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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处不八卦(1 / 1)

“所以那个倪什么进医院是因为叶飞宇啊!!”

一道饱含藏不住的激动与兴奋的男音穿透录像厅正播放的影碟声响起,可能因为还没变声,听着有些童里童气的。

坐在旁边的叶谨行伸手摸了摸被震得发疼的耳朵,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电视上闪动的画面敷衍的点点头。

他额前的头发长的已经盖住眼睛,透过零散的分叉能看到一双夹着星辰般漂亮的眸子。高挺的鼻子衔着深邃的眉骨拔地而起,仿佛一座用工笔勾勒出的笔直山峰。

看起来略微有些薄的嘴唇自带波浪般好看的弧度,绷直的嘴角显得有些严肃,些许圆润的脸庞却又透露着还未完全褪去的稚气。

“那这事儿你丫是怎么知道的啊?!”

旁边仍顶着婴儿肥的红脸蛋,满身稚嫩的男孩,刻意拉低嗓子,故作老练的问道。

“正好看到了。”

叶谨行只是答,并不去看高迅小学生偷穿大人衣服般违和的刻意,眼睛还在紧紧顶着电视里的画面。

录像店老板说这片子叫什么《旺角卡门》,是他刚从南方羊城带回来的,保证新鲜,保证热乎,保证京城头一家,别地方都没有。

去年他和高迅在录像店里看过老板从羊城带回来的《英雄本色》俩人很喜欢,陆陆续续重复看了好些遍,听不懂的粤语台词都能背上好几句了。

这次这部他也想好好看看,可惜旁边高迅八婆成精,叽叽喳喳的不消停。彩色电视机里的画面泛着仿佛刚入夜时的天空般的蓝色,这部电影云里雾里的他也没看懂。

“你知道丫给送哪个医院去了吗?咱去瞅瞅呗!”

“我怎么知道……”

“丫肯定是中心医院,离咱们这儿最近!”

“……”

“咱们去看看呗,啊,老叶!”

“不去!”

“去呗,去呗,去看看呗!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叶谨行无语。

高迅其人从小就长了个耳朵灵,仿佛整一个八婆成精,对了解所有的小道消息都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热情。他那两只尖耳朵上仿佛像带着什么雷达传感器,从学校到大院乃至这一片的胡同,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没有他不去凑的热闹。

叶谨行经常想,他上辈子是不是哑巴转世的,给他憋坏了,这辈子这么能说。

倪凭之后来也评价,她认为她们村所有的长舌妇加起来都没有高迅能八卦,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八卦兜售机,还是免费的那种。

“去吧去吧老叶!”

“你就不好奇吗?!千里迢迢请回来的……”高迅一顿,看向叶谨行,挤眉弄眼一通后才说。

“……请回来的那续命神丹长什么样,你不想看看吗?”

电视机里,穿着白色短袖名为华仔的男演员静静抽着烟,俊朗的长相未来会长红几十年,迷倒万千师奶和少女。

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仿佛从远方传来,幽幽的粤语歌词飘出。

“……火一般的激情滔滔不息因你起,当中一双恋人甘心给恋火灼死,漆黑之中等待你再次与我一起,火一般的嘴唇浪漫地令我不羁

……”

叶谨行的记忆好像随着歌声飘回昨天傍晚,夕阳下女孩清丽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红绳绑起的一双麻花辫乖巧的搭在肩头,白色上衣的衣角泛着金色,随晚风轻轻飘荡。

叶谨行顿了顿,起身拍拍屁股。

倪凭之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坐了个穿西装的男人,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冷静她已经不再想探究这个男人是谁,她到底为什么被接来京城。

昨天一天没接收到任何食物的胃在身体内愤怒般张牙舞爪的抗议,倪凭之没心思管它,哑着嗓子开口。

“我要回家……”

男人听到声响起身走到病床前,像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一样,自顾自的做起自我介绍。

“倪小姐,你醒了,我是你父亲的秘书,你叫我邓秘书就可以。”

男人顿了一下,见病床上的女孩没有反应,又施施然说了下去。

“明秘书有些工作需要去处理,这几天由我来照顾你。”

