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风雪交加,支撑着战旗的木杆,随着寒风吹过断裂,在这漫天雪地里,入目的是断臂残骸,堆积成山,鲜血在雪地得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然军中出现细作,军事机密皆被敌军知晓,致使大军惨遭埋伏,八万将士仅余千人,苟延残喘数日,援军却始终未到,城外北凉国将领慕战正在叫嚣。
“霍不语!不出来见你大哥最后一面吗?本将军可是一番好意,专门到这为你准备的一出好戏。”
霍不语背靠城墙坐着,神色平静如水,嘴唇干裂起皮,眼底里盛满了恨意,她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
直到一声凄厉地惨叫,传入霍不语耳中,她的耳朵瞬间嗡嗡嗡作响,心脏像打鼓似,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只觉全世界都停止了。
待她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往下看,雪地上斑斑红印,只余几匹马在原地。
这世界终究只剩下她一人了,还守着这城门有何意义?
“兄弟们!随我杀出去!杀光这帮狗贼!”
城门大开,霍不语骑着战马,持着长剑,带领着仅剩的将士冲了出去。
“慕贼!!!拿命来!!!”
将士们一拥而上厮杀起来,而霍不语目标只有一个,直奔慕战的方向,轻点马背长剑刺向他。
慕战直接后躺在马背上,大刀横在身前,挡住了长剑攻击,用力把她的剑推向她,大刀从霍不语的脖颈前划过。
几个回合之下,剩下的将士所剩无几,而霍不语身中数道刀伤,最终力竭,被慕战一脚踹出几米远,口吐鲜血,在雪地上留下一道划过的痕迹。
慕战走至身旁,脚踩在她脸上,嗤笑道:“霍不语,早点投降不好吗?就你这武功,和你爹一样,不堪一击。”
霍不语感觉不到身上的痛,只有恨意和不甘在心中徘徊着。
慕战蹲下掐住她的两颔,调侃道:“啧啧啧,本将军原想劝你阿父归降北凉,只是你阿父不愿,本将军只好将他烹之,你阿母丰润犹存啊!受尽屈辱而死,真是惨!啊哈哈哈……”
闻言,霍不语神情微变,一口血水喷他脸上,捉住他的手,用力把他甩向一边,顺势起身,握紧双拳冲过去,咬牙切齿道:“给我死!”
刚从地上起身的慕战,手掌直接包裹住她的拳头,然后用力一脚踹向她的膝盖,讥笑道:“霍不语,就凭你现在?还想杀本将军,你要是跪下求我,我兴许就放你一马,留在我军中供玩乐之用。”
霍不语忍着膝盖断裂的痛,手下银针亮起,极速往慕战脖颈飞去,他侧身躲过,却还是流下几道血痕,这一个动作下来,彻底惹怒了他。
他挥起大刀就砍向霍不语,突然,他神色鄹变,大刀落地,双手扣喉咙,毒素快速在脸上蔓延开来,半晌他轰然倒地。
霍不语瘫坐在地上,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尽管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开心,他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
朝元二十六年,北凉屡次进犯大朝边境,霍家军女将霍不语随父出征,率八万将士抗击敌军,不料八万将士因奸佞陷害全军覆没。
陵城失守,圣上命禁军严查,霍家与北凉有书信来往,被冠以通敌叛国之罪,落得满门处斩的境地。
朝元二十九年,京都大将军府。
正当年关,寒风凛冽刺骨,只有那雪花纷纷飘然落下。
府内,一名女子正陷入睡梦之中,容颜透着白,紧闭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额间沁出汗珠,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猛然惊醒之后,杨昭文愣了不知多久,疲惫的身体无比清醒,却觉全身冰凉,杨昭文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真的被穿心而过似的,心中回想起刚才的梦,犹如亲身经历似的。
她自从失忆以来,一直做噩梦,梦境中只言片语。
霍家,两年前被判通敌之罪的霍家,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未待她多想,院外响起轻微的声响,杨昭文眉心微皱,起身还未走几步,脖子上已架了把匕首。
“想活命,就不要喊。”
听声音男子的语气,有些虚弱无力,窗户已被他打开,寒风吹过,杨昭文打个冷颤,佯装点头同意。
趁男子不注意之时,杨昭文单手钳住他的手腕,匕首“哐当”掉在地上:“都这么虚弱了,还想威胁我?”
丫鬟立夏听到动静,冲了进来喊道:“小姐!发生什么事?”
立夏点亮烛火,瞬间看清屋里的画面,地上躺着一名男子,惊讶道:“小姐院里进刺客了?要叫护卫来吗?这样小姐的名声就没了……”
杨昭文比着噤声地动作,把男子翻过身来,看清面容之后。
怎么会是他?当今的瑾王殿下李淮商,不能让他死在府里,要不然真是天降祸端。
立夏也认出男子的身份,震惊道:“小姐,他是瑾王殿下!他怎么会出现在小姐的房中?”
“我怎知晓?刚才还想杀我来着。”杨昭文脚踢了下李淮商,吩咐道:“看他受的伤不轻,来!搭把手,把他扶到床上躺着。”
主仆二人各拖着一只腿往床榻去,途中他的头还磕了下台阶。
说好的扶呢?
