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 第 108 章
身子沉得像绑了巨石 。
睡梦中 , 陈卿瑶宛如回到在琅琊国的日子 , 入睡时 , 少年喜欢紧紧抱着她 , 脸深深埋在她颈间 。
陈卿瑶动了下 , 低喋道 :“ 别援太紧 , 不舒服 …...“
援着她的人僵了下 。
缥缈低语如在九天之外 。
「 梦到谁了呢 ?
“ 他们说你是有夫之妇 , 夫君正在外征战 , 在唤他么 ?7“
一只大手攘住她的心 , 拢紧 , 滚烫气息拂过陈卿瑶颈侧 。
“ 阿姐 …...“
陈卿瑶喉间滥出鸣咽 。
又梦到他了 。 这个人 , 连梦中都叫她喘不来气 。
可她能如何 ?
她可以离开他 , 逃得远远的 , 却不能控制他在梦里出现 。 她想 , 定是因为他太可怕 , 她才总梦见他 。
须奠 , 梦远了 。
陈卿瑶再次沉睡 。
渐醒时 , 她闻到淡淡的龙涎香 , 让她恍若回到洛阳宫 。
陈卿瑶陡然眷眼 , 是梦 。
她舒了口气 , 转头却见青纱帐后 , 一道顾长身姿长身玉立 , 俄尔伸手挑开帐子 。
那手指很白 , 停在那 , 似在好奇她会如何反应 。
陈卿瑶印象中 , 的确有个手这样白的人 。 她不敢唤出那名字 。
纱帐掀动 , 一双带笑凤目看着她 , 含情脉脉 。 利落的眉 , 微挑的眼梢 , 金冠玄衣 ,
象征天子的十二章纹华贵逼人 。
李需 ? !
他手臂撑着床板 , 俯身看她 , 眸子美得诡丽 :“ 阿姐 , 睡得可好 ?7“
一别近年 , 他变了 。
当年那个虔诚而孤僻的少年 , 成了帝王后贵气逼人 , 更让她愚躲开 。
陈卿瑶不住往床角缩去 。
“ 你 …... 你怎在这 ?“
李需也问自己 :“ 是啊 , 为什么会来呢 。 听闻阿姐的夫婿久不归家 , 胺记得阿姐怕黑 , 便来了 “
他伸手 , 把陈卿瑶拉入身下 , 视线寸寸从她眉眼 、 鼻尖 、 嘴唇掠过 。 那目光很陌生 , 满含思索和不解 。
仿佛想要再次熟悉她 。
“ 还是少了点什么 。“
他淡声叹息 。
陈卿瑶腹间陡然一凉 。
“ 啊 1
他的手很凉 , 轻车熟路来到她心口 , 攘紧 :“ 心还在这里 , 可惜 ,
“ 比从前更拥挤了 “
陈卿瑶低 「 喘道 :“...... 放开我 ! 我已嫁人 , 你也已是帝王 , 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
为何不放过我 ?“
手自襟口钻出 , 轻握她的细颈 , 拇指不断摩挚 :“ 从前阿姐不也有过夫媚 , 还是胺的父皇 , 那又如何 7“
他目光落在她的布衣上 :“ 阿姐肌肤娇嫩 , 吻得重些便会淤青 , 他怎能让你穿这样粗糙的衣衫 ?“
裂帛声响彻满屋 。
“ 你无耻 ! “
陈卿瑶捂着胸 「 口低叱 。
李需不在意她的斥责 , 微笑着把她腕子制住 , 高举过头顶 , 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 不放过每一寸 。
“ 瘦了 “
他怜惜地叹着 , 低头吻下 :“ 啄 , 阿姐别挣扎 , 胺会更忍不住的 。“
陈卿瑶从未被他这样对待过 , 扭着身子 , 四肢不能自控地变软 , 他的吻和他一样偏执又磨人 , 丝毫不放过 , 好像这样才能印证她是他的 。
李需忽而停住 。 他牵住她手放入玄衣下 , 擒住他的痛苦 :“ 两年前在书房那次 ,
胺便想 , 若覆在这儿的不是阿姐的帕子 , 而是阿姐的手 , 会怎样 7“
陈卿瑶恼道 :“ 混账 ! 两年前我还是你的母妃 , 你竟有那样的念头 ! “
“ 嘲 , 早就想那样做了 。“
他握住陈卿瑶的手轻搓 , 神情透着帝王应有的淡漠 。
可内心的火却熄不住 。
他神色恭惆 , 松开她的手 :“ 罢了 , 如此也太没意思 。
陈卿瑶以为他失了兴致 。
不料 , 他按住她膝头大大往上压 , 垂目细细看着她 :“ 触碰也好 , 攘紧也罢 , 终究还是分离的 。 阿姐心里没胱的位置 , 魂也总是飘得很远 , 这不可以 。 胺和阿姐 , 总得有些地方得相连着 。“
他寻到窍门 , 轻按点戳 。 陈卿瑶满面潮红 , 急道 :“ 李需 , 你冷静冷静 ! “
李需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慌 。
那种感觉他很熟悉 , 并非怕被伤害 , 而是被拿捏前的不安 。
从来都是她在拿捏着他 。
她也怕被拿捏么 ?
