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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酒·碎裂(3)(1 / 1)

简诚炀收拾好桌上的烟灰,跑去敲了敲休息室的门:“周浔之,我可以进来吗?”

周浔之没理他。

他撇嘴考量了一会儿后,决定无礼地打开休息室的门。

周浔之坐在沙发上竟睡眼朦胧了,只是短短十分钟而已。

突然,一个响指“啪”一声打在她朦胧的睡眼前,周浔之晃晃脑袋,将眼睛甩清醒。

面前,简诚炀屈身笑着:“嘿。”

周浔之叹气,看向他。

简诚炀打趣:“你高中的时候就一直能快速入眠,怎么现在也还这样。”

周浔之拧了拧眉心,起身:“有事就说。”

简诚炀一愣:“呃,我,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把我留下来干嘛。”周浔之越过他:“走了,记得来拿你妈的东西。”

“哎哎哎。”简诚炀三步并一步跑到周浔之面前将其拦住:“跟高中同学重逢不聊聊吗?我可一直记得你,你不记得我吗?”

“记得。”周浔之淡淡地说。

“记得就好,我还怕你不记得我呢。”简诚炀扬唇:“你最近怎……”

“不好。”

“那你吃晚……”

“不吃。”

“那我送你……”

“不用。”

简诚炀:“……”

“沈澈呢,沈澈跟你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委托你来给陈进然送东西?”

这句,周浔之没打断。

周浔之思索片刻,平静地说:“我和他不熟,他只是听说过我是做什么的,然后他死了。”

“什么?”简诚炀以为自己没听清。

但很多时候,一个人自以为的没听清,这是那一瞬间没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周浔之重复:“死了,被人打死了。”

她又说:“在一条小巷子里,发臭了好几天,之后被住在小巷子周围的住户发现,报了警。”

简诚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周浔之问。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周浔之回答:“警察查了他的行踪轨迹,他死前几天来过遗物整理社,所以警察来问我他为什么过来,他确实是来委托我转交遗物的,他给陈进然留了很多东西,不止那一只戒指。”

似乎是看出了简诚炀的疑惑,周浔之补充:“沈澈跟我说,如果警察来找我,拜托警察不要告知陈进然他的死讯。我给他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你,你还说地点在心理咨询室,我就没把那些东西一起带过来。”

简诚炀垂眼。

也是,正常人没事哪会出现在心理咨询室里。

“我以为警察还是通知他了,但看样子,他应该不知道。”周浔之淡淡道。

简诚炀:“他以为沈澈跟他玩消失。”

周浔之“嗯”了一声。

“陈进然怎么办呢,他应该知道沈澈的死讯吗。”简诚炀喃喃自语。

“我不清楚,没别的事情我就走了。”周浔之看向大门,径直离去:“记得……”

“丢掉。”这次是简诚炀打断她。

“嗯。”周浔之头也不回,往大门走去。

“哎,等等,周浔之……”简诚炀再次拦住即将离开的周浔之,腼腆一笑,脸上微微挤出两个酒窝:“我能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周浔之蹙起眉,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简诚炀。

那眼神里包含着质疑,疑惑,嘲笑,蔑视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心疼在里面。

眼神过于犀利了。

简诚炀:“……”

他突然想起这半个月来催促他拿他母亲遗物的电话,恍然,讪笑:“哦,哦……原来我一直都有。”

好丢人呀。

周浔之推门离开。

“呃,拜拜……”简诚炀的手举在半空。

心理咨询室里只有一串好听的风铃尾音。

周浔之没听见他的告别。

简诚炀耸了耸肩:“好吧,居然连再见都不说。”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但这个节气说不准下一秒又开始倾盆滂沱。

黄昏的色泽将心理咨询室包围住,风铃停止晃动,身边突然地沉寂让简诚炀感到内心有些缺失。

他就这么望着周浔之离去的大门,一站就是很久,他只是不知道自己马上能做什么。

手机在他口袋里微微震动。

简诚炀拿出手机,那是他没见过的号码,没有犹豫,他接听了:“喂?sun心理咨询室,请问是哪……”

“我儿子今天去了你那里心理咨询?”是一位中年女士,她的语气咄咄逼人,声音尖锐:“小年轻,你这个心理咨询室刚开不久吧?你有多少经验?就算收费便宜也不妨碍你是骗钱的吧?”

