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问(1 / 1)

安生又在府衙呆了会,听周安瑾应下会去调查,就美滋滋回去找溶娘。

夜晚,二更,灯下。

周安瑾从卷宗中抬起头来,揉揉眼穴,抬抬脖子,一番洗漱后准备就寝。在他躺下之时,一阵风刮过,他猛地起身,手在空中一挥,张开时,发现手里多了一张纸条。

此时,安生也要就寝,只是不知道怎的,往日她该呼呼大睡了,今儿个摊烙饼似得睡不着,总感觉有什么事儿。

果然,没一会儿传来敲门声,伴着小离的声音:“姑娘,姑娘,快点起来,奚家丫鬟来了!”

嗯?这么晚,怎么溶娘家里来人了?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随即一阵紧张的声音响起:“安媒婆,安媒婆,请您赶紧去拦拦我们小姐,我们小姐这会要去找文公子,小姐下午才被老爷训过,要是被老爷发现小姐去找文公子,肯定会把小姐腿打折的!”

安生“哐”一声起床,将衣裳穿好,快步走出道:“咱边走边说,你快说说发生了什么!”

丫鬟急急道:“冷小姐摔下阶梯的事老爷知道了,老爷斥责小姐不该去青岳寺,要是摔着是她,要让夫人怎么办!”

安生:???

看不出来,这奚老爷也是个奇人哪!

丫鬟又道:“小姐急急忙道了歉,又去看了夫人……老爷又说起,有那文公子在,小姐总是受委屈,看来文公子不是佳配,要给小姐退婚,小姐急了,问老爷是不是看文公子家里落魄了,才瞧不上人家的,老爷被这句话呛着了,就开始骂小姐……”

此时,大街上一片静悄悄,溶娘一边左看右看,一边往下一屋檐下溜,要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指不定要骂一句:“这是哪里的贼子!”

她后边跟着两婢子,一个做抵御状,警惕地看着周围,随着溶娘的步调流窜,另一婢子紧紧挽着溶娘的手,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小姐,小姐,咱回去了,这都宵禁了,要被抓到,小姐又要被老爷骂了!”

溶娘不耐烦摆摆被挽着的手臂道:“你要是怕被骂,你就回去。”

那婢子看了看乌压压的四周,道:“小姐去哪,奴婢也去哪,只是这天好黑,奴婢怕!”

溶娘嗤笑了声,道:“侍剑在这里,你怕什么,只管跟牢就是了!”

婢子瞅了瞅,紧紧挽着溶娘胳膊,把自己塞到了小姐和侍剑中间,鹌鹑似地跟着。

文府与奚家离得并不远,一盏茶时间就到了。溶娘左看右看,捡起几块石头,试着往上扔了一下,敲到了窗棂,发出了“哐”的一声,溶娘期待地笑了下。

得亏文家伯母和溶娘透露了文哥哥房间的位置,今儿个可不得便宜了她。

当时她还奇怪为什么文哥哥的房间在沿街呢,一般家的公子虽都在前院的,但都没有沿街的,比如她的两个哥哥。

文家伯母说一是为了不让文哥哥睡懒觉,沿街的声响闹起来不到晚上下不去,自然是没法睡懒觉的,二是为了让文哥哥精心读书,说是这么闹的地方书都读得进去,其他地儿自然是学得进去的。

嘿嘿,等她嫁进来,她就不让文哥哥住在这么嘈杂的地方了,当然了,她也会日日督促文哥哥读书,让他早日回到京城,有疼她的两个哥哥,文哥哥仕途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可都想好了。

咦,怎么窗棂没有打开?难不成是文哥哥没听到?

溶娘又接着往上扔了扔,没回应,再扔一次,还没回应。

溶娘有些不甘心,这是他们之前定的暗号,文哥哥知道她来了才是,难道文哥哥睡着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再扔一次,突然被侍剑推到一边,她道:“有人发现了!”

溶娘吓得大气不敢喘,只听上头传来了窗棂打开的声音,一男声小声喊了句:“何方小贼,扰人清梦!”

后又传来一女声,道:“谁啊?看见了吗?”

