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越狱记(1 / 1)

阳光从铁窗的栏杆中间钻进室内,将牢房做旧成泛了黄的旧相片。

采薇坐在床上,边啃馒头咸菜边看墙上贴着的旧版辕门抄取乐。

“这什么……一醉汉拿剑上街说要除敌,被从事戏曲演艺的妻子用红缨枪制服……唉,真是个又好笑又悲伤的故事!”她低声说着,将一口馒头塞进嘴里。

“秋采薇!”

一个狱卒喊了一声,采薇忙从床上下来,两手扒着牢房的栏杆,向外看去。

“什么事?”

“你的友人给你送了吃食进来,好好享用吧!”

说着打开牢门将一个盖着亚麻布的藤编篮子递给采薇,采薇坐在床上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三个包子,一个馒头。

嗯……总觉得很可疑呢……这个馒头。

一般来说,给犯人送的吃食怎么着也得上点档次,可是为什么会混进来一个馒头,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

采薇情不自禁地将那个馒头掰开,果然!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和一把微型锯刀。

纸条上写着:“杨琪翌日清晨将在凤翎山狩猎,衣物埋在后巷的竹林。齐霏。”

真是个好队友,这个情报送的太及时了!

孟锦香在县丞府,如果从那里突破,下人们先发现她失踪,会把事情闹大。但杨琪进山里狩猎,一旦陷入孤身一人的境地,就能被她擒获,到时候只要逼他写下自己的认罪书,交给她保管,再达成协议,他放人和上县衙自陈错告后她就撕毁认罪书,这事便不愁办不成了。

只要孟锦香恢复自由,她就可以在一个杨琪不知道的地方重新录上户籍,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就这么干吧!采薇将纸条团起来吞下。

陷害她失去自由,她还能自己找回自由。杨琪,给我等着,一定要让你知道我周采薇的厉害!

天未明,人们都在迷蒙中尚未清醒。一把锯刀灵巧地将栏杆锯开,采薇从窗口爬了出来,落在外面,悄然离去。

她从竹林中找到了土壤松动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一身墨绿的衣裤,极其方便在山林中行动。

齐霏这个人,考虑问题实在周全,真应该好好谢谢她!

换好衣服,长于轻功的采薇便跳上房顶,沿着屋顶之路风驰电掣般远离了是非之地。

抵达凤翎山后,她选择了一块合适的地方,爬到树杈上观察猎场的情况。

随着天色渐白,火.枪的声音开始在四周零零星星地响起。采薇仔细地辨识着枪声响起的位置,试图从中寻找出杨琪。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采薇以不暴露自身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在树杈之间移动,突然,一只鸽子被箭射中,掉落下来,她朝着那个方向过去察看,心顿时跳得快了起来。

在那里收获猎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寻寻觅觅的杨琪。

“我说怎么这么难找,原来这家伙拿了个十.字.弩!”采薇在心中暗暗抱怨道。

十.字.弩不发出响声,确实比火.枪难找。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对手终于还是让她给发现了。

就在杨琪捡起鸽子,准备回身上马之时,采薇飞身落地,从后方将他按倒在地。

“是我,你不用担心,只要写一份篡改户籍的认罪书给我保管,我就还你自由。我保证,等你放了孟锦香,再到县衙里自陈错告后,我会当着你的面将认罪书撕毁。”

杨琪一边做着无谓的挣扎一边笑道:“真是个好交易啊!亏你能想得出来!”

采薇把锯刀比在他脖子旁边:“你最好给我老实写。撕下来一块衣服,用你带着的矢立写,写完印个手印。”

“好,我这就拿。”杨琪老老实实地撕下一块衣服,将手探入衣襟拿出矢立。

但是他并没有打开笔管写字,而是将笔管对准了天空。

不好,难道是——

采薇急忙想要将他的手按下去,但笔管中的内容物先一步升上了天空,在他们的头顶炸响。

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她又被人下套了。

采薇无奈地放了他,梅开二度,杨琪神色自若地站了起来。

一群官兵火速赶来包围现场,森森的枪.口对准了采薇。

“不准动!”