这可不能怪她们,谁让他身材高大,她们只是两个弱女子,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要不是因为他是瑾王,她早就将他丢到府外去,管他是死是活。
费了一番功夫后,杨昭文靠着床边,气喘吁吁地说道:“好累啊!立夏,扶我一下。”
她被立夏搀扶起身,瞧了一眼床上的瑾王。
李淮商一身深蓝色锦袍,腰间束着玄色绣金丝银滚边带,头戴精致花纹银冠束发,黑发如墨散在床塌上,面白似玉,五官轮廓深邃而英挺。
真是完美的不可挑剔!
杨昭文心里感叹着,手已在他的身上摸了起来,摸到腹部黏糊糊的,鲜血还在流着。
立夏看着自家小姐一顿操作猛如虎,解人家衣物,忙抬起双手挡着眼。
“小姐,这样不好吧!虽然瑾王长得是挺好看,要是给外人知道,你的名声就没了。”
杨昭文瞧立夏羞愧的模样,忍不住说笑道:“大晚上能有谁知道,立夏你不会说出去吧?”
她边说话,手上动作也不停,三两下就把李淮商的衣物解开了。
立夏还捂着眼睛:“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呐!小姐需要我回避吗?”
听着立夏的话,杨昭文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这丫头,小脑袋瓜想何事呢?你小姐是那样的人吗?”
立夏放下双手问:“小姐,他这是怎么了?”
“失血过多晕倒了。”
给他包扎完之后,院里传里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追杀瑾王的刺客,既然追到了将军府,也是够胆大包天的。
主仆二人交换眼神,心领神会,各自掩藏起来。
刚才关上的窗,又给打开了,寒风吹起轻纱帐慢,空气中透着诡异的味道。
黑衣人走到床前,准备挥刀而下,电光火石之间,立夏一脚踹在他头上,顺势拧断脖颈。
“小姐,外面还有几个,我去解决。”
立夏出去后,她转身行至桌案旁坐下,才给自己倒杯茶,还未端起,只觉脖子发凉,一把刀又架在她肩上。
怎么又是脖子?不能换个地方吗?
此时院里,立夏正凌空飞踢一名黑衣人,稳定落地。
“嘭”一声,一黑衣人连个人带门落在院子里,杨昭文走了出来。
“小姐。”
立夏未注意,两名黑衣人,同时把刀交叉抵在她脖颈上,她手推开一把刀,弯腰躲开,而后凌空一字马飞踢两黑衣人。
立夏见她脸色苍白,赶忙上前扶住她:“小姐,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无事,只是太累了。”
两人回到屋里,杨昭文坐下说道:“你去和大哥说一声,让他过来处理一下,别让他知晓我救了瑾王。”
立夏听了吩咐,就出去传话了。
良久,院子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参参,大哥听立夏说,有贼人挟持你可有事?”来人正是她大哥杨昭武。
她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哥,我没事,只是身子乏了。”
看着走进的杨昭武,一身白色锦袍,腰间别精致玉佩,右手靠背,面容白皙,一副谦谦君子之风。
要不是知道他是厮杀战场的先锋,还真会以为是个公子哥,果真是收枪谦谦君子,出枪锋芒毕露。
杨昭武见她如此打量自己,笑道:“盯着你大哥看什么呢?都夜深了,快歇息吧!”
“嗯…好!我瞧着大哥的模样,甚是俊俏,就想多瞧几眼。”杨昭文思索着道。
杨昭武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宠溺道:“夏至去哪了?他不是应该在暗中保护你吗?难道他敢玩忽职守?”
他实在是太担心这个妹妹了,自小妹妹就一个人,生活在这京都城中,交予恶奴抚养,既然鸠占鹊巢。
要不是此次战事大捷,得以归来,他还不知晓妹妹,过得如此生活,索性现还来得及,杨昭武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她。
杨昭文和这个大哥相处几月,也是越来越相熟,不过有些事还是不曾告知。
“夏至我让他出去,寻些有趣的书籍,明日就回,这不是有立夏在嘛!大哥不必担忧。”杨昭文劝慰道。
一旁的立夏拍着胸脯:“小将军放心,立夏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
杨昭武见妹妹无事,便让她早些歇息,随后吩咐下人清扫干净,便离去了。
屋内一时只剩下主仆二人,杨昭文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瑾王,他眉头紧锁,似是陷入了梦魇。
她长叹一口气,下了床,替他盖好被子:“立夏,扶我去厢房休息。”
翌日醒来,发现瑾王已经走了,立夏去收拾床铺,嘴里抱怨:“这瑾王殿下真是的,我们救了他,也不道谢就走了。”
杨昭文坐在一旁打着呵欠,看着立夏手抖动被子,一个东西掉了出来。
立夏拿起玉佩问道“咦,小姐这是你的吗?”
“你小姐上哪找男子的玉佩,定是瑾王之物。”杨昭文说着喉咙痒痒的,咳了几声。
立夏看着杨昭文咳嗽,赶紧拿起斗篷给杨昭文裹上:“小姐你受风寒了,肯定是昨晚入了寒气。”
“不打紧,过两天就无事了。”
杨昭文从她接过,玉佩色泽温润而不失光泽,一面刻着瑾字,另一面则是精美的纹样,看着就不是由天然白玉所制,不过这玉佩,看着还挺熟悉的。
“这玉佩我先收着,他日再见,再还他!”
杨昭文把玉佩收入衣袖处,转而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