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睁开眼睛,江亿宛便看见躺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仍在熟睡,胸前微微地起伏,令人惊叹的双眸深深闭着,少了平日的精明,冷厉的脸多了一分憨然自得。

高高的鼻子,浓黑剑眉,还有尖挺的下巴……她很满意。

她初见便知道,在那休闲的衣着底下,有着完美的身型和健美的体魄,一想到昨夜他的唇就覆在她嘴上,健壮的手臂用力圈拥着自己,快速的将他打量一番,接着又忍不住暗忖着。

已经好久没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感觉了,这不是一样的感觉,她清楚的很。

而那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恋爱,她执念不深,可并不代表,她在整个过程中全然没有心动。

现在她还记得那个男生的名字,不只是他的名字,就连他的模样,她都深刻印在脑海里。

他是学校的学长,记得那个时候,周围女生日常的乐趣之一,就是谈论他。

他是万众瞩目的学生代表,家境好,成绩好,体能好,长得尤其好,也因为从外表看来无可挑剔,从容潇洒,风流倜傥,一举一动带着文化气息,如此人物,学校里气质出众的女孩都想着法的靠近他。

人潮人海中,像她这样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年轻女孩数不胜数,在喜欢的人面前,再出色也会一不小心沦为丑小鸭,沦为没有半分我见犹怜优势的可怜人,所以当所有女孩都争着接近陈家明时,她选择了避而远之。

她更喜欢在背后不动声色观察他,大概心知肚明自己的劣势,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来了一场优秀的男德表演,鲜有同女孩子主动交流的他,突然开始主动出击策略。

“江亿宛,我们一起吧。”时至今日,她仍然记得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默默含笑的年轻男人,声音轻而温和,像春日惬意的阳光。

第二天,消息迅速蔓延整个学院,繁重的课业里多了一些风花雪月来议论,只是关于她的算不得美谈,大家更好奇高岭之花的学长怎么会主动接近像她这样奇形怪状的女孩子,连她自己都一度怀疑熊熊爱火能尽情燃烧起来吗?

那样的惊喜没有隔三差五的再出现,他天天送她回宿舍,风雨无阻,却从来没有表示过喜欢她,也没有主动与她牵手,只是做她忠实的饭搭子,坚定地护卫者,一路上他陪着她有说有笑,聊各种热门议题,带她走过那条熟悉的校园小道,两个人日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精神面貌。

“学长,我们之间算什么?”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没有作答,只是一笑置之,于是她理所当然的不再试探下去。

不过她发现,每天当她进了宿舍以后,他会站在楼下停留一刻钟,静静地凝望她的宿舍门,眼中含着不舍,身边的朋友都告诉她,恋爱中的学长虽然优秀也扛不住胆怯,含蓄内敛了起来,与旁的男子没什么两样,他这样坚持的与她作伴,就表示他对她有爱,尽管她自己并不敢确定这份感情,却又时常忍不住甜蜜地幻想,直到那个跨年夜。

那一天,他把一个漂亮的盒子交到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她呆呆地问。

“礼物。”他回答。

“我不需要的……”

“这是送给你舍长的生日礼物。”他微笑着说。

这一刻,她才幡然清醒,他要追求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舍友,那个平淡内敛,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子。

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子不喜张扬,害怕直球的自己会吓跑他珍视的女孩,借着每天同路吃饭,送她回宿舍,能接近与她同住的舍友,之所以会久久站在楼下,凝望她的宿舍──只是她自作多情忽略了,这间房里的女孩不是只有她。

她毫不犹豫的把他踹下了排水沟,并且把礼物据为己有。搞什么曲线救国,她这个垫脚石踩起来舒适是吧,翘起来要你命!

多年以后,回忆起真相揭晓时的情形,偶尔还是会羞愧得无地自容。对当时的她来说,一个不爱却可以体贴温柔的男人是无法忍受的,对那男人而言,则是一场苦涩的甜蜜之旅,再能自洽也不能接受曾经喜欢过这种自作聪明的傻逼,真是愚蠢不堪,可笑至极。

跨年夜过后,她发起了高烧,虽然医生说她会马上好起来,那只是微不足道的病毒性感冒而已,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好。

他一言不发的“死”了,她的眼里充满泪水。

最后,身体好了,她失去了在校园里谈一场轰轰烈烈之爱的动力,再后来,她就变成了一个工作机器,爱上了购物,似乎只有在乱买东西的时候,才可以短暂抛弃所烦所恼,宣泄内心的郁闷,那种一掷千金的感觉,给她一种鱼和熊掌尽在掌握之中的快乐。

“早啊。”

一句轻松的问候打断她的沉思,江亿宛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转醒,正支手撑着头,含笑注视着她。