他今天只有陈进然一个咨询者。

“您是陈进然先生的母亲?”简诚炀问。

“嗯。”对方说:“你就说你专不专业吧,陈进然这个小兔崽子去过不少心理咨询,都是去了一次就换下一家,我是跟他决裂了,我管不了他,但他来找你,你就不能把他再往那些旁门左道上引,否则小心我起诉你……”

对方情绪听起来很激动,这不利于他们后续的交谈。

面对这样的中年妇女,简诚炀觉得从年龄与称呼方面下手更能安抚对方的情绪:“阿姨……要不我叫您姐姐吧?”简诚炀有些无奈:“首先,心理咨询师专业与否不能根据他从业的时常来判断,得看咨询者和咨询师的相处舒适与否,其次,您的儿子和我说了他下次还来。”

对方一愣,声音柔和了不少:“那你好像是有点本事,不过你喊我姐姐?你看看自己年纪吧。我今天就是来问你,陈进然他那个病怎么样了?”

“病……?”简诚炀和陈进然在今天下午短暂聊过一场后,并没有发现陈进然身上有什么心理与身体上的疾病,不过照着陈进然那种抽烟速度,他大抵在中年时会得一些气管与肺部上面的疾病。

“你不知道他有病啊?”女人惊呼:“真是的,你也是个不专业的,他之前去看了一个心理咨询师,看完之后一如既往换了下一家,我打电话过去,问陈进然的病好了没,人家居然告诉我那不是病,这个社会还能好吗?你们这群小年轻简直是无理取闹啊!”

女人炮语连珠使得简诚炀耳朵有些刺,他拉开了耳边的电话,忙道:“不不,姐姐您先别着急,他和我聊天时并没有表现出哪方面有疾病,但如果可以,我建议您去提醒他少抽烟……”

“你抽烟吗?”对方突然问。

简诚炀感觉陈进然和他妈某方面简直是遗传下来的。

比如在一个话题里突然谈起另一个话题。

“不抽。”

“你多大年纪?”

简诚炀预感到不对:“马上三十。”

“结婚没?”

简诚炀扶额,干脆直接胡言乱语:“结婚了,孩子马上满月。”

“那就好。”对方又说:“我还以为你也是个同性恋,不然陈进然怎么会巴巴地还要再来你这儿——不是就行。”

简诚炀觉得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什么?”

“他没跟你讲他喜欢男人啊?”女人“哎哟”了半天:“那简直是不能好了,他什么都不说跑去做什么心理咨询呐?那不是还是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毛病吗?”

简诚炀眨了眨眼。

所有事情在他脑子里编排好了之后,他恍然明了。

“姐姐呀,他跟我说了,都跟我讲了。”简诚炀柔和着声音安抚道:“但是同性恋确实是在1990年的时候后被世界卫生组织从精神病名册中除名了,先前那位心理咨询师和您说的事情理论上属实,您也别太放心上。”

“至于对他性取向的引导,我只能做到尽力而为,现在他有再次重回我这里的打算,说明这是个好的开始,您也不要着急,引导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情,需要长期。”

“哟,总算来了个懂事的。”女人彻底平稳下来:“你这么年轻,干这行应该也没多久吧?你挺善解人意的,也不怪陈进然这个兔崽子还想跟你聊。”

简诚炀吃力地笑了笑:“谢谢姐姐。”

“别谢。”对方说:“你这种小孩懂事,家里教得不错吧?你爹妈应该素质也高,才能把你教导成这样……”

简诚炀突然觉得有些耳鸣。

“我看陈进然就是小时候被保姆惯坏了,我让他往东他爱往西……”

电话那头的女人还跟他来来回回诉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对比他和陈进然之间的差距。

她越是夸奖简诚炀和他的家庭,简诚炀就越是听不清楚。

雨滴突然再次来访落地窗,声音伴随着女人的絮叨越来越大,整个心理咨询室瞬间黯淡。原来他先前并没有发现,已是月悬头顶。

天地烟雨茫茫,好是苍凉。

他突然想不起泥土与草地的纯香。

桌上留给自己的那杯纸杯奶咖早已放置到冰凉。

“嗯,我会尽力引导他的,阿姨。”简诚炀将纸杯奶咖一饮而下。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称呼上的改变,对方也没有意识到。

女人更甚地夸赞了他的家庭,简诚炀一句也听不懂,他在等她何时闭言。

落地窗外的枝丫上,一颗露珠映照着月光,被乱雨拍打摇晃,轰然坠地,跌入地上雨水的那一瞬,炸开一阵银光,像是一颗碎掉的月亮。

简诚炀似乎听见了这颗月亮破碎的声音,像刚刚陈进然把戒指摔在落地窗上的声音,更像极了家里的碗盘爆开的声音。

等女人交代完一切,简诚炀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再次重复了一遍:“嗯,我会尽力引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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