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溯风飘进窗棂透过缝隙,惹得韩嘉卉不经间哆嗦起来,她紧闭窗棂,抵防风透进屋,请来的大夫正在替父亲把脉。

那本古籍存放在何处她至今也未曾发觉,再加上自个儿也暂且无法明确分辨病症。因不大宽心 ,遂先请人前来诊断。

“父亲病状如何?”

刘大夫行走江湖多年,虽见多识广,但却还未见过如此怪异之症。

“父亲他病倒前曾写过份药方。”韩嘉卉瞧出刘大夫面露难色,给了他台阶下,“不如我先行按照那法子试试。”

发话后她掏出袖口里藏着的药方递给刘大夫。

“行,只不过这方子药物怕是不大好寻。”刘大夫审视过后,蹙眉深虑:“若是需落葵我可赠予你,但是松蓝此些药草怕是得自个儿去南安山寻。”

韩嘉卉向他打听细节,从他口中得知松蓝在南安山峰悬崖底部,要翻山跋涉千里路才得已寻到。

她多作考量,自己不曾知晓究竟所犯何病,若是妖鬼缠身古籍也找寻不到,道长也不在场,再拖些时日,父亲怕是很快不日就将驾鹤西去。

此话一出,韩嘉卉凝然须时,阖眼暗定决心,此行虽险,然而她得去试试。

成则父亲无性命之忧,败则命中遇劫已归道山。

“我愿去。”

她已然暗定决心,即日起收拾行囊,做足上路的准备,她备好需要之物后与医馆人嘱咐照看好父亲,踏上寻药之途。

南安山地处偏僻,她蹒跚跋涉走遍多地,穿过烟火街市,却在街巷闻见吵闹声,她好奇心泛滥,也顿足涌入人群。

她几经端量,问过身侧人,才明晓那人为何事所争吵,那地痞无赖似是缠上了眼前赶考生。

“你说到底要怎么赔偿?”

那书生衣领被揪住,面色僵硬,额间带有血痕,似是被打伤了面庞,他神色坚毅道:“分明是你们寻机挑事。”

“还敢嘴硬。”

他直言道。为首那人是位壮汉,生得鸢肩豺目,囚首垢面,扬手欲继续给人教训,在旁围观之人无人敢出手制止。

嘉卉目睹后旁人告诉她,是因那书生替人抄字时不甚将墨水溅到那人衣袖上,书生赔礼道歉后那人不依不饶。

还硬是要书生当着众人面下跪赔罪才是,那白面书生不肯,后就被那无赖揪着不放,引来了众人旁观者。

“慢着。”嘉卉没有分毫犹豫,她穿过人群,得来旁人瞩目,径直走向前。

“哟,”那无赖停手,轻蔑地扫视眼她后,出言不逊道:“怎么?你跟他很熟,还是说,莫非他是你的老相好?”

事关女子名节之言,但韩嘉卉没有理会他的污蔑之词,“不是,但是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你们此等人的行径,何况这么多人看着,你个大老爷们为难一介书生算什么本事。”

“没本事跟富家子弟讨说法,就在旁人身上作威作福。”

她这话说得铿锵有力,直击那人内心的软肋。

那无赖名唤李目,她留有印象,但并非在自家药堂,而是在歇脚的客栈。

正在五日前,她刚途径宿花村时,因赶了一天路,感受到累意便寻到家客栈歇息,她踏足进店,客栈人烟稀少。

掌柜的是名女子,正值鹊豆之龄,头戴珠钗,面露半笑,与孩子正说着话,见客到访,令孩子自己去后院,接待起过客。

“给。”她将银两交付给掌柜后,闻到客栈外的动静,她回眼目光延至门外,发觉是人在争吵。

那穿着华服的富家子弟正用着厌恶的目光踩着那倒地之人的手,倒地之人面露苦色,眉间逐渐拧紧,手上的痛感不断加增。

她原想出去观望,掌柜的劝下了她:“姑娘还是莫要摊这趟浑水才好,那富家子弟是村里县令膝下之子,若是得罪了,怕是会在日后找你算账。”