“早。”她裹上毯子,慌忙转身与他拉开距离。

“我以为你会称着月黑风高,销毁痕迹,灰蒙蒙的溜走。”他打了个哈欠。

“跑单?我不是这种人。”

“故事里的女主角在□□现场清醒之后,多半会毁尸灭迹然后落荒而逃的。”

“我看起来这么没良心!”她嗤之以鼻,“我当然要睡到日上三竿,看清楚用过的男人,回味清楚昨晚发生的一切,然后捏捏他的脸颊,告诉自己这一切并非春宵一梦。”

“小小年纪,胆量不小。”陆斯年点头赞叹。

“否则我岂不是亏大了。”江亿宛就事论事地道,“我可是花了钱的!”

“还有,你才小,我可是端庄稳重,成熟魅惑的大女主。”

“多谢女主赏识。”他似笑非笑的想欺进她,泰若自然说“为了表示对顾客的答谢,我决定今天延长服务时间。”

“大可不必,我今天还有约会。” 无从掩饰地看向身侧那一张放大的俊脸,心没来由的漏跳几拍,可她还是强自镇定的装出老练表情,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就结账吧!”他伸手轻柔的捏了捏她的脸,不多做纠缠。

“我好像只有两百块!”翻了翻钱包,江亿宛的脸刹那青绿了。拍了拍自己健忘的脑袋,“怎么办?要不然,微信转账?”

“太麻烦了,用别的东西代偿吧。”陆斯年无比自然地起身穿衣。

“什么东西?”她赶紧背过身,脸不争气的发热。

说好的一夜情,心灵跟欲焰绝对不能混为一谈,若是拎不清多半双方不得尽兴。

“你身上值钱的东西。”

“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以身相许也算有所值,现在都结束了。

“你的耳钉不错?”穿戴整齐后,他眯起眼,注意到她耳上闪烁的晶莹。

“这的确是个好东西。”去年年会上幸运抽中的特等奖,记得是个鼎有名的珠宝牌子。

“就它了,代替服务费。”

“那你可亏大了!”她仰起红艳的脸蛋,一双美眸愧疚的瞅着他,“这个是贵重,虽然你的服务很一般,我没有体会到什么乐趣,可也不能只值一个二手耳钉吧?” 她说谎,说得神色自如,跟真的一样。

“平心而论,我没有弄疼你,已经算超一流的服务了。”他只是叹气,却不怎么在乎自己的技术被质疑的事。

“你确定不后悔?”她声音平淡,不带情绪。

“如果你是心有不舍,就送我耳钉中的一只就好。”

“你想好了,钱财两清,互不亏欠的?”

“不要这么绝情,你要是想我,还是可以回头找我的哟。”

江亿宛美丽脸庞掠过一丝复杂神色,摘下那颗钻石耳钉,然后一闭眼,将耳钉扔到床上。“快拿走,免得你后悔!”

“谢了。”陆斯年立刻把那微小的石头放进钱包。

“可是你又没耳洞,要这东西做什么用呢?”她不禁感到好奇,“这耳钉又不成双,也不能卖个好价钱。”

“我自然有用。”他神秘地答,为自己的小心思沾沾自喜。

陆斯年微微一笑,压下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好似温存般抬手摩挲她的耳垂,一只手还顺便整理着她侧脸的发缕。

因为耳钉很贵,又是走大运所得,她大概不会舍得扔掉。从今以后,每当她戴上另一只耳钉时,就会想起他,体内那头情焰高涨的恶兽,盘踞在她的记忆中,他自信,这段相遇会以一种狂野的温柔徘徊于她的心间。

“陆总,您怎么来了?”策展负责人杨敏芝看到他,十分吃惊。

“听说今天是美院学生的毕业展,我顺路来看看,既然是公益性质的展会,不必声张。”陆斯年顺口编了个借口,天知道他是来看人,而不是看画的。

自从上次在酒店分别后,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那女人了,好几次想去找她,却没来由地心生退怯,完全不像平常果决的自己,趁着今天的活动,终于找到一个偶遇她的借口。

目光在人影婆娑的大厅里搜索,却没发现心中期盼的身影。她分明是这次的工作人员。

“杨姐……”新员工秦授哭丧着脸从后台走出,端着醒好的酒具,几欲落泪。

“怎么了?”杨敏芝关切地问。

“后台……打起来了。”

“什么?”杨敏芝大惊,顿时怒火攻心,“这好好的活动,怎么会打架?”

“我去醒酒的时候,就发现气氛不对,好像是一个参展嘉宾动手动脚跟到了后台。”

“先把酒拿去给你昊哥!” 杨敏芝断言,“展会正是高潮,外场不能出问题!”