采薇叹了口气,将锯刀扔掉,举起双手,点了点头:“我不动。”

“我就猜到这个犯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样,又没有说错吧?”杨琪问一个官兵。

那个官兵满脸佩服:“杨少爷,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杨琪走近采薇,低声道:“上次你中计的时候,先看了一眼屋顶,我猜你肯定有同伙,所以故意放出风声,要去凤翎山狩猎。我想着刚刚遭遇挫败的你一定咽不下这口气,会犯冒进主义错误过来擒我,可你不知道的是……这只会将你自己推向彻底的深渊。”

采薇转过头盯着他,深海似的漆黑眼眸中仿佛翻涌着冰冷刺骨的寒流。

这个人,无可否认,是个高明的对手。

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句。

“但愿后会有期。”

杨琪微笑道:“你的这个愿望,恐怕像早晨天边的月亮一样,淡不可察又遥不可及。”

他的这些话说完,没过多久,采薇就明白了其中的真实含义。

日头升起,躲在牢狱附近的齐霏望着被抓捕回来的采薇,沉默地将霜色斗篷上的帽子戴上,遮住了五味杂陈的表情。

没想到帮了倒忙——这确实怪自己失察,帮着敌人将队友送进了苦海。

对不住,采薇,不过现下她也是爱莫能助了。唯一还能做到的就是……在她确认过没有暴露的竹林里,埋下一袋碎银。

如若……你还能用得到的话,也算是表达我的歉意了。

齐霏忧心忡忡地回到了谷家村,她觉得手底下打的不是铁,而是那颗内疚的心。

“咦?采薇没和你一块儿回来吗?”齐父有些疑惑地问。

“呃……那个……”齐霏支支吾吾地回道,“她……她没能回来啊。”

“那锯刀是我亲手做的,肯定能把栏杆锯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父的神情凝重起来。

“哎呀,反正就是……爹您别管了!”齐霏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整齐的发髻被搅成了一团乱毛。

夜晚的牢狱里,两个狱卒在拷问室里对着一名犯人严刑逼供。

鞭子将她的衣服抽打得破破烂烂,斑斑血迹洇红了囚服,长发凌乱地垂挂在她的身前,让人看不清她沾满鲜血的脸颊。

讯问声再一次冷厉地响起。

“说!到底为什么越狱?你的同伙是谁?”

“该死的……那个杨琪……”犯人采薇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咒骂的话。

原来,他还买通了牢狱,吩咐他们好好“对待”她。

怪不得他说后会有期的愿望虚无缥缈,确实,把人打得失去越狱能力就行了!

一道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她的锁骨下方,采薇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脑袋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似的,无力地耷拉下来。

狱卒拿起一盆冷水,泼到了她的脸上。

血和水混杂在一起洒落到地上,采薇的眼睛被血块黏住,有些睁不开,但还是在冷水的刺激下,勉强地咳嗽了几声。

“你的同伙是谁?说出名字来!”

采薇默然无语,可想而知,回应她的是一连串的鞭刑与持续不断地逼问。

终于,无论遭受什么鞭子,冷水,责问,她都不再有任何回应了。

“喂,喂!你能听得见吗?”一个狱卒走过去,伸手把她的头抬起来。

采薇的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虚弱地呻/吟了一声,看上去已经失去意识了。

另一个狱卒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有些惊愕:“怎么烫成这样了?再打下去,只怕她的小命就没了。”

那人把手从收回来,采薇的脑袋又耷拉了下来,她的嗓子里发出了细微的呓语:“母亲……父亲……”

他也感到有些不忍,附和道:“是啊,打了一天,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况且她罪不至死,我们若私自将犯人打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上头责罚。”

“那我们就先把她送回牢房里,问问上头用不用医治一下吧。”

“说得没错,那就这样吧。”

达成一致,两人将采薇从架子上解了绑,架住她拖着向拷问室外走去。

在离门口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采薇的眼睛猛然睁开,她架在两人肩上的双臂迅疾如幻影地抬起,再用手刀打在他们的后颈上。

狱卒双双倒地,精神状态生龙活虎的采薇抱歉地回头笑笑:“真对不住,两位狱卒大哥,利用了你们的善良。其实我心里也很不好意思,但是为了逃走只能出此下策——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啊。”

说完便扒了其中一人的衣服,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还好我在相府长大,营养好,个子长得高,不然驾驭男装还真是个问题。”

她自言自语完,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拷问室,径直走向牢狱外面。

晚上光线昏暗,门口的守卫只瞥了她一眼,以为是同僚,轻易地便让她蒙混过关了!

