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1 / 1)

张遮出发第三日,纪殊同也打算带着张母与纪家一行人启程回宜州。李长安为报恩坚持要陪伴张母左右,也一道跟随。

这一日正好也是公主出嫁鞑靼的大日子。四方城门人满为患,送亲的队伍从皇宫蜿蜒到城外。

城中百姓皆来相送。

纪殊同等人便在出城处静静等候,再送公主一程。

纪明哲忧悒满怀,昨日,他去向长公主表白,想陪着她一起去鞑靼。

自己连「前路险阻,只要有你在,我绝不退缩,一往无前。」这样的豪言壮语都说了出来,却只是换来沈芷衣一句,

“乖乖回家、好好读书、努力入仕,再娶个顶好顶好的媳妇。”说完还轻轻笑着摸摸他的头。

纪明哲实在气不过,他是什么毛头孩子吗?

他心中苦楚难当地想,今生不会再娶什么顶好顶好的媳妇了。

姜雪宁与他们一同站着,远远见送亲车队行来,满腔的不平与愤懑翻涌上心头。

她想要安排长公主逃走,一起去蜀中,远远地再也不回来。可是公主却说,“天底下谁都有资格逃走,可我不能,也唯独我不能”,一切筹谋终成空。

上一世沈芷衣去和亲四年后,鞑靼彻底暴露了狼子野心,进犯中原。姜雪宁知晓,这一去,长公主只余四年。

她不想再有一日,迎回的只是公主冰冷的尸身。必须马上去蜀地,上一世有“尤半城”倾国的财富,燕临他们才得以踏平鞑靼,攻回京城,却也一切晚了一步,只救回了公主的棺椁而已。

这一世,她要再早一些,再周全些,如果没有“尤半城”,那么她就做“姜半城”,把救公主还朝的可能性重新赢回来。

眼见着长公主身着重重赘饰的华服,跟着鞑靼使臣上了和亲车驾出京,毅然决然地走上那条路,姜雪宁和纪明哲哭成两个泪人,泪水模糊了视线。

姜雪宁对着明哲说,“明哲,可想救下你的公主姐姐?”

明哲泪眼婆娑地点头。

“明哲,有一日,我定会救下她的!”

“雪宁姐姐,明哲哪怕舍却一条性命,拼尽全身力气,也愿相助于你救回芷衣。”

姜雪宁笑了笑,摸摸明哲的脑袋,暗下决定。

明日,提前启程,便去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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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车队行远,人潮散去。

纪家车队也扬鞭出发,往宜州方向先行一步。

他们与姜雪宁说好,待得明天姜雪宁出发,他们两队在路途中第一处驿站汇合,再一起走,路上可以彼此有个照应。

张遮这头,算算应当已过了保定府了吧,纪殊同不由得想念起现代四通八达、迅疾如风的高铁,想见谁了,想去哪儿了,买上票坐几个时辰便到了跟前,哪里还有这些千山万水的阻碍。

如此长途跋涉,张遮孤身一人众人都不放心。但因张家没有仆役,张遮也不习惯使唤随从,纪殊同就派了纪家一个武功高强、应变灵活的侍卫,唤作寅初,一路与张遮随行,纪殊同嘱咐过,在后面远远跟着就行。

纪家车队出发后第一站便是抵达通州驿站,他们打算在这边落脚半天,等姜雪宁到了一同上路。

谁知漏夜时分,一路跟随保护张遮的侍卫寅初满身是血,纵马飞奔,跌跌撞撞闯进他们落脚的驿站,

“纪大公子,张大人他……”一句话没说完,浑身绷着那股劲儿陡然卸了去,人力竭摔倒在地,头重重砸到地面,当即人事不省。

纪殊同惊得立即站起身,急道,

“速速去请李长安李姑娘”,想想又吩咐,“切莫让张老夫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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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边,姜雪宁下午启程上路,第一站先前往与纪殊同说好汇合的通州。她只带了棠儿、莲儿,在姜伯游坚持之下才勉强又带上了两名随身侍卫。