李需眼底偏执被温柔取代 , 他仔细钻研 , 用尽手段勾弄 , 她果真变了神色 , 难耐璧眉 , 在快乐与痛苦间浮沉 。
看她在他掌心沉浮 , 纠缠他数百个日夜的杂念忽然被驱散 。
“ 阿姐 …...“
玄色袖摆摇曳得更为恪意 , 女子失了理智 , 左右摇头 , 腰肢高拱 , 如被拉到极致 、 濒临崩裂的弓 。
不够 。
尽是手被包容 , 远远不够 。
李需忽地收回 。
她短暂地长舒一口气 , 随即竟无比茫然 , 这茫然让她觉得不妙 。
“ 空么 7“
李需指腹描摊她红透的眼梢 , 低喃道 : “ 我也觉得空 。“
陈卿瑶偏过脸不承认 。
李霁扶起她 , 相对而坐 , 手点着她心的位置 :“ 我曾想过把它剖出来握在掌心 ,
可那样的话 , 阿姐就活不了 。 我想离你的心更近一点 , 该怎么办呢 ? 吻你并不能走进你心里 , 或许一一 “
他垂下眼 。
“ 进到这里可以 。“
陈卿瑶意识到危险 : “ 不 , 不要 …... 你滚 、 你出去 ! “
李需手控着她的后脑下压 , 让她看个真切 : “ 阿姐 , 可要看好了 …...“
陈卿瑶挣不开 , 只能看着 。
她想起那句 “ 引狼入室 “。 不错 , 他是匹恶狼 , 极有耐心的狼 , 正一厘一厘地其进 , 东极执着 , 只要她挫开目光 , 便会停下唤她看着这一切 。
终于没有保留 。
李需总算满足 , 徐徐地名气 。
“ 哈啊 ......
“ 阿姐 , 我的阿姐 。“
他将她放倒 , 抱着她 。 陈卿瑶以为他只是先缓缓 , 谁料他温栖抚着她发顶 : “ 固么 ? 阿姐 , 可以隐了 。“
他压着许久 , 都没动 。
如此杵着 , 陈卿瑶实在难受 , 她艰难吸气 : “ 你是故意折磨我么 2“
李需没说话 。
她低头一看 , 他安静地闭着眼 , 脸埋在她颈窝 , 似乎经历了许久的疲倦 , 终于得以放心地入睡 。
陈卿瑶愚推开 , 奈何他即便睡着身体也是有意思地桐档着她 。
非但没放软 , 还更昂扬嚣张 。
后来 , 不知过了多久 , 陈卿瑶实在困倦 , 半睡半醒间 , 下方一阵空 。
终于解脱 , 她正要睡去 , 却梦到自己坐在船上 , 被浪头冲得猛窜 。 陈卿瑶眷眼 , 见李需撑起身 , 目光沉沉地俯视她 , 他们皆无寸缈覆身 , 她的膝还被他按着贴至肩头 , 被迫感知他的占有欲 。
无休无止 。
躯壳不自觉的迎合更让她挫败 。
偏生李需还要问她 :“ 他这样时 , 阿姐也如此缠人 ?“
陈卿瑶愚不到李需还是对人事一无所知 , 完全看不出她不曾嫁人 , 她索性故意激怒他 :“ 明知故问 ! “
木架与墙板相碰 。
陈卿瑶没守住声儿 , 羞恼史道 :“ 隔壁有邻居 , 你要点脸 1 “
李需挑眉 。 轻夹她发间红珠 :“ 阿姐 …... 唤出声 , 出个声 , 我便听你的 。“
陈卿瑶不肯 , 嘴据得死紧 。
又是一响 。
巨大的动静让她更紧张了 , 相比让李需得逞 , 她更怕邻里说闲话 , 只能松开齿关 , 如他所愿地出声 。
“ 真好听 。“
李霁守信了 。
可被他抱着在屋里散步时 , 陈卿琛后知后觉 , 她低佶他的坏了 。
B
她发狠捶着他胍头 。
李需唇贴在她额际 , 声调缙维 : “ 看 , 这样就发不出声音了 。“
晨起后 , 陈卿瑶半步不出门 。