出逃后第一件事,先去看齐霏给她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来到竹林,她依照记忆来到了上次藏衣服的地方,动手挖土。当那种隔着布料摸到塞的满满的硬硬邦邦的触感传来时,采薇的心中感激之情满溢……

竟然送了她一袋碎银子!

齐霏,你真的太仗义了!

既然有了钱,她当然要花。而且要花得有价值,有水准。

坐在私家侦探的会客厅里,披着崭新黑斗篷的采薇正在给伤口换胶带,她在医馆用碘水和双氧水给鞭痕消毒后,又在药铺买了不少药膏和替换用的胶带,当然也包括消炎抗感染的口服药。

侦探坐在圈椅里一边翻着档案册,一边偷瞄自己的客人。

她浑身都是伤痕,脸色稍显憔悴,但还是用云淡风轻的神态就着茶杯里的水将药丸吞了下去,就像在茶馆里喝茶吃花生。

这位侦探有些怀疑:“你就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采薇笑了笑,但神情又立即严肃起来,“我想问……县丞之子杨琪,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侦探的身形放松下来,但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杨琪,是县丞杨廷贤的嫡长子,他的父亲虽然为官清廉,但对儿子疏于教导,加之他的母亲对他过分溺爱,杨琪自小就迷恋上了吃喝玩乐的少爷生活。不过此人天资聪颖,处事伶俐,还结交了许多官家子弟,不少人认为他将来很可能会有一番作为。”

“……县丞是真的清正廉洁吗?”毕竟杨琪是那样的人,采薇对他父亲的作风也有所猜疑。

“是的,我说的并不是表面上,而是实际上。他就是一心扑在百姓身上,才会对儿子不上心。”

“这么说来……他很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喽?请继续讲讲关于县丞的事。”

“县丞是个好官,上任以来一直尽心尽力地为百姓处理各项事务,从公共设施的维护到各项政策的落实……对了,他最近提出的改革方案被县令驳回,为此很是失意。”

“哦?连这样的情报都有,你很可以啊!”

侦探谦虚地笑了:“哪里,我们做这行的,消息四通八达是自然的。”

“其实县丞这官不算大,他居然还想着改革,可见这人真蛮有想法的。”

侦探点点头:“他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但并不是有想法就能顺利成事。”

说到这,采薇站了起来。

“您说的很对,谢谢——现在我要赶紧离开了,免得官兵搜索到我。”

钱事先已经付够,她迅速地离开了侦探的办公处所。

趁着深夜,她要立即前往一个地方。

……

蟋蟀在窗外乐此不疲地拉琴,演奏出一支支夏夜的曲调。

正值壮年的县丞终于将今日的事务做完,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慢腾腾地挪向床榻。

一个陌生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给县丞大人请安。”

他被吓得一激灵,回过头来,正看见一个女子身穿漆黑斗篷,单膝跪地朝他微笑。

“你,你怎么进来的?来,来人——”

“嘘。”采薇将食指比在唇前,“莫要惊慌,我是从开着的窗户进来的。不要叫人过来,如果您还想改革的话。”

县丞惊疑不定地望着采薇,到底没有再叫出声来。

“你刚才说……改革?你怎么知道我想改革?”

“县丞大人,这件事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您完成改革。”

县丞的神情明显地震动了一下,室内的沉默中,掩藏着积蓄已久的情绪的爆发。

“我们坐下谈吧,”采薇不见外地道,“毫无疑问,您现在非常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有需要您帮忙的事,就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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