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认真思忖片刻，觉得傅淮说的也不无道理。
餐厅四下寂静无声，气氛逐渐尴尬。
傅老夫人眉头紧蹙，正月岔开话题，没想到傅弋川却开口回应。
“不怎么样。”他难得的撩眼，冷眸扫了一眼挑起话题的二姑。
眼神像淬了毒的寒冰，二姑的心猛的颤了颤，下意识低下头。
傅淮靠在椅子上没个正形，眼里含笑挑衅地与他对视。
傅淮父亲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做父亲的自然明白儿子的心思。
更何况他一早就知道傅淮三天两头向晏家跑，表面是与宋晏礼交好实则对晏家的女儿晏书有意思。而晏家的女儿晏书便是之前与傅弋川纠缠不清的黎书……
“小淮，我觉得顾家的小女儿还不错，等你有时间，我安排你们两个见一面。”傅淮父亲不动声色岔开话题。
可他未曾料到旁边的二姑又热切的牵红线。
“小川啊，其实姑姑这里也有几个合适的人选。城南杨家，城东季家，城北沈家，城西谢……”
话未落，餐桌上爆出一声轻笑。
傅淮盯着傅弋川，“哥，每一家听着都挺耳熟，你若是有中意的不如让姑姑给你安排见面？”
傅弋川眸中火光
跳动，眼中像是藏了一把勾子，紧紧锁在傅淮身上。
傅淮不以为意，挑了挑眉。
傅淮的父亲急得满头大汗，桌下的手扯了扯傅淮的衣袖。
“爸，其实我不喜欢顾家的小女儿。我觉得晏家的女儿就不错，你有办法让我们两个见一面吗？我的意思是相亲的那一种见面。”
话虽是对父亲说的，但傅淮眼里带笑盯着傅弋川。
餐厅里寂静无声，餐桌旁的人全都面面相觑，没人敢开口答话。
谁不知道晏家女儿便是之前的黎书……
傅淮的父亲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不上不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既然孩子喜欢，那你就想办法让两人见一面。”傅老爷子头也没抬，语气严肃。
傅弋川薄唇紧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难以靠近的低气压，“爷爷，您安排我与晏家女儿也见一面。”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就连傅淮也有些吃惊。
他着实没想到傅弋川居然明目张胆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好，好。”傅老爷子盯着餐盘头也没抬，连续说了两个好字。
日暮西垂，家宴散场，众人陆陆续续离席。
佣人们开始收拾餐厅。
傅老爷子面色严肃，双
手背在身后，“小川，来我书房一趟。”
傅老夫人立刻上前，一把抓住老爷子的衣袖轻轻摇头。
“你别管。”老爷子言语中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丝怒意。
“我不管谁来管这件事，我们已经年过半百，别再管后辈的事情。之前的事情给你教训还不够吗？难道你想让这个家支离破碎吗？”傅老夫人也拔高音调，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傅弋川头疼，语气淡淡，“奶奶，我去书房。”
傅老爷子率先收回视线，径直进了书房。
“小川。”傅老夫人担忧的望了一眼，“你一定要注意情绪，千万不要扯到伤口。”
男人淡淡点头，并未开口讲话。
“咔哒——”
书房的门被合上发出声响，预告一场恶战发生。
傅老夫人头疼不已在门外踱步，伺候她许久的佣人过来相劝，“老夫人您坐着等，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说不定老爷子是想帮助小川。”
“他的倔脾气我最清楚，怎么可能？”傅老夫人在佣人的搀扶下坐在太师椅上，轻叹，“他还不如不回来，刚回来就办所谓的家宴，将整个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佣人不好搭话，只得递上一杯热
水。
书房中，祖孙两人皆是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傅老爷子背对着傅弋川望着院中的花花草草，眉头紧皱。
他这一辈子年轻时追寻了自己的当兵梦，而后回到家中便是为家族奉献。
反观傅弋川，似乎从出生起，背上便已经背负了整个傅家。
老爷子心中的感觉难以言喻。
傅弋川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伤口的痛感愈发强烈。
他紧抿着薄唇，下颚线冷硬，暗暗与老爷子较劲。
“小川。”
“您不用再劝说我，我这辈子只会娶晏书一个人。这么多年我为了整个家族奉献的还不多吗？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守护住所谓的秘密，我今时今日还需要被你催婚？”
积压在心底已久的情绪像火山喷发，傅弋川浑身都在颤抖，胸膛起伏不定。
全身的肌肉更是紧绷在一起，腹部的伤口隐隐约约传来湿润黏腻的感觉。
傅老爷子错愕一瞬，表情微滞。
傅弋川从小到大冷漠寡言，但一直教养有加。
“小川，这就是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傅老爷子向前一步，身上锐气不减。
祖孙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傅弋川眼底一片猩红，紧紧攥着拳头。
“我
本想说，如果你还执意想娶晏书，爷爷帮你想办法。没想到你心中对我的怨恨这么深，那你自便！”傅老爷子也气的背过身。
情绪上头一秒后理智又回笼，傅弋川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
暴怒之后是意想不到的自责，傅弋川眼皮轻颤。
老爷子方才的话语在耳边不断的回荡。
他愕然站在原地，嵌入掌心的指甲也渐渐松开。
愤怒掩盖的痛感也逐渐凸显，傅弋川眼前光影恍惚。
“出去，你的事我不会再管。既然你与傅淮都对她有意，那就各凭本事！”傅老爷子轻斥。
傅老夫人听见屋内传来争吵声，情急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在门口踱步，犹豫。
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屋内拉开。
傅弋川今日身着一件浅色真丝衬衫，血迹晕染开的痕迹尤为注目。
傅老夫人愣在原地，开口失声。
“小川，你的伤口……”
话还没说完，面前高大的男人摇摇晃晃的栽下来。
傅老夫人以羸弱的躯体扶着傅弋川，惊喊，“来人啊，快来人！”
正处在气头上的傅老爷子听到呼唤回过头发现场面情势严峻。
“小川！孩子，醒醒！”
傅老夫人语无伦次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