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小陆再一次抬头，发现后排的人又睁开双眼。
两人掐断电话，小陆抖着胆又向后排扫了一眼，“傅总，地址我看过，距离所住地驾车需要四个小时。”
车子四平八稳的行驶在异国他乡的路面，道路上人烟稀少。
太阳明明高高悬挂在空，可山上的雪丝毫没有融化。
车子停在别墅外，傅弋川自行推开门。
“傅总，用过餐后你先休息。”
小陆提着行李跟在身后，家里的女佣听见动响立刻迎上来。
女孩年纪不大，笑容甜美，声音更如同黄莺出谷，“傅总。”
傅弋川扫了一眼，随意应声。
饭桌上摆放着五道中国菜，佣人忙碌完毕从厨房走出，满眼期待，“傅总，味道怎么样？”
小陆觉得聒噪，回头暗暗警告。
餐厅中的其他人立刻退出，小陆如实相告，“地址上的地段比较偏僻，相当于国内的乡村。”
“嗯，吃完饭出发。”
傅弋川放下手中的筷子，眼底血丝可怖。
“您不休息？”
桌上的饭菜也未动几口。
傅弋川起身，恍惚间脚下一个踉跄。
“傅总，小心。”小陆惊呼一声，瞳孔地震。
幸好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撑在桌子边
缘堪堪站稳。
李奕的叮嘱在耳边回荡，小陆眉头紧皱，“您还是休息一晚，明天再去。”
傅弋川眉头跳动，不语，径直出门。
小陆无奈，快速跟上，中途拿出手机给李奕报平安。
太阳下山气温逐渐下降，玻璃车窗不隔风隐隐约约间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道路十分宽敞，周围四下寂静没有其他行人。
傅弋川拿出手机，指尖无意间触碰到推送。
屏幕上金发碧眼的男人高调表白，又土又好笑。
男人薄唇紧抿，情绪微微波动之后又回归平静。
他点进话题，幽深的瞳孔中排山倒海，手机边缘像伸出一排倒刺。
傅淮转发时附带的话比起一长段的土味表白更具冲击力。
傅弋川握着手机的手骨节边缘泛白，额头上轻轻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
车厢内的气温似乎骤降，小陆敏锐的察觉到事态不对，悄悄抬头透过内视镜查看。
男人原本布满血丝的眼睛变得更加猩红，周身散发出的戾气令人难以忽略。
小陆心里咯噔，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车轮胎恰巧打滑，车身略微颠簸，傅弋川手中的手机甩出砸在车壁上，又跌落在车厢。
小陆立刻熄火，提着一口气
询问身后的男人，“傅总，您没事吧？”
“开车。”
原本迫切的心情再次抵达顶峰，后座的男人坐稳沉着声。
小陆暗暗松了一口气，再一次发动车子。
车子抵达村落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繁星点缀黑如幕布的天空，雪山的重影若隐若现。
“傅总，这里也住着十几户人，况且这么晚找起来也不方便。”
小陆左右为难，他作为下属自然是拿钱办事，不敢有异议。
错落有致的乡村别墅中，有几座还散发出微弱的灯光，有的早已经熄灯入眠。
傅弋川倒吸一口凉气，眼皮轻轻合上，抬手捏了捏高耸的鼻梁。
“你先走。”
沉默良久之后，他淡淡开口。
小陆心里一沉，当即明白他的用意。
“傅总，我陪你。家里的车子开过来四个小时，返回也需要四个小时。况且夜路不好走，有这样的时间我还是陪着您。”
傅弋川抬眼，神色紧绷，“辛苦。”
小陆怎么也没想到，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棉花。
车子停在路边，夜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前排的小陆将空调开到最大，车厢内依旧渗透进丝丝凉意，抵不住睡意的他沉沉睡过去。
后排的傅弋川眼睛微眯
，摸出手机打开相册。
黎词与黎书的合照十分惹眼。
姐弟两人脸颊相贴，身着的衣物虽然不崭新，但脸上的笑容无比甜。
手机微弱的光照亮男人的面庞，他睫毛轻颤，定睛注视黎书抓着衣襟的手。
照片中的两人看起来不过三四岁，可局促抓衣襟的动作令人看起来无比心痛。
傅弋川深吸一口气，胸腔的心脏处仿佛藏了一把钝刀不停拉扯。
他正准备摁灭屏幕，指尖无意滑动屏幕。
躺在病床上的小孩面容白皙，嘴唇也没有丝丝血色。
傅弋川向后仰，脑海中紧绷着的弦彻底断裂。
自责和悔恨的情绪再一次涌上来将他包裹，闭上眼睛眼前全是黎词的惨状。
黑夜无比漫长，有人酣睡，有人纠结。
窗外天光大亮，车门打开后寒意迅速涌进车内。
驾驶座的小陆感觉到后颈发凉，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后座的男人已经下车。
他立刻推开驾驶座的门跟上去，寒风从脖颈处涌入体内凉的他缩了缩脖子。
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傅弋川走向村落。
屋外的小孩抱着铲子铲雪，玩的不亦乐乎。
傅弋川眉头紧皱，冻得通红的手掌举起手机，“有没有
见过照片上的人？”
黎词和黎书年纪相同，不过是因为出生时晚几分钟所以是家中的弟弟。
小孩摇头，英文无比流畅，“没有。”
早已经有准备的心里还是有些落差，傅弋川点头，“谢谢。”
“傅总，您把照片发我一份，我也去寻找。”
小陆上前，口中哈出热气，不停搓手。
傅弋川几乎不可闻的应了声。
小陆拿着手机细细端详而后回应，“傅总，我从后面开始寻找，您从前面开始。”
傅弋川点头。
晨起的人大都开始扫雪，对于突然出现的新面孔也很好奇。
寒意从脚底侵入肌肤又传遍四肢百骸，傅弋川明显的感觉到双腿变得麻木又僵硬。
“你好，请问见过照片上的人吗？”
他闪动的长睫上凝成水珠，就连眉毛也盖上一层冰霜。
傅弋川艰难开口，手指僵硬没有感觉。
扫雪的中年大叔扫了一眼手机，“没有，不过你要不要进来喝一杯热可可？”
“谢谢，我还要继续寻找。”傅弋川眼底闪过失落，礼貌拒绝。
他正欲转身中年大叔追上，“或许你把照片发我，我放在群里问更快一些？”
热情的话语燃起傅弋川心中的希望，他立刻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