邻家婶子照例来送菜 , 见院内一墨衣高冠的青年正端坐着 , 给虚骏得不成样子的陈娘子颈侧抹药 。
青年通身贵气 , 像把宝剑 , 与这小院格格不入 , 但动作格外温柔 。
婶子想起昨夜那些动静 , 笑道 : “ 这便是陈娘子家的郎君吧 , 娘子搬过来这么久 , 还是头次见 ! “
李霁挑眉轻笑 。
他认了下来 :“ 正是在下 。“
陈卿瑶能猜到他们昨夜动静有些大了 , 不是因为那婶子满脸写着 “ 都是过来人 “, 而是到了后半夜 , 她竟失控哭出声 。
邻居走后 , 李需笑问 : “ 阿姐 , 还要在这里住下么 7“
陈卿瑶彻底抛却往日的端庄 , 讽道 : “ 堂堂帝王都不要脸 , 登堂入室染指口口 ,
我要什么脸 7“
李霁笑了 :“ 口口 ? 谁的妻 , 你那凭空捏造 、 但从未出现的夫婿么 。“
昨夜是他失了理智 , 今晨起来派人一打听 , 才猜到真相 。
他心情颇佳 , 又道 ; “ 两月前 , 曾有来路不明的人持你妹妹画像在她出事那一带寻访 , 问其身份 。“
若是陈家的人 , 不会问身价 。
陈卿瑶 :“ 阿妇还活着 7“
李需说猜不准 。
他把她揽入怀中 :“ 阿姐 , 殷家的人已被胺除尽 。 留下来 , 你想要的 , 胺会给你 , 你的妹妹 , 胺也帮你寻 。“
在她拒绝前 , 他轻吻她颈侧痢痕 :“ 听闻南疆有邪术 , 可把人炼成傀儡 , 倘若阿姐实在不听话 , 胺也只能如此 。 阿姐 , 乖一点不好吗 7“
陈卿瑶放不下可能还活着的妹妹和家族 , 随他回了建康 。
一到建康宫 , 李需便领着陈卿瑶到了勤政殿后的一方密室里 。
“ 咔哒一一 “ 玄金锻造的锁扣不容分说地锁住她的腕子 。
“ 混账 , 你要软禁我 1 “
李需将她的一双细腕锁在她身后 , 让她不能动弹 , 旋即像两年前一样 , 将她的两襟褪至臂弯 。 他不顾她挣扎 , 将脸埋入 , 不仅如此 , 还使劲吸 。
「“ 下流 ! “ 陈卿瑶怒骂 。
他拿起脸 , 把她按在他怀里 :“ 心跳得好快 , 还是那样软 , 可为何嘴这样硬 ? 说两句话哄骗哄骗胱 , 胺就给阿姐开锁 。 否则 , 我可要把你关起来 。“
“ 你休想 ! “
陈卿瑶涨红了脸 , 她知道李需或许吃软不吃硬 , 但她说不出服软的话 。
一狠心 , 她朝他肩头用力咬下 。
她用了全部的气力 , 甚至把这些年对殷氏 、 对真正伤害过她那些人的愤恨都加
诸在李需身上 。
李需任她咬着 , 浑身发抖 。
等到再使不出力气 , 陈卿瑶才松口 , 她不顾满嘴的血 , 咯咯笑了 : “ 想我服软 ,
不可能 ! 陈家算什么 , 我就是不让你如愿 , 你锁着我吧 …...“
她笑得肆意 。
前所未有的痛快 , 长这么大 , 从未如此疯狂 , 可疯狂之后又是空府 。
李需在这时吻住了她 。
他把她口中的血一点一点吞入自己腹中 , 连唇角和下巴上的都用舌尖仔细碌净 , 她又是干干净净的了 。
“ 阿姐 , 阿姐 …... 你果真知道怎么让我高兴 。“ 李需着了魔般唤她 , 声音兴奋车颤 , 伤口痛得钻心 。
从小被欺凌 , 他对痛习以为常 , 甚至只有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活着 。 他厌恶的人给的痛 , 只有痛 。