男声没好气回道:“我左瞧了瞧,又瞧了瞧,没瞧见什么东西,你莫不是听错了,要么是耗子,要么是猫叫声,哪有扔石子的贼子?”

女声迟疑道:“那大概是我听岔了吧,睡觉睡觉。”

男的关了窗棂,四周立马寂静下来。

溶娘静静看了会手里的石子,还想扔一次,若这次再没回响,她就回去了。

婢子见她已经开始起势扔石子,眼看拦不住她,着急低声喊道:“小姐,你再扔一次就被抓到了!”

只要能见到文哥哥,溶娘不怕。

只是没等溶娘再次投出去,手就被按住了,嘴也被捂住,耳边传来无奈的声响:“溶娘,都投几回了,人家没应,你还不死心那!再投下去就真被人当成贼子了。”

见是安生的声音,溶娘放松了下来,只是她不说话,就沉默地看着石子儿。

得益于修真界的好眼力,这么黑的夜色中,安生瞧见溶娘眼里堆了些许泪花,看来是被伤狠了的姑娘。

安生问:“明儿再问不成吗?”

溶娘沉默。

安生叹了口气道:“你等会,我这就带你上去瞧瞧你文哥哥是不是真睡着了!”

溶娘眼神亮晶晶的,别说是安生,她两个婢子都瞧见了。

安生让溶娘几个婢子呆在原地,交代小离照看好他们,再带着溶娘,“咻”地三步五除二爬上了墙,来到了文公子的房前。

就这么点高度,怎么能难住修真界人士,不能用法术,还能用武功啊。安生得意地想,就往房间里瞅了瞅。

意外的是,文公子并没有睡着。

外头,远远地打更声响起,四周万籁寂静,文奕知道他该睡了,不然明早起晚了,又会被娘亲念叨心思又被冷应雪勾走了,都没心思考科举了,日后他们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立足!

他连母亲念叨什么字眼都能想得到,但是他睡不着,也不想睡。

他静静摸着有左脸颊,若是在白日里,大伙就能瞧见上头有红彤彤的红掌印,还好现在是晚上,外人瞧不见,等到明日差不多也退了,外人也瞧不出来,大约是能保留他的颜面的。

是的,晚上他和母亲又起争执了。

或者说,他又被母亲骂了。

他母亲骂他眼瞎,这么久了也看不出冷应雪心计深,这明晃晃的就是冷应雪用苦肉计陷害溶娘。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对冷应雪这么有成见,为什么没去现场就空口白牙断定是溶娘被陷害。

明明大家都瞧见了,溶娘才是推人的人,冷应雪是受害者。

他娘死死瞪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凭我是你娘,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饭!你快滚去给溶娘道歉!”

他犟住了:“明明是溶娘推人,犯错,为何要儿子去道歉,道了歉,正义何在,您又让儿子以后如何自处?”

他娘继续瞪他,道:“你们都走到议亲这步了,你在耍什么气性,明年都要科举了,可不得让奚家打点打点,不然你怎么考功名!”

他问母亲:“儿子着实不懂,男儿自当要建功立业,祖父能从这小小的青城县考出去,儿子自当也是可以的,为何要靠奚家打点?”

他娘用手狠狠挫他脑袋,道:“真是榆木疙瘩,你资质可比得上你祖父?”

他接着问:“所以说,在娘看来,是不是冷应雪被陷害不打紧,是不是儿子误会了不打紧,最重要的就是奚家打点,只要奚家打点,就只能冷应雪陷害了溶娘,儿子误会溶娘这一结果,对吗?”

他娘听了这话,火冒金星,一巴掌重重打了过来:“混账!”

他虽一门心思读书,但不是什么庶务都不懂,他知道溶娘其实浪漫可爱,虽骄纵了些,但心思单纯,相反冷应雪……

他还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发现窗棂小小的“咚”一声传来,那是石子投向窗棂的声音,他知道,溶娘来了!

在他不注意的地方,嘴角悄悄翘起,这还是他告诉溶娘的法子。

在京城的某一年秋天,他和溶娘还有其他一行人在大福寺祈福,溶娘偷偷与他抱怨道:“这大福寺一点好玩都没有,太无聊了!”

当时年少,她满是天真,整日是不是扑蝶就是泛舟,那小日子,看得他也是羡慕不已!