谢危派了暗卫弩画跟随左右,姜雪宁拗不过,只能装作不知。

约莫傍晚时分到了通州驿站,从纪明哲处听闻一件事,惊得她几欲晕厥。

赶回驿站通报的侍卫寅初还伤重卧床难起,姜雪宁去询问时,他勉力撑起,与她说了前因后果。

寅初原是一直跟在张遮身后百米有余,张遮一早便看到,得知是纪家好心派来的护卫,劝说他离去未果,实在推辞不过,便邀他一路并肩同行。

行至保定府前百余里时,两人经过一处山林,因着背阴,那处山林越发茂密。

寅初忽觉周遭杀机重重,嘱咐张遮小心。两人驱马快走之际,正中前方埋伏,疾驰的马匹被绊马索拖翻,两人重重摔下。

寅初抽刀一边格挡来袭,一边护着张遮奔逃,被两名杀手拖住缠斗。拼尽全力解决两人后追上前去,却只看见另一名杀手已将张遮逼至山崖。

张大人被那人当胸砍了一刀,失血过多,立足不稳,寅初眼见着他摔下了山崖,红了眼与那杀手拼斗,足打了几十个回合才将那人解决。

寅初立刻想办法下到崖底寻找,却是遍寻不着张大人的踪迹。

姜雪宁站在房中,只觉天旋地转,几欲跌倒,赶紧扶住椅背,心中大乱“怎得会这样?”

寅初提及,三名杀手均身着黑衣、面生,他里外翻看尸首,没有找到任何证明身份的物件,不知是何人派来。

“到底是何人要害张遮姓命”,姜雪宁悲恸。

“姜二小姐,大公子已经带着人去寻找了,寅初养好伤明日也即刻出发去与大公子会和,定会努力搜寻张大人下落,官府那头……”

姜雪宁此时脑中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个遥远的、慌张的声音“去问问先生、去问问先生……”

她失魂落魄冲出房间,回到自己在驿站的住处,喊道:“弩画,弩画何在?求你即刻带我回京,我要见先生。”

彼时,纪殊同已连夜带上纪家几名武艺最高强的侍卫,策马驰援,前去找寻张遮下落。

不过,此事还一直瞒着张母,但始终停留一处总是蹊跷。众人只能装作无事,让纪家车队继续往宜州方向缓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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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师府。

弦月高悬,谢危仍在独自抚琴。

今日宁二出城,他也未曾前去相送,随她吧。

“先生,刚收到弩画传来的快信,宁二姑娘求弩画带她来见您,算着时间也快到了。”剑书进来禀报。

谢危抬起头,“出了何事?”

“弩画也不知,不过先生应当很快便能见到宁二姑娘了。”

“那就等等吧。”谢危修长的手指慢慢抚摸着琴弦,若有所思。

不到半个时辰,门外一阵嘈杂,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冲了进来,弩画带着她驰马飞奔了一个多时辰,发丝凌乱,形容慌张。

简直不像个样子,谢危看了心中不悦。

姜雪宁奔至谢危近前,跪在他面前哽咽说道,

“先生,我求您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谢危斜睨着地上跪着的姜雪宁,雪白的面颊上兀自挂着未干的泪痕,“我的手好端端抚着琴,我有些不明白了,宁二姑娘想让我从哪儿抬起来?”

姜雪宁嗫嚅,“张大人,他……遇袭,生死不知。”说完,泪水已是涟涟。

谢危若有若无一声轻笑。

“小姑娘家家,为何总觉得先生想杀了张遮?”

“当真不是先生?”姜雪宁抬起头,绝望的眼神中突然生出几分希冀的光,“先生,真的不是您?”

剑书在一旁气急:“宁二姑娘,你是当真不识好歹,先生哪次对你不是掏心掏肺,那张遮是个什么东西……”

谢危摆摆手,让剑书住口,

“你且细说来听听,怎么回事。”

姜雪宁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讲与谢危听。

谢危表情冷冽,无波无澜。

听罢哂笑:“区区一个宜州纪家的普通侍卫,哪里能有那个能耐,将我派去的人斩尽杀绝。平日见你的那点子机灵劲儿,今日全吞狗肚子里了?”

姜雪宁松了一口气,慌忙抓住谢危的衣袂,

“不是先生,太好了,不是先生!求先生帮帮雪宁,救救张大人。”

她因着激动浑身发抖,睫毛跟着不停颤动,一双原本灿星般眸子晦暗无比,透过重重水雾看向谢危,恳求着,楚楚可怜如同山间走失的小鹿。

谢危心烦意乱,只想狠狠将她手甩开,见她坐立难安,又是不忍。

他一言不发,半晌后说道,

“刀琴、弩画,跟着宁二姑娘去寻张大人。

再报了当地官府,多找些官衙的人去寻。”

谢危想想,又说道,

“朝廷这边,递个小道消息,说是张遮赴孜州途中坠崖,未能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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