而他喜欢的人给的痛 , 除了痛 , 还有至高无上的快意 。
体内血液停止喧嚣 , 少年帝王眉目安静 , 美得似一樽玉雕观音 。 他抚过陈卿瑶脸颊 , 如待珍宝 : “ 关在这里太黑 , 阿姐会怕 , 我也不舍得 。 还是不了 “
陈卿瑶怔然看他 。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 李需他 , 比她愚象中的要病态 。
她被他带回永芳殿 。
还有了个新的名字 , 陈卿沈 。
成了帝王的李需不复从前孤僻 , 行事更八面玲珑 , 手段更狠绝 。
在外 , 他是城府深深却总用不羁行径掩盖野心的少年帝王 。
可私底下 , 当他一靠近她 , 偏执一如往常 , 甚至更甚 。
他极不喜欢分离 。
每当他下朝回来 , 头一件事就是要不寸不离地紧贴 。 偶尔政务繁多时 , 他便带她去勤政殿 , 什么也不做 , 只是待她里面 。
如此病态 , 让她难以启齿 。
受他影响 , 陈卿瑶也变了 。 横竖她是 “ 妖妃陈卿沈 “,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 抛被一切顾忌 , 怎么跋扈怎么来 。
李需对此喜闻乐见 : “ 父皇和三皇兄 , 连同阿姐的亲人 , 都不能让阿姐挣脱束缚 , 只有我可以 。“
陈卿瑶哮笑 , 笑里极尽喃讽 。
「 毕竟陛下足够无耻 , 近墨者黑 , 臣妾都装不下去了 “
李需握住她指尖放在唇边碚吻 , 紧紧盯住她 :“ 阿姐 , 我不愚听你唤我陛下 , 更不想你自称臣妾 。“
这和叫他父皇有何区别 ?
陈卿瑶怎会应 ?
她把玩着指头 :“ 时辰不早 , 陛下回吧 , 臣始要安寝了 。“
在侧的宫人心惊 , 随道这陈妃真是一身反骨 。 唯独李需 , 笑眼盈盈 : “ 阿姐越是如此 , 我越喜欢 , 怎么办才好呢 7“
陈卿瑶甩他白眼 。
起初 , 她只当自己是故意激怒李需才会如此 , 可就连阿妇也说 :“ 看来 , 阿姐是摆脱了束缚 。“
是的 , 阿姚回来了 。
失而复得比什么都难得 , 那阵子 , 陈卿瑶前所未有的幸福 。
本以为按李需的病态性情 , 他会因她记挂阿姚而不满 , 可没想到他竟舍得放她出宫与阿娟小住 , 一口一个 「 阿姚妹妹 “, 俨然一个好姐夫 。
陈卿瑶不放心 。
为免他对阿娟生出不满 , 那数月里 , 她对李需纵容了些 。
“ 哈啊 …..“
是夜 , 密室里只一盐烛火 。
祭天大典刚过 , 少年帝王仍着冕服 。 而陈卿瑶宫装散落一地 , 双足也落地 , 腑子被梁上垂下的一道软绸缢住 , 除此外 , 唯一支撑她的 , 便是与她拥合的李需 。
他一如既往的疯 。
“ 卿卿 , 唤我 。“
陈卿瑶诧异 。
“ 你今日为何不唤我阿姐 ?“
为何 ?
李需凤目眯起 , 迷离诡丽 。 自是因为阿姐这个称谓 , 有别人也在唤 。
而这 , 是只属于他们的时刻 …...
他想要独一无二的 。
心虽如此想 , 但李需不会说出口 , 温柔道 :“ 阿姐已找回了妹妹 , 我当姐夫的 ,
屹能在欢好时珑污这称谓 ?“
他遮住朔底偏执 , 越发狂肆 。
陈卿瑶也难得纵情 , 几欲晕厥 , 直到只剩最后一丝气力 , 当初本被李需用来国住她的密室 , 竟会成为她放纵的地方 。
是她被他给带坏了 ?
还是本性如此 ?