韩嘉卉愣望着门外,那富家子弟已然扬长而去,留下那倒地之人。她迟迟未随掌柜上楼。

待人起身离去,她也踏足上步,却瞥见那人进了对家酒馆,他应是进屋喝了酒,当夜间韩嘉卉下楼时才见他跨步出酒馆。

也是这时,掌柜的在旁,她问了句,才知那人真名,名唤李目,无父无母,何处来的也无迹可寻。

自来至宿花村,平素也顶多在酒馆,街市上晃荡,无人知晓他究竟是何身份。

韩嘉卉寒眼目视那人,那书生见他松手,道:“是陆某的过错,与她无关,此事我会想法子赔偿您的。”

沉寂片余,书生与韩嘉卉相望对视。李目出言打破这场僵局:“是我的不是,给这位兄台道个不是。”

李目未见过韩嘉卉,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的行径与那富家子弟仗势欺人无差,韩嘉卉一席话令他将思绪带回那日。

自己因惊扰了那富家子弟,恰赶上那位爷心绪烦闷,就被拿来当出气的玩意。

这股怨气被牵扯至旁人身上,他顿手那刻,才发觉自己头脑发昏似的干了何事。

李目致歉后离去,旁观者皆散,韩嘉卉也不再关乎此事,倒是在转身那时,书生问起她:“姑娘请留步。”

“郎君有何事?”韩嘉卉对他的问话并不反感,遂耐心道。

“叨扰姑娘,请问姑娘芳名?”

“我姓韩,名嘉卉。”

这回答令书生哑然,他心间一震,凤眸似清泉透澈明亮。两人凛目相视,停步于游人如织的街市中。

韩嘉卉见他怔愣在地挥手道:“怎么了?”

书生换上从容的淡笑,恭敬道:“无事,只是想谢过姑娘愿出手相助。”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韩嘉卉并无打算多留片刻,她还有正事需办,先行告辞:“我还有旁事,先走了,有缘再见。”

她爽朗一笑,继而转身踏上路途,陆俞安目光紧跟随着她,直至那抹飘浮的青绿袖影消失在街巷,他才放下目光。

遗憾的是,自己还未将名字说之出口。

他寻见她了。

-

当韩嘉卉赶至南安时已是迟暮时分,她途中租了匹马赶路,倍日并行,脚虽磨破了皮但她还得赶。

她今日途中因出手相助那名书生误了时辰,遂日暮趁着天还残留着霞光,举步生风,迅疾赶往南安山。

她走进密林深处,沿着条青草掩映的往前行去,周边古树参天,盘曲的老树虬枝遮天蔽日,簌簌风声混杂着虫吟。

因是日央,她奔走在林间,来至山崖,小路僻静将近夜幕令她生寒,不免畏惧起周身,她寻出视线,停留在崖岸。

松蓝在悬崖峭壁上,她伸手需得探出半个身子,因崖间是万丈深渊,她不敢轻举妄动。

正是这刻,她从远处的树林间闻得喘息声。

韩嘉卉瞬感寒意直通全身,她拘谨地向后转去,深吸吐气,感到雨滴打湿了脸庞,黑蒙蒙的碧落长空雨珠不断下落。

她打定主意先行摘回松蓝,韩嘉卉缓慢伸出手逐渐靠近山崖悬岸,虽只有半里距离,于她而言却如有万里。

在不断挣扎靠近后,她终是摘下了这具松蓝,“终于找到了,这下可以回去了。”

其余药草在路途中大多都已寻到,她放宽心,转念间回溯起林间怪声,遂起身撑起带着的纸伞,踩着泥泞小路往前赶去。

但当她走近林间隐蔽的树根后,步入眼帘的是张熟悉的面孔,她目露惊讶。

“是你!”

那哺时她曾出手助援的书生。

两人在雨林间凝视着,嘉卉走至跟前,用纸伞替他挡雨,她察觉到他素衣袖领上都存有血迹。

陆俞安气息奄奄,倚靠在树干旁。

“你怎会在此地?”

韩嘉卉蹲下来,被纸伞挡住的俩人暂且不会被雨淋湿,雨滴敲打着纸伞,俩人沉寂几息聆听着雨滴啪嗒声。

“韩姑娘,”陆俞安话未说出口,韩嘉卉端相着他,疑虑他莫非有何病症。

一位刚被打的残病书生,不安心在家歇着,居然会大老远跑到南安山?