又是一个秘书,又是那种机械般不夹杂任何感情的语调。

倪凭之不想再听这些有的没的,她懂的不懂的话,她现在只是想家,想回家。

“我要回家。”她嗓音沙哑,一字一顿的又说了一遍。

“倪小姐,你伤到了额头,今天还要做些抽血检查,需要空腹,所以医生叮嘱暂时还不能吃饭。等检查完我会去食堂,帮你打些饭来。”

男人没理会倪凭之的话,继续像念稿般说到。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在这等一下,我出去通知医生给你准备检查。”

言毕,转身出了病房。

那之后,倪凭之被邓秘书用轮椅推着在医院来回穿梭,在去到第四个科室时她今日自醒来后本已麻木的心绪又被勾起了疑惑和忐忑。

昨天的女护士明明信誓旦旦的给她说,她只是被砸到了眉角,虽然伤口比较深但是没有大碍,十天半个月就能拆线。但是今早她已经被推着在医院内来来回回走了四五趟,连血都已经抽了六个小管了。

倪凭之本就因为没吃饭和抽血而惨淡的脸色因为害怕显的更加苍白。她再顾不上想家,满脑子开始幻想自己难不成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她还记得她妈代锦蓉去世之前,有段时间舅舅代广荣也总是带着她妈往县城的医院跑,一去就是一天。再后来,她妈就不愿意去了,村里卫生所的郎大夫每周都会去家里给她妈打针。

吊针挂水一挂就是七八个小时,挂的代锦蓉整个人全身都是浮肿的,握着胳膊轻轻一摁就会留下一个手指指腹大小的深坑,久久不消。

倪凭之想,她是不是要和妈妈一样了,眼睛不自觉开始泛红,又一想,自己现在在这里还不如去找妈妈,她好想妈妈,想妈妈抱着自己一边轻轻拍着自己肩膀,一边轻声叫自己之之时的温柔。

就在倪凭之正在为自己如一叶孤舟般飘荡的未知命运而惆怅时,高迅和叶谨行正倚在医院大厅的问诊台远远的打量坐在轮椅上满面愁容的她。

“啧啧,她还真是有点可怜……”高迅一边感叹,一边还带着婴儿肥的稚嫩脸庞上露出七旬老翁般的唏嘘。

“……好了吗?都多长时间了,你还没看够?!……”叶谨行语气不善,一脸不耐烦的伸手拽着高迅的衣领往外拎。

身形还像小土豆蛋似的高迅一时不察,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踢到前方的问诊台上。

值班的护士被吓了一跳,抬头无奈的看着他:“小弟弟,没什么事就不要在这呆着了,快跟你哥哥回家吧……”

额,高迅无语,刚想出声反驳护士两句,就被比他高一头还多的叶谨行拎出了医院。

弟什么弟,他就仅仅只比叶谨行小两个月好嘛!!他只是发育的晚!谁像叶谨行似的给吃了激素似的,去年还和自己差不多高呢,今年就比自己高这么多了。高迅愤愤不平的想。

回家他就要喝牛奶!狠狠的喝!

夏日的京城晌午,气温高到令人发指,没什么风,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的,除了知了声声聒叫,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

胡同里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也不嫌晒,拖着步子慢吞吞的走着。

高迅可受不了这静悄悄的气氛,他总是有很话要说道说道。

“那出了这事,叶飞宇那厮挨训了吗?”高迅的语气有点百无聊赖,仿佛其实他只是没话找话而已,对问题的结果并不感兴趣。

“你觉得呢?”叶谨行没什么表情,语气中透着藏不住的嘲讽。

闻言高迅这个小土豆还是激动起来。

“呸!那丫整一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真tm欠揍!”

“整天拿着他那破弹弓在院里骚扰骚扰这个,骚扰骚扰那个,丫一看就是一个将来要蹲大狱的主。”

“上次还是给丫揍的太轻了,小爷我早晚一弹弓给他来个脑瓜崩,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脑袋开花!”