灭顶的快意让她畅然 , 却也让她生出如同偷服五石散般的内疚 。
更让她忘了服药 。
殿内落了一地碎盘 。
“ 李需 , 你记得的吧 ? 我总算明白 , 你不是不在意我身边的人 。 是因为只要他们在 , 便能让我乖乖留在建康 , 对么 2“
李霁蹴下身 , 拿开她脚边的碎瓷 : “ 阿姐 , 当心受伤 。“
陈卿瑶恼然又摔了一个 。
他再次捡起 : “ 倾若我说我也是过后才想起你 , 但为时已晚 , 又以为不会有孕 ,
更怕那时说出反让阿姐误会 。
“ 阿姐信么 2“
或许不会 。 他在陈卿瑶回答前道 :“ 我不想听真话 。 阿姐 , 这是我和你的孩子 ,
生下她 , 好么 7“
倘若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 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血肉交融 ?
她显示也动心 , 仍咬牙道 :“ 滚一一 “
后来阿娟来了 , 姐妹俩不知谈了些什么 , 陈卿瑶松了口 。 她与他约法三章 , 要他往后不得干涉孩子 , 并应众世家要求立后以平衡前朝后宫 。
李需看她许久 : “ 你就半点不介意 7“
就像他见不得她心里总装着别人 。
哪怕那些人只是她的亲人 。
陈卿瑶愣了会 , 淡道 :“ 俏若你我在寻常人家 , 或许会 。 但你是帝王 , 要平衡朝局 , 而我 , 也要护住孩子及亲人 。“
李需紧凝着她 :“ 平衡朝局不是只有立后一个办法 , 阿姐 , 只要你说介意 , 胺会想办法 。“
陈卿瑶笑了 。
她轻讽甚至爱怜地看他 :“ 李需 , 别傻了 。 二十年前 , 陈家正如日中天 , 先帝不也为了制衡纳侧妃 ? 何况如今 。“
李需明白了 。
她心里 , 亲人永远是第一位 。
这些亲人包括她的妹妹 , 陈家人 , 还包括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
唯独不包括他 。
他终是如她所愿 , 也如以祁氏为首的众世家所愿 , 立祁氏四女为后 。
封后大典那日 , 阿娟问陈卿瑶 :“ 阿姐当真不会难过 7“
陈卿瑶攘紧手心 , 又松开 。
是夜 , 她刚安寝 。
本该在新后宫里的李需来了 。
“ 睡了么 7“
陈卿瑶未应 。 他在榻边坐下 :“ 其实本不想说 , 想让你也受受折磨 。 但你不在
意 , 受折磨的反倒是胱 。“
回应他的是殿外风声 。
李需笑了 , 笑声里不露出任何情绪 :“ 阿姐就真的不想知道 ?“
陈卿瑶紧闭双目 , 她不想 。
但他还是说了 。
“ 选祁四 , 是因她虽是祁家人 , 但生母因父亲而死 , 她对祁家有怨念 。 又曾与一寒门士子私定终身 , 那士子因家中变故 , 入宫做了内侍 。 胺借此与她做交易 , 只谈利益 、 不谈情爱 “
陈卿瑶猜不准他是在糊弄她 , 还是他真的为了她这样做了 。
但她不会求证 。
她陈卿瑶并不需要爱情 。
「 果然不在意啊 。“
李需轻触她隆起的腹部 : “ 即便没有祁四 , 胺也会设法造个 「 祁四 「 。 三皇兄也好 , 父皇也好 , 并非不能只爱一人 , 而是舍不得付出代价 。“
陈卿瑶心绪杂陈 。 她想说些什么 , 但回神时 , 李需已经走了 。
她告诉自巳 , 不能动摇 。
情爱这东西 , 热烈的时候可以让人快活得近乎窒息 , 但难以持久 。
她只要亲人便足伟 。
后宫暂且安稳 , 陈家发生了许多事 , 阿姚揪出杀害父亲的三叔 , 并于不久后回颍川祭拜 。
陈卿瑶则在宫中待产 。
产期将至 , 听闻胡人进攻颍川 , 她担忧阿娟 , 问起李需 , 李需称他的人传回密信 , 阿姚已离了颓川 。
尔后 , 她才知他瞒了她 。
不仅如此 , 他查知晏书珩救下小太孙 , 心生忌惮 , 欲趁此除掉晏书珩 , 才迟迟不发兵增援 。