“等等,我给你看下。”她吐息在侧,不自觉凑近对方,陆俞安顿感急促,他之前遇到她时可从未离自己那么近过。

“手掌张开,”她唤道,陆俞安顺势照做,韩嘉卉按古法推算,而与以往有异的是,意识中无半分日后迹象闪现。

此事令她倏惊,韩嘉卉霎时将手拿开,自顾自呢喃着:“不应当啊?按理来说,人确实也没问题啊?”

她疑怪不已,陆俞安忍着伤痛,苦笑不得,额间冒着细汗,他是特意寻来南安山的,因怕她出了甚意外。

但他未考虑到的是,出意外的怕会是自己。

行至林中,他不大悉疏路径,迷了段路。不幸的是,途中在林间遇上了於菟几经争斗后才得侥幸逃脱。

兜兜转转终是寻觅到那具身影,体力不支,血痕伤口堆叠,小病也得混成大病,他靠在树干旁,想见她面。

他倒在树干旁欲往前行时却是不甚闹出动静,应是打扰到她了。

陆俞安硬撑着将话诉说完:“在下见姑娘欲往此地赶路,想来提醒姑娘此地凶险,担心出了甚意外。”

“是嘛?”韩嘉卉直站起身,与他两相凝视,问话道:“那你怎么受伤了?”

“小伤罢了,不碍事。”陆俞安嘴硬,薄唇微微泛白,额间血迹还未处理,看上去触目惊心,而他却是露出笑意对着韩嘉卉。

这令她猜疑,难不成这人感受不到痛?

她不会当面出言告诉对方自己的猜想,而是选择建言道:“雨要下大了,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先回去吧。”

嘉卉出药堂时未随身带着治病药包,不能现下就替人诊治,只得先让人随她回去。

“好。”

陆俞安像是感受不到痛,他一如往常般起身,还试图接过那把纸伞,韩嘉卉微抬眼,摇了摇头:“你受了伤,还是我撑伞吧。”

话虽如此,可俩人个头差得可不少,嘉卉将伞抬得老高,还带着背篓里的草药,撑着的伞跟着风晃动不止。

“还是我来吧。”陆俞安直接拿过纸伞,伞下韩嘉卉愣由他接过伞,因她的确没法拿好。但她意外的是,此人不像柔弱书生。

在街巷遭人殴打那刻,她还以为眼前之人只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但现如今看来,他并不像。

俩人漫步在雨中山林,槐树碧绿,柳色如烟,山间阴雨连绵,云雾氤氲,韩嘉卉跟着书生的步伐,同他一块下了南安山。

途中韩嘉卉询问了他话。

“小郎君,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我姓陆,名俞安。”

陆俞安眸中带笑,他期盼着这句问话已有多时,想了半刻,还是对她道:“韩姑娘还是莫要唤我小郎君了。”

“不叫郎君?”韩嘉卉抬眼,思索寂声,“要不,我唤你书生如何?”

“韩姑娘喜欢这么称呼那便是了。”陆俞安顺着她的话道,他的眉眼间永带着抹笑意,嘉卉觉得他有些傻愣愣的。

“那你家在何处?”韩嘉卉欲图下了南安山就把人送回原处。

雨滴掉落在地,泥泞小路走了几步容易打滑,她每走步都很小心谨慎。陆俞安停步,低叹道:“我无父无母,漂泊不定,素日里行至各地帮人抄书为生。”

韩嘉卉目露讶色,她原以为陆俞安与那帮读书人般都是靠着卖字抄书维持生计的,再不济也应当有安身之处才是。

“那你现在?”韩嘉卉问出口前大概就猜到陆俞安现在也是居无定所的,她遐思几许,后换了个问法:

“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回药堂?”

韩嘉卉言辞恳切,陆俞安目光下藏匿着喜色,他感激不已:“姑娘若是不嫌弃陆某笨手笨脚,陆某愿替姑娘效劳一辈子。”

他这话把韩嘉卉逗笑了,她不是甚恩人,只是刚巧父亲药堂里素日缺人管药草,加之她对陆俞安深感好奇。

韩夫人将她从弃婴塔抱回养到现在,所遇之人命数掌控她都可以窥见,唯有一人,她自己的命数,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窥见的。

现如今多出了一人,正是身侧的陆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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