸着汗珠子。

“没有能力的垃圾!披着人皮的臭虫!......”

格瑞丝骂的可脏了,脏的几乎不能入耳。

即使约瑟芬做好被人谩骂的准备,但是真正坐在长桌后面,撑着下巴的贵族男人。

气量可没那么大。

他为了功勋权势,可以诬陷平民。

但是平民,却不能辱骂他。

就好像卑贱蝼蚁一样,即使被碾灭,都应该心甘情愿去死。

而不是试图张开獠牙,撕咬他的掌心。

所以格瑞丝谩骂,招致了旁边黑衣人的殴打,整个人被打的努力蜷缩在一起。

死死抱住头。

........

同样是被提审。

当格瑞丝和那个一大早就无能狂怒的家伙一起被拖走之后。

肖恩就知道。

他预想的结果,很快就要来了。

这才是真正刑讯过程,黑暗的政-府律法,没有人会找真正的凶手。

所有人都只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该怎么快速结案。

凶手?

随便抓就行的了!死人随便核对下身份的就行了!

跟在地下赌场老板身边做事的人,肖恩手上是沾过人命的。

因为站在黑暗地带的人,所以他对于政府的内部运转,特别清楚。

想要洗清嫌疑。

简直是做梦!

洗清嫌疑了,他们去哪里抓凶手。

所以当格瑞丝被人从刑讯室拖走的时候,他整个人双脚翘在桌子上,轻松的姿态看起来就像是度假一样。

但是当肖恩躺在牢房里,盘算着还有多久能结案,他能出去的时候。

那些拖走格瑞丝,穿着黑衣服的家伙。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呜呜泱泱站在了他的牢门前。

阴恻恻的看着他。

...........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

从门口垃圾堆里,翻出来了自己昨天晚上亲自放上下去玫瑰。

一路尾随着对方跟到裁缝店。

浑身披着厚重黑皮衣,头顶上带着兜帽,顶着连日阴雨跟着出来。

接下来的画面,几乎让缩在角落里的黑衣人目眦欲裂。

手指深深嵌入墙壁,指甲崩裂渗出鲜血。

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个顽固的老女人埃尔莎,跟那个虚伪的裁缝店老板埃里克抱在一起。

他亲眼看着。

两人说笑着靠近,亲昵对视一眼,然后那个富足优雅的老女人修长的手捧住了埃里克的脸颊。

仿佛虔诚的垫着脚尖亲吻一样。

这个认知,像是锅里烧的混热的油,煎他整个人从脚尖到头顶上都愤怒到冒烟。

该死的家伙!

这明明是他看中的人!明明是他看中的猎物!

躲在阴暗处带着帽子看不清楚脸的家伙,帽檐遮挡了一大片视线,直到他因为愤怒下意识昂起头。

漏出剃须刀割破的下巴血印子。

脸颊瘦到瘦到不正常凹陷,整个眼睛恨得充血一样通红。

赫然是早已死去的伊森·布莱尔。

拳头攥的紧紧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这双曾经在雨夜亲手割下脸皮的手,握过冰冷的刀柄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即使厚厚的黑色手套也阻挡不住掌心湿意,连同细雨洒在他脖颈上都不冷了,他就那么如豺狼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女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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