至于阿娟 , 本已被送出颓川 , 但因顾及大局又返回守城 。
陈卿瑶动气早产 。
永芳殿内 , 一片慌乱 。
血水一盆盆从内端出 , 李需不顾宫人阻拦 , 隔着屏风等候 , 仿佛回到好多年前那日 , 眼前殷红一片 。
失去的预兆如此强烈 。
“ 娘媳 , 您不能不用力啊 ! 这样您自己也撑不住啊 ! “ 稳婆快急哭了 , 不得不寸先问李需保大保小 。
李需的眼神俞然变了 , 看得稳婆不寒而粥 , 总感觉下一刻 , 陡下要拾住她的脖颈勒令她不得有失 。
但他只哑声嘱托 :“ 劳烦您 , 务必保大 , 我只要阿姐 。“
屏后传出陈卿瑶府弱的声音 。
她终于肯见他 。
李需匆匆上前 , 却见陈卿瑶手握着一支簪子 , 抵在自己颈侧 。
“ 我知道 , 你是帝王 , 放不下权势 , 但我还是想求你 , 放过我妹威和晏书珩 , 放过那个孩子 。“
她用她的命威胁他 。
本以为李需还要权衡 , 可她没想到 ,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她脸颊 , 近乎央求 : “ 我答应你 ! 阿姐 , 我都答应你 ! 活下去 , 阿姐 …... 求你活下去 …...“
陈卿瑶喉间发涩 。
她别过脸 , 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 你是天子 , 可要守信 , 否则 , 我不自尽 , 也会寻机会杀了你 。“
说完 , 她把他轰走 。
刚到殿外 , 内侍称建康王求见 , 建康王对李需有知遥之恩 , 往日若他要见李需 , 李霁必放下一切见他 。
但现在他谁都不想见 。
“ 传胱口谕 , 陈妃待产 , 胶无心朝政 , 近日由建康王暂理朝局 , 一切以陈女郎及晗中书的安危为准 。“
建康王仍是来了 。
他来时 , 李需正坐在殿前台阶上 , 身上还穿着下朝时的天子衣袍 , 神情茫然 ,
像极当年那个伶偷的少年郎 。
建康王想起数年前初见这受尽凌辱的孩子时 , 他曾问他想要什么 。
李需脱口道 : “ 权势 。“
他问其缘由 。
小少年触着后颈的蝶形疤痕 :“ 阿娘自尽前说 , 俊若她出身高一些 , 就不会被弃掉 。 救下我的阿姐也说我很可怜 。 我想 , 有了权势 , 或许便无人会怜悯我了 。“
因为他说不喜被怜悯 , 建康王才将他带去南方 。
按李需的城府 , 不会轻易妥协 , 因而建康王才要前来 , 本是想告诫李需 : 俏若陈家幼女有事 , 他助李需坐稳龙椅的重兵 , 必将踏入建康宠 。
但眼下建康王知道那句话不必说了 , 转而问他 : “ 本王很好奇 , 情当真如此玄妙 , 能让陛下舍了权势 7“
李需低头 , 如同朝圣的僧人 , 薄唇轻贴掌心的血 , 极其小心 。
“ 没了阿姐 , 我要权势何用 …...“
陈卿瑶终是安然诞下小公主 。
在李需相助下 , 建康王用了些手段 , 促使祁家出兵 。
一晁半月过去 。
陈卿瑶待在永芳殿里 , 不见李需 。 他担心她再动气 , 只派人送东西 , 未敢靠近一步 。
旁人都劝她 :“ 陡下九五之尊 , 肯为娘娘让步 , 情深可见一斑 。“
陈卿瑶看着怀里吃手指的女儿 , 只一笑敷衍地揭过 。
这次他虽让步 , 但人的本性不会变 , 李需他善于玩弄权术 , 且痴迷于权力 。
爱会变淡 , 但他的城府和对权势的欲望只会随年纪变深 。
她不敢信 。
陈卿瑶打算离开 。
但走前 , 祁皇后来见 , 她说出她和李需的交易 。 见陈卿瑶讶然 , 她亦诧异 :“ 陡下没告诉你 ?7“
陈卿瑶摇头 。
不是他没说 , 是她没信 。
祁皇后走后 , 陈卿瑶独自坐了许久 , 她还是决定和李需谈谈 。
勤政殿内 , 传出浓烈的药味儿 。
榻前是建康王及一老道 。