“要紧的是,美术馆好几个工作人员那边都盯着我们呢,要是发了视频上网。”

“那你怎么不一起在那拦着,我去看看,闹大了我们怎么收场?” 杨敏芝低声坚持。

“可是……劝架的……”虎头虎脑的秦授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参展的人一个个都有三头六臂吗?你个白白胖胖的大小伙都拦不住?”

“也不全是男人,劝架的那位更冲……”

“难道……”杨敏芝猜出了一二,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是她?”

“对对对!”端酒的秦授露出惊恐的眼神,“就是她。”

“那怎么办?”先前强硬的杨敏芝当场石化,“我去看看她又干了什么不得了的操作……”

“你们在说谁?”一旁的陆斯年起了追跟究底的兴致。

“一个有点可怕的女人。” 杨敏芝小声透露。

“女人打男人,那倒是个奇事!”他调侃,“你们的员工喜欢和人打架?”

“她倒是不爱和人打架,就是动起手来不受控制,火力四射,学了多年的空手道,一掌打下去,能把椅子击碎,我们领导都不敢惹她,觉得她经常用眼神骂自己。”

“到底是谁啊?”陆斯年不由得失笑。

“她姓江,名亿宛。”

“江亿宛?”他大惊,“她能打架?”

“她是业内出了名的脾气暴躁,陆总您与她没有业务接触,自然不知晓。”

“倒是不曾耳闻,”陆斯年连忙搪塞,“可我记得她分明柔弱不能自理啊。”

念了她这么多年,还发生过亲密关系……她虽然谈不上温顺可人,但也不至于变成打人不眨眼的女霸王吧。

“大部分时候温柔可人的。”一旁秦授跟着附和,“少部分时候很凶,气急了板着脸,一言不合就用眼神侮辱人,再加上身材高挑,身上又自带居高临下的气势,我都有些怕她。”

“我看那些物资的赔偿……走专项报销吧,”杨敏芝眼眶含泪对男生说,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气势。“我果真是个合格的大丫鬟,我们得罪综合员总比得罪她好,如何?”

“那我岂不是苦命的小太监!”端酒的男生再次哭丧了脸,“砸坏的东西远远超过了这次展会的预算,还有那位被打的男客户,我们所有人的年终都不够赔──”

“这笔钱我出。”体恤工作人员的陆斯年立即开口。“小伙子不要诅咒自己,你还是有根的。”

“啊,陆总,你……这怎么行?”两人同时如获救星。

“这位江亿宛,就算是我保下了。”他抿了口酒,“不过,我得去后台会会让你们闻风丧胆的这位奇女子!”他偷笑着朝后台走去。

后台里静悄悄的,人都跑前头和客户建联了,大概是不想引脏水,惟独剩下江亿宛坐着怒容满面。

“不用担心,我不会跑,这些东西我都会赔!”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又来找她的麻烦,冷声警告。

“那江小姐打算如何赔?”陆斯年好笑地倚着门站定,双手环胸打量她。

“视频全部删除以后,收款账号给我,我马上转账……”她转过身,一看到来人不对,不禁一怔。

“什么样的男人,值得你大杀四方。”他接着说。

“你是谁……”望着他的脸,她迟疑片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我好歹也是冷静自持的文化工作者,本着服务至上,好事做尽的原则,让我们的客户尝尝我的拳头,感受到我的诚意。身为底层替罪羊圈儿,怎么可以错过机会做出气的领头羊!”

她越说越义愤填膺,之前结结巴巴的语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打抱不平的狂热。

“现在不要你负责了。”陆斯年扬扬手上的酒杯,“美术馆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是给了那男人一拳,江小姐安心品酒赏画,无须担心!”

“不用负责?”她疑惑地盯着他的脸,一脸不信。“你是展会投资人?”

他今天特意戴上金框眼镜,还换了一套像样的休闲西装,差距很大吗?好歹两人曾经同床共枕过,她竟然没有认出他!

陆斯年叹了一口气。“我是谁不重要,说了没事自然是没事了。”

“路见不平的能人,你这样会使我嫉妒的面目全非!多谢。”

“几张桌子加一个没用的男人罢了,我作为陆氏投资的负责人,你说我该不该拔刀相助?”

“陆……氏?”江亿宛又是一楞,盯着他的脸半晌,眉头越蹙越紧。

“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关于那个朋友,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不是没意乱过,只是当断则断,每次忆起那个缠绵的夜晚,她总有一种忐忑难安,却又带着微微兴奋的感觉,不想反受其乱,只得命令自己将这一段难以启齿的经历遗忘,不让它们四处乱窜,然后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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