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去年的约定，五条悟和加贺见清和本来是打算去王子本町观赏狐狸游行的。可是这回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没有回老家，一年级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留在了学校，夜蛾正道干脆决定带他们一起去浅草寺祈福来去去这一年霉运——面对着老师一副关心的样子，五条悟和加贺见清和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毕竟不管从哪方面看，最需要福气的都是他们两个了。
于是六个未成年学生外加一个监护人的新年参拜组合就这么定了下来。
作为东京最有名气的寺庙之一，浅草寺平日里的人流量就蔚为可观，更何况是除夜这一天。所以当一行人能看到写着“雷门”字样的红色灯笼之时，毫不意外地同样看到了攒动不停的人头。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这么说着就要转身的五条悟被夜蛾正道一把抓住了颈后的围巾。
“都已经到门口了，哪有回去的道理。”
“是，是……”
“你一个人回去倒是无所谓。”家入硝子从夜蛾正道身后钻出来冲他做了个鬼脸，“一·个·人哦。”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只要能再加一个人，对于“立刻离开”这个选项他绝对不会多犹豫一秒的。
“悟明明不讨厌人多的地方吧。”
加贺见清和稍有点好奇地问道。
“只是‘人多’是不讨厌……”五条悟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围巾，“但是人多就意味着等待的时间会变长吧。”
“我讨厌排队，特别是有限量商品的时候。”
“你是小孩子吗。”夏油杰哂笑了一声，“不过我也不喜欢做什么都要等很久就是了。”
“连进门都要排队的话，里面是有多少人啊……天会变得越来越冷吧。”
“是新年嘛。”加贺见清和伸过胳膊来牵起了五条悟的手，“小心别走散了。”
“……你别顺着杰那家伙的话来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圈住了加贺见清和的手，将之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穿过雷门就进入了仲见世商店街，比之平时更添了节日气氛的摊位以诱惑之姿向每个路过的参拜者和游客招着手，因此——
“夜蛾老师！”
“老师。”
“……哈啊。”夜蛾正道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自由活动两个小时，下一道门那里集合。”
“夜蛾老师万岁！”
灰原雄欢呼了一声，随即就得到了夜蛾正道的关照：“七海你看好他别吃得太多了。”
“是。”
“硝子你也是，禁止买含酒精的商品。”
“这可是过年……”
家入硝子心虚地小声嘟囔着移开视线，脚也一点一点挪动着开始远离夜蛾正道的身边。
“杰、臭小子。”
操碎了心的老师刚打算念叨一下另一个独行侠，就发现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没影了。
“老师也要玩得开心点，一会儿见。”
“……去吧。”
目送走了最后还在身边的两名学生，夜蛾正道开始反思自己的决定究竟是不是对的了。
新年……是让人放松的假期对吧？
“不管怎么想都不合理，”五条悟一边把手搭在加贺见清和肩上帮她隔开路人，一边吐槽着：“冬天本来就穿得多，更占地方不说还很容易热，除夜人又多，干嘛非要把摊位设置成这样。”
相比于增上寺较为宽松的院落，仲见世商店街真的就只是一条二百多米长的街道，两侧的店铺将游人夹在了中间。虽然街道本身并不算狭窄，但和摩肩继踵的客流量相比就有点不方便了。
“构造就是这样的嘛，和时间没关系。”
加贺见清和从店主手里接过了属于他们的那包人形烧。
“而且人挤人更有生活的感觉啊。”因为周边的环境本就嘈杂，她也不需要压低太多声音，“一想到这份和平里面有我们的功劳，不是会让人觉得很开心吗？”
“讲大道理应该没人说得过你吧。”
“什么大道理……前面的是灰原君和七海君？”
加贺见清和能注意到他们两个，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更是一转头就瞄到了他们——五条悟那个身高和发色实在显眼。
灰原雄伸长了胳膊朝他们挥了挥手：“五条前辈~加贺见前辈~！”
“你们怎么才走到这里？”
解散之后五条悟和加贺见清和其实又出了雷门，在周围好好逛了一圈才回来的，根本没想到能遇到同伴。
“因为这家伙根本走不动路啊。”七海建人无奈地指了指他们面前的炒面摊位，“基本每个店都要停一下……搞不好两个小时过去都走不到终点。”
“灰原，你还记得夜蛾老师说过什么吧？”
“离‘太多’还差很远呢！”被五条悟这么一问，灰原雄理直气壮地回道：“话说前辈们也才到这里，难道不是跟我一样吗？”
