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起(1 / 1)

打破了月娘的心里防线,周安瑾才缓缓说出他们此行的目的:“还请王小姐写下供词。”

账本已落入他们手里,写不写供词的也改变不了王家的结局,但前仇旧恨加起来,月娘很不甘心,指着程永言道:“让他陪本姑娘睡一晚,本姑娘就写。”

死到临头仍不悔改,程永言不客气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这会儿不顾实哥儿了?!” 刚才不是要死要活的么!

周安瑾应道:“程大人说的是,写下供词,说不定能让太子网开一面,免得姑娘或实哥儿受皮肉之苦。”

拿实哥儿威胁,月娘就是咬碎了后槽牙也没办法,她抿了抿嘴,拿过周安瑾递来的纸和笔,开始写了起来。

写好以后,甩给周安瑾,周安瑾也不在意,缓缓收了起来,看着月娘胸前的血越渗越多,道:“姑娘这是伤口裂开了,本官叫人进来再给姑娘包扎一下。”

月娘低头看了眼渗血的胸口,疼,很疼,可她莫然又觉得不怎么疼,目着脸说道:“大人已经拿了口供,我这伤不伤还有什么打紧的,不用在这假惺惺。”

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还没走,月娘漠然抬眼道:“怎么?还不行吗?两位还有什么吩咐?”

程永言看了眼周安瑾,周安瑾意会:“下官想起还有文书处理,先行告退。”便走了出去。

等周安瑾走远了,程永言才问道:“王云月,书仪公主被你拿走的首饰在哪?”

月娘愣了下。

书仪公主母妃不太受宠,去得也早,连带着李书仪不太受宠,常被其他公主排挤,即便她还有姨母给她撑腰,但她向来要强,只是默默忍受着排挤。

他们永成侯圣眷正浓,她还进宫给受宠的六公主做过一段时间的陪读,那时候六公主喜欢欺负李书仪,刚开始她是不敢以下犯上的,但被六公主怂恿着,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也跟着六公主一起欺负李书仪,她们最喜欢的就是趁李书仪不注意拿走李书仪的首饰,有些还是她母妃留给她的首饰。

李书仪向圣上告过状,但圣上向来不理会小孩间的打闹,也让她越来越大胆,越来越不把李书仪当回事。

之前她爱慕程永言的时候,有小姐妹偷偷对她说,程永言爱慕的是李书仪,她当时听了就觉得好笑,自信地说李书仪有什么能让程侍郎看上的,现在看来从头到尾闹笑话的是她,瞧,这程侍郎不是为李书仪报不平来了么!

月娘笑了笑,傲慢道:“李书仪的首饰六公主看不上,就赏给了我,我?我当然是扔着玩了!”

程永言冷冷看着她道:“大胆,敢对书仪公主不敬,再出言不逊,掌嘴!”

月娘缓缓站起来,故意轻轻挑衅道:“掌了我的嘴,我就说不出来了啊!怎么,你们不是去搜了我的宅子吗?这么没用,没搜出来啊!”

说起这个,程永言就生气,他就怕她真把书仪公主母妃之物全都给扔了,抽出剑架在她脖子道:“少玩花样,赶紧说书仪公主的东西在哪里。”

月娘看着泛着冰冷银光的剑,笑道:“杀了我,你永远都不知道在哪里。”

程永言也笑了:“原本我想着,要不要到太子面前求求情,永成侯府抄家斩首流放是免不了的,别人我是没办法,但是保实哥儿的命还有有法子的,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说完放下剑,作势要走。

月娘慌张了,她紧紧抓着栏杆,事到如今,她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何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喊道:“我把月仪公主的首饰埋在了这里宅子桃花树下。”

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她收拾细软,不知怎得想起了当初小姐妹的话,就把从李书仪那得来的首饰一起打包带走了,后来来到青城,猜到了程永言的虚情假意设套的经过,又想起小姐妹的话,便仍不住拿李书仪的首饰来泄愤,里面恐怖没几个好的了。

程永言没有多言,头也不回就走了。

月娘知道程永言不会再回来了,她一直得不到的居然让李书仪得到了,嫉妒的火燃烧她整片胸膛,她忍不住想刺她,便对着程永言背影喊道:“你以为你爱慕李书仪,李书仪就会嫁给你吗?”

