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锦认 11
渡安一役之后 , 皇长子在成帝这里基本就被判了死刑 。
这要不是这是他的亲儿子 , 要不是念着多年的父子之情 , 成帝能当场把人斩了 。 但虽没论罪处斩 , 日后要是委以重任 , 也不可能了 。
成帝懒得理这个糟心的货 , 目光往后挪 。
太子不在 , 诸皇子以排行论的次序 , 长子之后是者三 。 后者脸色苍白 , 这会儿强
成帝拧了拧眉 , 这儿子倒没什么错处 , 但是身体不好 。
储君一易 , 国本动荡 , 考三虽然没什么问题 , 但也没有出色到让他生出易储之心的程度 , 而东他那个身子就是大问题 。
再往后看 , 还没看到老四呢 , 被后面的人先一步打断 。
“ 父皇 , 您给儿赐下调兵虎符 , 儿亦可领兵前往 。“
成帝循声看过去 , 就对上五子梁攸业的脸 。
生的儿子多了 , 总有那么一两个让人怀疑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的蠢货 , 对上那双格外清澈见底 、 写满了想染指军权的眼睛 , 成帝一时之间连气都不想生了 。
他有气无力地携摆手 ,“ 河东的战局胺刚才已经说了 , 你们都好好愚想 , 有什么应对之法 。...... 李松安 , 带纸笔过来 。“
课堂提问窝然变成了临场小考 , 诸位皇子公主猝不及防 。
皇子们愁眉紧锁 , 公主们则是困惑不解 , 终于有在场最年长的那位公主站了出来 , 试探开口 : “ 父皇 , 儿等先行告退 ? “
成帝 :“ 告什么退 ? 没听见胺刚才说的 。“
诸位公主 : ? ? ?
这里面有她们什么事啊 ?
再怎么迷惑 , 看着皇帝的那张黑脸 , 诸位公主也只能咽下疑惑退到案前 , 和元弟们一起一起冥思苦想 。
这场临时起意的抽测结果自然不尽人意 , 也亏得成帝是事后阅卷 。 要不然怕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些年修身养性的脾气 , 直接抄起沙钵大的拳头招呼上去了 。
在他把眼前一堆废纸撕个稀巴烂 、 打去填炉子之前 , 总算看见一份能入眼的 。
成帝的动作顿了顿 , 神色微微凝住 , 手指招过刚才捏出褶皱 、 将其整理了平 :
有点意思 。
只是看着看着眉头却一点点拧起来 。
太嫩 、 也 …... 太毒了 。
成帝倒不是介意后者 , 从各路起兵诸侯里脱颖而出 , 他要是不够狠 , 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 。 但是成大事者 , 可不能只有狠绝这一点 。
成帝沉吟了一会儿 , 开口 : “ 谁写的 7“
在这种突然的临场考试中 , 不能指望诸位金尊玉贵的皇子公主们记得签上自己的大名 , 这时候就要考验内侍的眼色和眼力了 。 好在李松安在御前十数年 , 经得起这种考验 , 只看了一眼那纸上墨迹的篇幅 , 又默数了一遍答卷顺序 , 立刻给出了答案 ,
“ 回陛下 , 这份对策出自七殿下之手 。“
成帝一怔 , 先想起了那双碧色的眼睛 , 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
将子嗣视为自身血脉的延续 , 他本能的偏向与自己更相像的儿子 , 当这其中出现了一个带有如此明显异族特征的个例 , 他下意识地排斥 。
但是想想刚才那一群蠢货 , 他突然觉得那双碧眸也没什么了 。
只是看了一会儿 , 成帝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
珠玉在前 , 再看未经打磨的顽石终究差点意思 。 而且这字句中透露的尖锐含义 , 稍有不慎就会走到歪道上 。
到底是培养一个不一定能成长出来的新继承人 , 还是 …...
成帝突然开口 ,“ 胺听闻宫中流言 , 说是高平凤命在身 ?“
李枞安一愣 , 不知道成帝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 , 忙不迭地答 ,“ 都是一些无知小人信口胡言 , 奴这就去让人前去整治 ! “
成帝 “ 嘻 “ 了一声 , 往后虚抬了一下手摆了摆 , 像是随口道 :“ 这话既然传出来
了 , 必然有它的道理 。“
成帝这么说着 , 李松安却不敢擅自接话 。
这种大事要是揣摩错了上意 , 那可真的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
却听陈帝又接着道 :“ 胺听闻护国寺的空痹大师出去游历了 ? 等他游历归来 , 让他给高平批个命吧 。“
纵然心下已有猜测 , 但是真听到成帝这话 , 李松安还是惊得哑然 。
陛下这意思是 …...?