而李需面若金纸 , 在榻上沉睡 , 看着毫无生气 。 她心头一紧 , 急上前探他鼻尖 , 察觉到气息才收回手 。
陈卿瑶松了口气 。
建康王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李需和她面上掠过 :“ 不走么 ?2“
陈卿瑶说 :“ 走前想问他几句话 。“
她再次问李需怎么了 。
建康王未答 , 只淡道 :“ 你心里可有他 ? 若分毫没有 , 知晓了也是负累 。“
陈卿瑶陷入犹豫 。
她或许已有答案 , 可说不出口 。
然而看着奄奄一息的李需 , 她想起因姑母 、 爹爹留下的遗憾 。
陈卿瑶点了头 。
建康王这才说 :“ 陡下无碍 , 只是服了绝嗣药 , 元气大伤 。“
“ 绝嗣药 ?“ 陈卿瑶不敢置信 。
他是帝王 , 怎能无咤 ? 她有许多困惑 , 建康王让她亲自问李需 。
后半夜 , 李需醒转 。
他看着陈卿瑶 , 迷蒙的眼眸骤然清醒 , 他看了她许久 , 继而紧扣住她腕子 。
“ 阿姐 …...“
陈卿瑶心绪复杂 , 看着他苍白的唠 , 还是问了出来 :“ 你 …... 为何服药 7“
她猜测他会说是为了不让她离开他 , 借此留住她 。
李需凝着她的眸 。
「 因为不想让你再痛一次 。 也因为 , 相较权势 , 我更不想失去阿姐 。“
他说着 , 话锋一转 , 散漫不羁地笑了 : “ 这只是备给阿姐的说辞 , 胺没那么无私 。 皇长兄之子聪慧灵透 , 又有建康王相护 , 胺已不必再有子嗣 。“
陈卿瑶静静看他 。
她不置可否 , 转身要走 , 李需忽然牵住她 , 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 阿姐 , 你为何会觉得 , 我愿意放你走 7“
陈卿瑶没挣扎 。
「 不想让我走 , 就别逞强 ! 你不是很疯么 , 不是情话一句接一句么 ? 既然都服了绝嗣药 , 说句真话又如何 ! “
李需看着她 , 眸中暗芒摇曲 。
他将脸贴在她心口 。
“ 这里 , 似乎变大了 。 女儿一定会很喜欢 , 因为我也喜欢 , 她生得像你 , 可性子
过了好久 , 他又道 :“ 情话要说 , 但不是现在 。 我知道 , 想留住你光靠情话远不足够 。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你离开 , 但我能为你违背本愿 。“
陈卿瑶问 :“ 你的本愿 7“
他说起自己的幼年 : “ 我的阿娘 , 当初因不得已才被殷氏利用 , 但她始终没放弃 , 瞒着所有人养大我 。 可那样坚韧的一个人 , 还是自尽了 。 她说她撑不住了 , 让我好好活下去 。 怎么才能活下去呢 ? 我设法被父皇发觉 , 以为那样就能变好 , 但我想锦了 , 成了皇子 , 我依然受尽欺辱 。 起初我不解 , 后来记起阿娘死前说 , 怪她无权无势 , 我们母子才落得如此下场 。 从此 , 我的本愿便是争夺权势 。
“ 阿姐 , 你服过五石散么 ? 权势就如五石散 , 一旦尝过在岩峰之上的快意 , 便会惧怕失去 。“
陈卿瑶问他 :“ 既如此 , 你又为何轻易就绝了自己的后路 7“
李需闷闷地低笑 。 声音震得她心口微颤 , 一直震得陈卿瑶心里发痒 。
“ 那夜 , 我才发现权势并非我本愿 。 我只想得到阿姐的爱而已 , 不止男女之爱 ,
也想成为你的家人 。
“ 只有成为家人 , 才不会被阿姐轻易权衡掉 , 不是么 ?“
他带着执念与温柔 , 咬了她 。
“ 阿姐 , 也把我当成家人吧 。 我不算蠢 , 有些手段 , 可以成为你的刀 , 只要你将我带在身边 。“
陈卿瑶细细密密地喘着 。
“ 不 … 不可 。“
李需身子僵住 。
他苦笑道 :“ 还是不行么 ?“
她摇头 :“ 我对家人只有信任 , 没有男女之情 , 因而 …...