瞧她嘟嘴的可怜模样,他说:“你若是无聊了,可用石子投我的窗棂,若我听到了,就会出来陪你玩耍!”

她听了欣喜不已,第二日就来投他的窗棂,他就带着她扑蝶赏花捉鱼,一连好几日,只是后来被她哥发现了,教训了她一顿,这才做罢。

原来她还记得啊!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是回应她呢?还是干脆当自己睡觉了,不知道呢?

他陷入纠结的思绪中。

窗外的人大概以为他是没听到吧,又投了一遍。

他还是没动。

窗外的人大概是不甘心,一心想要见到他,带着些急切,又投了些石子。

他陷入了犹豫。

“咻”的一声,外头有人窗棂开了,带来一声斥责:“何方小贼,扰人清梦!”文奕立马站了起来,糟糕,她要被发现了,要是被人当成小贼,那她以后如何立足?

外头咕噜噜了几声,又静了下来,他特地驻足听了一会,发现没什么声响了,暗暗松了口气。

他搞不清楚,松的那口气,是庆幸没被她找到,还是庆幸她没被当成什么贼子!

睡吧!睡吧!明早再说吧!明早的唠叨明早再听吧!

他正转身,发现后头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开窗棂声,他僵了下,缓缓回头,发现溶娘已经在屋内,带着近来常常出现在她身旁的那位叫安生的媒婆。

安生装作不在意般把自己无聊时做的竹签藏好,再环顾四周,发现这位文公子厢房比周安瑾的素多了。

原谅她,她也没去其他公子的厢房看过,能拿来比较的就只有周安瑾了,至于修真界的成九他们的不算。

安生又扫了一下文公子,发现他脸上的五指印,挑了挑眉,得意于她修真界的好视力,不然一般人真发现不了,比如溶娘。

昏暗的月光洒下来,落入房内,能照得的看清人脸上的表情,却也看不那么清。

见到文奕,溶娘眼里盛了些泪花,又满心委屈。

文哥哥明明没睡着,她都砸了这么多次窗棂,他就是没反应。

她都差点被当成盗贼了!

又想到这都是冷应雪害的,她才会被文哥哥如此误会,想到这,她便有些气鼓鼓对文奕说:“文哥哥,周县令说冷应雪这摔跤摔得蹊跷,已经着人去查了!”

这是下午安生告诉她的消息!

安生咋舌,我的乖乖,这还没啥结果呢,这算是打草惊蛇吗?

文奕的脸陷入黑暗中,过了一会,他才平静地问:“你也觉得冷应雪是苦肉计,陷害你是吗?”

安生觉得文奕这样子有些不对劲,想拉住溶娘,让她不要在说了,却没拉住。

溶娘兴奋地说:“周县令下午查了卷宗,发现青岳寺阶梯雨天时很滑,也有些人摔倒,只是没有像冷应雪那般摔那么远的,况且那会还未有雨。”

阴影里又有声音传来:“你怎么知道呢?要知道官府里的消息等闲人是不知道的。”

溶娘刚想说是安生去找周县令的,却莫名觉得说出安生的名字对她不太好,她便道:“是我爹爹,去问周县令的。”

安生绝倒,总感觉事情不会太好。

文奕想要发笑,是啊,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随意问问就知道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毕竟他们家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他娘说得对,有奚家相助,别说其他,单是好的老师,那是不缺的,奚家世交也是乐意指点几句的。

说到底,还是文家底子太薄了,需要奚家帮衬。

可就是如此,他就需要对奚家卑躬屈膝,为了讨奚家欢心而不论对错吗?

溶娘看文哥哥紧紧握着的拳头,又看了看文哥哥的脸色,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错了什么,道:“文哥哥,你怎么了,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文奕别开脸,松开拳头,道:“没什么,你这么晚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可等明日再来说的,万一被当成贼子可如何是好?”

溶娘想到刚刚惊险的一幕,要不是安生出现,她可真的被当成贼子了,顿觉委屈,一想到自己半夜冒险迫不及待来找文奕的最初目的,就觉得更委屈了,她问文奕:“文哥哥,乞巧节我送你的灯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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