他压下跳个不停心 , 定了定神 , 敛眉答道 :“ 奴记下了 “
成帝 “ 嘲 “ 了一声 , 垂着眼摩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
他想起了自己结发妻子临终前的请托 。
夫妻那么多年 , 对方极少开口求他什么事 , 这极罕有的一次 , 便是为了她养大的孩子的婚事 。
成帝觉得那时候自己可以应下的 。
他并不标榜自己是什么圣人 , 这一辈子摸爬滚打 , 说过的假话不知凡几 , 俏若想让对方放心闭眼 , 答应下也无妨 。 但是沉默良久 , 他还是开口 ,“ 你知道的 , 有些人 、 胺是不会答应让她嫁的 。“
闻言 , 榻上的女人却笑了 ,“ 你要是真的一口答应下来 , 我才闭不上眼了 。“
对不住 , 胺还是食言了 。
皇帝看起来心情不佳 , 殿中的宫人自然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声音 。
而外殿之中 , 原本想让人去通传梁攸业也叫住了往里走的宫人 。
他本来自觉方才的应答不错 , 这才折返回来 , 想要好好在父皇面前献献功 , 但是没料到听到这么一番话 。
他露出点沉吟思索的神情 。
少顷 , 他对着那宫人笑了笑 , 压低声音 :“ 父皇心绪不佳 , 当儿子的便不好打揽了 , 你也不必和父皇说我来过了 。“
通传的宫人被笑得满脸惊悚 , 但看到对方眼底隐隐的警告意思 , 终于露出点 “ 这才正常 “ 的神色 , 忙应着声答 : “ 若是阻下不问 , 奴自不会多嘴多舌 。“
给谁当差这种事 , 宫里人都分得很清楚明白 , 但是在一些小地方还是很有转国的余地的 , 比如说成帝日理万机的 , 哪有空去问这点小事 。
梁攸业满意点点头 , 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皇帝亲批的 “ 凤命 “ 啊 …...
这日 。
卢皑月又一次从庆和殿里出来 , 却被人拦住了 。
来人是五皇子梁攸业 。
原身和这位五皇子并不熟识 , 这会儿卢皎月也就容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 ,“ 见过五殿下 “
梁攸业脸上带出点笑 ,“ 高平怎么这般容气 ? 都是自家兄妹 , 叫我五哥就是了 。
成帝的妃子都是美人 , 他自己也五官周正 , 作为人子的梁攸业也不丑 , 甚至称得上一句相貌端伟了 。 但是或许是因为此刻眼底的热切 , 莫名显出几分油腻来 。
卢皎月不太想和对方纠缠 , 顺着对方的话 , 宰容气气地道了一句 ,“ 五哥 。“
又道是 “ 高平便不打搅五哥 “, 这么说着 , 就想要抬脚离开 。
_—
梁攸业往前迈了一步 , 正正挡在卢皎月的去路上 ,“ 高平这是要去哪啊 ?7“
卢皎月 : …
刷每日步数 …... 咳 , 是去东宫见太子 。
话当然不那么直说 。
因为成帝对太子的不满从来没藏过 , 各位有志于接手亲爹家业的皇子们纷纷想把太子拉下马 。 只不过大家都是体面人 , 不管心底里是怎么愚的 , 面子上都是兄友弟恭 。
只可惜眼前这位是个例外 , 他属于格外不体面的那类 。
乱拳打死老师傅 , 卢皎月怀疑自己这会儿说了 “ 去东宫 “, 对方能当场大闸起把这事搅黄 。
她笑了笑 , 避轻就重答 : “ 只是随处走走 。“
梁攸业闻言 , 特别浮夸应了一句 :“ 这可巧了 1 “
又紧接着道 : “ 本王也正想走走 。 碰上了就是缘分 , 不如一起 7“
他这么说着 , 可没有询问的意思 , 带进宫的仆从们隐隐把这个地方隔开 , 大有强行把人带走的意思 。
卢皎月 :“......2“
这人疯了吗 ? 这可是在宫里 !
正德宫 。
虽然仍旧只是一个偏殿 , 但是因为梁涣如今为太子效力 , 宫人们不敢克扣份例 , 如今这偏殿里面瞧起来总算有几分皇子住处的意思了 。
看着收拾着出门的梁涣 , 盼喜忍不住也跟着高兴 ,“ 怪不得人人都道太子殿下仁厚 , 奴以前还不信 , 如今看来 , 果然是真真的 。“
梁涣听了这话忍不住拧了拧眉 , 拾眼看过去 。
盼喜府着声说完了后半段话 ,“ 殿下每次去东宫都这般高兴 …...“
他看着梁涣沉下来的表情 , 差点把那 “ 高兴 “ 二字连舌头一块儿吞下去 。
如今的殿下瞧着 , 可不怎么高兴 。
更让他心底一突的 , 对面的人还紧接着问了一句 ,“ 我高兴 92“
盼喜 : …
他一时也摸不准对面说这话的意思 , 只连忙打个哈哈道 ,“ 今日可比平常晚了些 , 殿下不着急吗 ? 再晚去 , 太子那边可就等着了 。“
梁涝却因为这话一怔 。
他如今在东宫与普通的太子臣属并无多大的区别 , 尚且不至于让太子并不会抽时间去等 。 之所以每次挑着这个时间去 , 不过是 …... 想要见到那个人罢了 。
模糊的念头因为旁人无意中的一句话变得清晰 , 梁浚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僵硬 。
他像是想掩饰什么一样 , 刻意将仓促的动作放回了正常的速度 , 但是等到出了正德宫 , 脚步仍旧忍不住越来越快 , 人到了东宫的时候 , 居然有微微的气喘 。
但即便如此 , 还是没有赶得及 。
既没有在路上 「 巧遇 “, 并肩而行一段短暂的路途 , 也没有在东宫内遇到 。
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在心头漫开 , 梁涣心不在焉地向太子汇报了近日的事务 ,
忍不住回想起方才离宫前盼喜的那句感慨 。
…... 他真的高兴吉 ?
原来见到的那一瞬间 , 从心底生出的又像是暖又像是甜 、 带着细微痒意的情绪
梁浚掩饰着情绪完成了和太子的应答 , 他还是抱着点 “ 说不定能碰到 “ 的心情 ,
不着痕迹地拖延了会儿时间 , 但终究是徒劳 。
等到要告辞离开的时候 , 却听太子突然感慨道 ,“ 今日高平竟然没来 7“
梁涣一愣 。
她没有来吗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