没得到回应,她又叫骂道:“李书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跟我抢人!”

程永言继续往前走,月娘不甘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看看我,你回头看看我,看看我,我才是最喜欢你的!”

程永言仍是未作理会,月娘又哭又笑,紧紧握着围栏发狂地喊道:“程永言、程永言、你这么狠心,你这辈子会孤独终老,你会遭报应!遭报应的!!”

程永言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生气就没有,任凭月娘叫骂。

直至程永言走远看不见了,月娘才跪下掩面哭泣,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永成候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如果当初听爹爹的话就好了,如果当初不对他动心就好了,何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啊!何至于!

爹娘对不起!哥哥嫂嫂对不起!实哥儿对不起!

程永言,我恨你!

人往往在事后懊悔当初如果不这样就好了,如果不那样就好了,须知一切已经注定,不是这样也会是那样,只不过是换个方式罢了。

安生今天又来找周安瑾,被告知周安瑾在这里,隐身看到这一幕,不胜唏嘘。

听闻锦娘能起了,安生便过去瞧瞧锦娘,当然是捏了个隐身诀瞧的。

他们一家人在吃午饭,章秀才帮锦娘盛饭,还小心翼翼夹了不少菜给锦娘,不停说:“娘子,你快吃!”

锦娘受宠若惊中带着失而复得的开心:“相公,你终于变回来了,你也吃!”

章秀才不好意思看了锦娘一眼。锦娘觉得章秀才安静了许多,不像之前的狂躁,看来是真的把心安下来,好好过日子了。

章婆子很是欣慰。

难得被安生拽过来的雅七看到这场景,吐槽了句:“老夫老妻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安生白了雅七姑姑一眼,她哪知道这桩“破镜重圆”媒多难做啊,这次他俩可不同于之前的蜜里调油似地浮躁,是真正的安定下来了。

在她们修真界,过到了一起才是“老夫老妻”的样子,应该不会出幺蛾子了。

对了,之前被章秀才用来污蔑锦娘的牛,也由周安瑾从月娘庄子里要过来还给锦娘一家了。

期间章婆子还怕锦娘介意之前的事,往后还会再生波折,便偷偷问锦娘是否还在介怀,锦娘嗔道:“瞧娘说的,咱是一家人,只要相公不负我,咱还是一家人,若是相公负我…”

锦娘还没说完,章婆子捂住她的嘴,道:“不会,他再也不会了,若有下次,我就帮你打他!”看样子,是被之前的事吓到了。

锦娘低头笑了。

日子一天天过,这两天锦娘瞧章秀才心事重重的样子,贴心问他怎么了。他只是笑着说没有,她看错了,随即就转了话题,边聊起书院事边帮她晒衣服。

锦娘担心他把事情憋在心里会憋坏,尤其是这几天一出门就听到街坊邻居都在说什么藏在咱这贪污犯这几天就要押送回京了。这可是大事,整个青城县都传遍了,锦娘也猜到了章秀才心情不好的源头。

这天,章秀才在书房温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盯着笔洗发呆,听到书房门打开的声音,愣了一下,抬眼发现是锦娘,起来问道:“娘子可有要事?”

锦娘看了眼明显出神的丈夫,道:“街坊邻居都在说,那位月娘姑娘就要押送回京了,夫君可是要去看看她?”

章秀才可不想锦娘认为他还记挂这月娘,慌道:“娘子别误会,纵然我之前做了诸多糊涂事,但我现在心里只有娘子,不会再有什么月娘星娘!”

锦娘瞧丈夫锦娘样子,只觉得好笑:“相公何需如此紧张,真情假意锦娘还分不出来么!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现在知道相公是真心待我的,咱以后好好过日子。”

瞧见章秀才放松下来,她又好言说道:“锦娘也知道相公上次被月娘吓到了,心里有些疙瘩,想必也有些问题想向月娘问个清楚,何不就这个机会问一下?毕竟以后可能就问不着了。”

章秀才挫败的说道:“还有什么需要问清楚的,谁看不出来,她就是拿我当工具,这工具不趁手了,就折掉扔掉,以前是我糊了眼,看不清锦娘才是对我一心一意之人。”趁机向锦娘表白一波。

锦娘低头羞涩笑了下,善解人意道:“锦娘很高兴,相公终于知道我的心意,只是相公和月娘也有一段缘分,缘分已断,何不去好好告个别呢,以后是真的见不着了。”

其实章秀才也不是非要见月娘不可,他只是真的不明白月娘为什么这么对他,这就是个疙瘩,不问个清楚,他知道这疙瘩是不会消除的,他小心翼翼问锦娘道:“锦娘,你不吃味不生气吗?”

