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
城中心依旧热闹。
反观平日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赌石街，今天却是分外的冷清。
所以当陆离来到玉流英的门口时，便看见黄子轩还在睡觉，只不过是换了另一个姿势而已。
莫如海从张成那里听到过陆离和黄子轩的关系，便想走到一旁等着。
却听陆离说道：“莫前辈，你先回去吧，过些天我会带你们进乾阳宗。”
莫如海明显一怔，随即赶忙拱手说道：“公子，您能带着张成，我们叔侄就已经很知足了，不敢再奢望其他，也不好再拖累了公子。”
“能多活几个年头也挺好，不是吗？”
“……”莫如海久久不做回应，内心天人交战，一面知道自己此生金丹无望，去了也是累赘，另一面又怎舍得就此放弃呢？
“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一个随从还磨磨唧唧的，活该你死，临死还要吵老子，滚！”
黄子轩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直接破口大骂，骂完后抓起西施壶吸溜了几口，润了润嗓子，见莫如海还站着没走，当即起身就要指着他的鼻子再骂。
“莫前辈，你且抱着小黑先回去，看看张成，他昨日受了些伤。”
“多谢……公子。”
莫如海十分认真地拱手行礼，后退三步之后，这才转身离去。
陆离也转身看向屋内的黄子轩，微微笑着，说道：“黄大哥，您天资艳艳，功参造化，是世间一等一的绝世……”
“少拍马屁！”
黄子轩又一屁股坐回藤椅，问道：“昨天说好的麒麟种呢？今天你要是拿不出来，我让你有红玉令都进不了乾阳宗你信不信。”
陆离有些意外，反问道：“黄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有红玉令？果然不愧是世间一等一的绝世奇男子啊。”
“呵呵。所以麒麟种呢？”
我就知道这老家伙不好糊弄……陆离笑呵呵地从纳戒中取出今天下午做好的竹椅，放在黄子轩身边，说道：
“黄大哥你先坐上来试试，看哪里不合适，我下次再好好改进一下。”
“所以麒麟种也是下次再给咯？”
黄子轩本是不打算起身的，但看见这个藤椅的尺寸很合适自己的这双大长腿，以后不用再因为找不到放腿的地方而不得不搭在柜台上，心情不由的稍稍好了些。
又见陆离很识趣地走过来扶着自己，便也给他个面子，站起身来。
“哇，黄大哥这身高，天生的绝世奇男子啊。”
“哇，黄大哥这大长腿，少说得有两米吧。”
“滚一边儿去！”
黄子轩躺在竹椅上，一双大长腿如今也有了搭靠的地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可以完全交给身下的躺椅。
身体放松，自然舒展，全身一点儿力气也不用，比起他之前那个只能坐靠着的藤椅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
“说吧，这麒麟种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黄子轩躺在竹椅上，声音都变得懒懒的了，很显然这会儿很是舒服。
陆离说道：“南明羊家的二小姐羊玲玲已经和我说好，过段时间她会带我去天字区，昭华城如果还有麒麟种，应该就在天字区了。”
“那个羊家的狐媚子？”
“黄大哥你连这也知道？厉害厉害。”
“怎么，你知道？”
“六尾妖狐嘛，而且她的功法好像也有些问题。”
黄子轩睁开眼看向陆离，有些意外。
没等他说话，陆离就双手捧着他刚才放在柜台上的西施壶，递到了黄子轩手里，说道：
“我赌石这么厉害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说出去岂不是坠了黄大哥你的名声不是……”
黄子轩接过西施壶吸溜了一口，笑眯着眼说道：“说实话，比起麒麟种我更好奇你赌石的本领，也就是你当初说的那个小法术？”
陆离一脸无辜的说道：“黄大哥，弟弟我是老实人，赌石那都是天赋来着的，小弟我三岁就能观人望气，五岁……”
黄子轩开口打断道：“你要是老实人，那山野闲人离清辉是谁？”
“黄大哥，你要这么说，那就有些欺负人了。”陆离说着，抬起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纳戒正是黄子轩第一次见面时送给自己的。
“……”黄子轩瘪了瘪嘴，脸上难得的有了一些尴尬神色，嘴硬道：
“你且珍惜留着，以后万一死在哪个犄角旮旯，比如什么离火矿洞之类的，好歹有人给你收尸。”
这老家伙，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是那个分身术？
要是我能学会……这老家伙抠搜得紧，怕是麒麟石塞他嘴里都不肯教的。
陆离心中快速划过这些念头，面上笑呵呵地拱手说道：“那小弟我以后就贴身携带，好不负了大哥的心意。”
躺着竹椅上的黄子轩的上身稍稍向后一用力，躺椅便开始缓缓的前后摇晃，“天字区的原石不简单，最好是能带出来，或者让我跟进去，不然你小子狗命不保。”
带出来绝对是不可能的，你干脆直接说带你进去不就好了。陆离问道：“几块原石，有这么恐怖吗？”
“哎呀呀……几块原石？”
黄子轩轻笑一声，说道：“你以为南明羊家凭什么能从乾阳宗那里得到一条灵脉？你以为那狐媚子为什么主动接近你？”
陆离微微皱眉，猜测道：“我只在家族典籍中看到过，说南明羊家祖上曾有功于乾阳宗。至于羊玲玲，她血脉不纯，人不人妖不妖的，是想从原石中开出一些提纯血脉，或者是中和气息的宝物来……”
黄子轩抓起西施壶吸溜了一口，笑而不语。
陆离眉头皱得更紧，心中有了新的、且不好的猜测，开口确认道：“你刚才说，她是狐媚子？”
“对咯——狐媚子的话要是都能信，还有什么是不能信的？”
陆离追问道：“那她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那岂不是根本就不是去天字区，而是去她布置好的阵法里寻死？”
“那就要看她那个哥哥是怎么想的了。”
陆离微微一顿，说道：“我并未从羊不省的身上感知到任何妖族的气息。”
“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妹。”
陆离试着问道：“意思是羊玲玲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羊不省突破瓶颈的炉鼎？”
“聪明……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了。”黄子轩目露赞赏之色，但接着又说道：“可惜你灵根被废，天赋太差，不然真就收你做关门弟子了。”
陆离静静地看着黄子轩，没有说话。
忽然没了声音，黄子轩有些疑惑地看向陆离，说道：“怎么，戳到你小子痛处了？不至于这么脆弱吧……好了好了，以后不提就是了。”
陆离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缓缓说道：“其实，我现在有灵根。”
唰——
一个动词，也是一个象声词。
是黄子轩此刻瞬间从躺椅上弹起的动作，是他目光中两道红光如激光一样打在陆离身上的声音。
“五行灵根俱在！？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