五条悟撇了撇嘴：“谁会和你一样……”
他果然还是讨厌笨蛋。
“前辈们要买的东西已经买好了吧？我们还要等一会儿，所以你们继续逛吧。”
非常会看这位五条前辈眼色的七海建人立刻提出了道别。
五条悟挑了下眉，然后从手里拎着的袋子里掏出了个面包扔给了七海建人：“那就集合地再见了。”
“谢、谢谢。”
挥别了有些受宠若惊的七海建人和醉心美食的灰原雄，加贺见清和边拆着人形烧的包装袋边说道：“这样可能还会碰到其他人呢。”
“乌鸦嘴禁止。”
五条悟捻起一块人形烧塞进了加贺见清和嘴里。
——结果在一家贩卖达摩的店铺旁边，他们见到了家入硝子。
原因无他，毗邻达摩店的是一家自酿米酒店。
上了年纪的大叔将奶白色的米酒盛入一个个纸杯中，不论是品尝美味还是暖喝身子，还冒着热气的低度酒水都是这个夜晚不错的选择。
“哦，好巧。”家入硝子举高了一点杯子当作打招呼，“我还打算再在这里待会儿，你们当做没看见我就好。”
加贺见清和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硝子……”
“没事啦，夜蛾老师在更前面的地方，我有好好视察敌情的。”并不乖巧的女医师朝她挤眉弄眼，“可惜不能和你一起来一杯了。”
“唔……那你记得集合之前散散酒味儿。”
“安心。”家入硝子瞟了五条悟一眼，还是提供了额外的情报：“顺便一提，杰去五重塔那边了，不想见到他的话不要往那里走比较好哦。”
“你才是该去‘窗口’工作的人吧。”
吐槽归吐槽，五条悟贡献了烤酱油糯米丸子给家入硝子做了下酒菜，得来了她一个促狭的微笑。
再怎么磨蹭，时间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两个小时伴着喧闹和食物的味道悠然而逝，高专一行人重新聚集在了宝藏门前。
又花了一点时间走到观音堂前，彼时距离零点倒计时也就剩下不长的一段时间了。空明澄澈的钟声回荡在通明的寺院上方，依然是代表驱除烦恼、迎来好运的108道除夜钟响，却没有人会厌烦这一年一度的繁琐流程。
加贺见清和拽了拽五条悟的衣角，示意他低下头来。
“悟，要是明年的新生多一点就好了。”少女耳语道：“这样年底一起的人就会更多了。”
“……有这么开心吗。”
五条悟嗤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头：“你还真是标准的群居生物。”
“就是会开心嘛。”颤动的睫毛微微下垂，“和大家一起数着钟声迎接新年……是值得珍惜的幸福哦。”
“……倒数了。”
五条悟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最后的十秒，即使以往陌路不识，聚集于此的人们也默契十足地齐齐倒数了起来。
“十！”
“九！”
“八！！”
灰原雄喊出了格外响亮的一声。
“七！”
“六！”
“辛苦了。”
七海建人的低语转瞬淹没在人声中。
“五！”
“四！”
家入硝子用手肘戳了下夏油杰：“新的一年要少添麻烦哦。”
“三！”
“我可没怎么去过医务室。”
“二！”
“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那个。”
“一！”
没等“零”喊出口，灰原雄就一把抱住了身边的七海建人：“新年快乐！！”
“老师还有前辈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夜蛾正道按住了灰原雄的脑袋，阻止了他给自己来个同样密不透风的拥抱。
“新年快乐，大家。”
“新年快乐。”
互道恭喜之后就是惯例的祈愿和抽新年签的环节了，刚刚还兴高采烈的灰原雄摇完号码、找到对应的签语后就萎蔫了下来。
“呜……是凶。”
他可怜巴巴地把签纸展示给了身后的夏油杰。
“‘明月暗云浮，花红一半枯；惹事伤心处，行舟莫远图’……虽然是凶，但是也是有转机的意思吧。”
“真的？！”
“嗯。”夏油杰把签纸还给瞬间振作起来了的灰原雄，也打开了自己的签纸，“是吉，改变前途去，月桂又逢圆；云中乘禄至，凡事可宜先’……总之是好运的意思吧。”
“呜哇，好羡慕。”
“悟不抽签吗？”
“不要。”五条悟非常坚定地拒绝了：“这里本来就是以凶签多著名吧，抽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但是杰抽到吉了哦，硝子也是。”
“你看，我也是吉。”加贺见清和把签语念了出来：“‘红云随步起，一箭中青霄；鹿行千里远，争知去路遥。’”
“慢慢努力就会成功……的意思吧？”
“还不错……就算你那么看我我也不会抽的。”五条悟吐了下舌头，“把你的好运气分给我一半就行了。”
“真是的。”
加贺见清和捏着签纸的手微微用力。
如果努力就会成功的话……
“那悟许了什么新年愿望呢？”
五条悟本来想说他根本没想过那种事，但是被夜蛾正道逼着行了礼的时候冒出来的想法再次涌了出来。
“秘密。”
“诶？”
“秘密，”少年重复了一遍，随意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实现的那天再告诉你。”
“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