“ 你做不了我的家人 。“
李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 你 …... 你说什么 ?“
陈卿瑶不自在地松开李需 , 懒洋洋地把玩着床幔上的流苏 :“ 眼下臣始对陛下的信任也才三四分 , 陛下愚做臣妻家人 , 且再等等吧 。 不过 , 男女之情倒有五六分 , 当夫婿 …... 倒勉强 。“
「 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7“
陈卿瑶也问自己为何 。 想了很久 , 她说 :“ 在你昏睡的几个时辰里 , 我突然想明白了 。 有些东西 , 我不是不喜欢 , 是不敢 。 但或许 , 可以再试试 。“
况且 , 就在方才 , 她发觉李需虽未明说 , 但他内心深处其实和她一样一一
想要家 , 想要家人 。
他并非她所愚的那样可怕 。
正好她也喜欢他 。
陈卿瑶委婉说完 , 拥了招鬓发 :“ 孩子还等着 , 我先行回宫 。“
刚要走 , 就被李需牵住袖摆 。 他仰着脸 , 凝望了她许久 , 笑得干净温润 :“ 阿姐 , 把我也带回你殿中吧 “
陈卿瑶被他看得心里又痒又软 , 故作不耐烦地掰开他 :“ 你先养病 。“
可李需黏人得紧 。
陈卿瑶无法 。
只好唤人抱女儿来勤政殿 。
小公主神态像李需 , 其余地方随陈卿瑶 , 一见父皇 , 她咯咯笑了 , 李需伸出食指 , 让小团子握住 。
“ 真乖 , 不枉爹爹每夜趁你阿娘睡着时偷偷去看你 。“
他挑眉 , 笑里十足的意气风发 :“ 女儿眉眼很好看 , 像胱 。 嘴唇随阿姐 , 是个美人胚子 , 不愧是你我的孩子 。“
夜深人静 , 灯烛尽歇 。
暗夜里 , 青年声线优柔缙缝 。
“ 阿姐 , 还走么 ?“
陈卿瑶翻了个身 , 又被拉回 。
他的怀抱仍旧紧得令人窒息 。 但她已开始相信 , 他不会害她 。
陈卿瑶没像往常那样挣脱 , 只寻了个舒坦的姿势 。
“ 唔 , 明日再说 。“
光阴流转 , 这是李需登基的第三年 。 这一年 , 南周几度击退羯人 , 曾被歹人杀害的小太孙也被寻回立为皇储 。 也是这一年 , 陈卿汪送妹妹出嫁 , 历经数年变革 , 她再次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团圆 。
这日清晨 。
陈卿瑶一醒来 , 就发觉身子被缠得死紧 。 好在她已习惯他令人窒息般的拥抱 ,
只轻喙一声 。
李需念起每日必问的话 。
「 不知今日 , 阿姐对我多了几分男女情爱 , 几分家人之间的信任 ?7“
陈卿瑶不耐烦地扒开他 。
“ 比昨日少一分 “
青年失落轻叹 :“ 啊 , 为何呢 …... 昨夜一夜 , 胺竟是白干了么 7“
陈卿瑶恼然 。
「 因为你话太密 , 烦人 。“
心口悄无声无息拢上一直微凉的手 , 轻拢慢收 :“ 如此啊 …...
「 那胺今日少说 , 多做 。“
罗帐拉上 , 遮住万干旖施 , 一只细白腕子无力地垂到榻边 , 又被青年修长的手捉回去 , 十指紧扣 。
虞诚的信徒狂热唤着他的萧萨 。
是她 , 在他十四岁那年将他从怨恨的深渊边际救下他 ; 也是她 , 在他二十岁时 , 将他拉离权势的蛛网 。
阿姐 , 阿姐 …...
陈卿瑶眉头紧壁 , 而嘴角愉悦上扬 。
沉浮之间 , 她恍若回到多年前 , 在行宫池边 , 那少年目光复杂地望着她 :“ 阿姐 , 你真的回来了 …...“
如今 , 他成了她的夫君 。
也成了她的家人 。
她收紧手 , 回握住他 。
“ 嘲 , 我在 “
g 一姐姐姐夫的故事告一段落啦 。
经宝芝们投票 , 最后一个番外就写表面贯良淑德 , 实则悄咪咪放飞自我的皇后 x 刚滔
8 岁清冷男高 。
好巧 , 还是姐弟恋 , 大五岁 。
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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