锦娘温柔笑道:“相公的心就在我这,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见锦娘毫不吃味的样子,章秀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对锦娘说明日就去看月娘,早日结束。

按理说,像月娘这样关押着的重犯,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去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章秀才来到牢狱,亮明身份,就进去了。

章秀才来到月娘牢前,高高的小窗透进的一丝光亮照在月娘漠然的脸上,显得十分灰败,章秀才小心翼翼开口:“月娘?”

在月娘围了章家之前,他还会在月娘前摆摆谱,在看清楚月娘实力后,即便她现在身陷牢狱之灾,他也不敢起谱了。

谁啊?不是都拿到手了吗,怎么又来烦她!月娘不耐烦地转过头,发现是他,冷笑道:“怎么?你也有什么东西放我这儿,需要拿回去吗?”

章秀才忙摆了摆手,欲言又止。

月娘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没事快滚!”

好一会儿,章秀才才开口道:“月娘,你以前对我的情意都是假的吗?”

月娘觉得这人真搞笑,现在居然还纠结这问题,也对,他要不是这样子,自己当初还真不会找他呢!她一时善心大发,从床上坐起来道:“书店里有不少话本,写的是千金小姐为穷书生要死要活的事,怎么?你话本也是看多了,真觉得我永成侯嫡幼女会爱上你?!”

虽然猜到这才是实情,但是被月娘这样直白说出来,章秀才面色仍不住苍白了几分,问道:“那,那当初为什么靠近我?王元比我俊秀,陈才野比我有才华,难道真的不是对我有意吗?”

月娘歪头看了看章秀才,突然笑了起来,一如当时章秀才初见她时的好看。

月娘慢慢往前道:“你以为我没有引诱过他们吗?他们啊,比你聪明得多,老早觉得我不怀好意,一直躲着,我正愁着怎么办呢,正好你撞上来了,几句话就晕头转向,我叫你往东,你就不敢往西,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蠢啊!”后面几个字月娘特意拔高了声调。

想到章秀才被她耍的团团转,她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可是一想到就是在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手里丢了账本,霎时气得不打一出来,一巴掌甩了过去,遗憾被栏杆挡住了,只能重重甩在了木头上。

章秀才被月娘巴掌甩出阴影了,感觉那天的巴掌还在眼前,连连后退。

瞧见章秀才这反应,月娘这一巴掌没扇到人怒气莫名没了,看起来还心情颇好的样子,甚至还带了写怜悯。

见状,章秀才鼓了鼓勇气,问道:“那,那孩子也是你骗我的?”

月娘更怜悯了,道:“我阿娘老说男子最重子嗣,果然如此,你啊,真是好骗,灌了些酒,第二日说了些好话,你就真的信了,怎么会有你这般天真的男子?!”说完“哈哈哈”仰天大笑。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章秀才握着栏杆的手都是抖的,眼眶里溢了些泪水,看样子是要落下来了。

到此,月娘有些索然无味,对章秀才说了句“你回去吧”,就转身往床边走。

忽然身后传来小声“啊”的声音,空气彷佛都静止了。

月娘甚是奇怪,再回过身去,发现章秀才左胸处空了个大窟窿,血不断往外流,而地上不远处落着的心脏还在蹦蹦跳动,章秀才正不可置信得看着自己的窟窿。

如此诡异的事情,月娘忍不住发生一声尖叫,

而章秀才也缓缓抬头看向月娘,那眼神彷佛在询问,为什么要杀我!而后缓缓倒了下去。

明明自己没做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的事!

月娘停不住尖叫,到栏杆前,想要抓住章秀才,却怎么都抓不住,她不断喊人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出事了!”又对章秀才说:“喂,喂,你怎么了,快醒醒!”

狱卒听到叫喊声,走了过来,看到章秀才这副样子,也仍不住发懵,其中一个狱卒清醒过来,道:“快!我们快去禀报周大人,嫌犯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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