高迅看叶飞宇不爽已经很久了,他养的虎斑犬之前被叶飞宇拿弹弓打伤了一条腿,到现在走起来还一瘸一瘸的。

就因为这事高迅狠狠的揍了丫一顿,当然他自己也喜提自家爷爷一顿竹笋炒肉。

叶谨行迈着长腿在前面自顾自的走,听着后面高迅喋喋不休的咒骂一言不发。

叶飞宇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能熊成这样,论起来还全得归功于叶谨行他妈。

叶飞宇才五岁时,他亲爸亲妈就被外派出国了,把一个懵懵懂懂十以内的加减法都还算不清楚的小孩独自留在京城。

亲爷爷工作繁忙来不及事事管教,叶谨行他妈这个名义上的后奶奶当然得自告奋勇,好好表现一番了。

讨好叶家人的机会,她从来不会错过。

想到这叶谨行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

叶老爷子都是有孙子的人了,少说都得是五十打头的年龄了,可叶谨行他妈李维娜今年才将将34不到35。

第一次从乡下进城的小镇少女爱上位高权重,饱经沧桑的老男人。这种桥段不论放在哪个年代,哪种文化都是一出数见不鲜,层出不穷,演了又演的经典剧目。

李维娜也就如同所有这出剧目里的女主角一样,在还来不及盛放的年纪就迷失在一张由金针银线精心编织的蜘蛛网里,又如同一个被罂粟花喂食多年的伪君子,沉溺在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无法醒来。

叶谨行的心下烦躁,脚步愈发沉重。

今天是周末,那栋别墅的主人可能在家,他不想看他妈那带着谄媚笑容的讨好身姿。

每每他对上那个高大的身影,对上对方那鬓角已藏不住的白发和脸上的褶皱,对上对方鹰一样盯着自己的阴鸷眼神,他都忍不住腹中翻江倒海。

思及此,他停下脚步,转身换了个方向。

“去哪啊?不回去了?”高迅看着叶谨行转身的动作一愣。

“嗯……电影还没看完呢,去看完吧……”叶谨行声音像闷在胸腔里般低沉的说着,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

“……行吧……”高迅无奈,摇着脑袋,快步跟了上去。

对于高迅来说,他早已习惯叶谨行大多数时候的沉默和偶尔的阴晴不定。

打六岁那年对方把自己从满是污水的排水坑拉了上来,自己就认定他是自己一辈子的好兄弟了。

至于性格,别扭就别扭点吧,谁让自己心胸宽广,很是有容人之量呢。

“老叶,你说倪家接来那女的能不能和倪英配上啊……”

看电影的录像店离这边不远,也就两条街。可俩男孩心里都清楚,比起看电影,真正的目的是打发时间。所以俩人的步调依旧是晃晃荡荡的拖沓着。

“……”

对于高迅的问题,叶谨行很是无语,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

“要是配上感觉那女的也挺可怜的,要是配不上……那倪英也挺可怜的……”

高迅才不在意叶谨行回不回答,他只负责说。

难道配不上她就不可怜吗?

叶谨行闻言想到医院里坐在轮椅上紧拧眉头的少女,她又知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被多年前抛弃自己的父亲接来这里的呢。

脚下这座城市足够繁华,未来会更加繁华,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流连忘返,迷失其中,等回过神早已找不到来时的路。

一如十年前接到录取通知书,抛下结发妻子和三岁女儿来到这里的倪旌鸣所认为的。

他的傲骨曾经折断于此地,只能被赶到遥远的村落舔舐伤口。所以等他回到这儿,沧桑巨变他便再也回不去了,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去,至于在这其中辜负了谁的情,背负了谁的义,遗忘了谁的恩,都早已不是他要在意的事。

“……这事都怪倪叔……倪英他爸,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少年饱含不忿的声音响起,至少在现在,公平与正义在他眼中还是像太阳会每天升起一般理所当然的事。

路边,卖盗版磁带的三轮上放着一台录音机,老板带着一顶竹编的遮阳帽翘脚坐在旁边,吱吱呀呀的声音穿过金属放声筒飘散在空气里。

代表新时代的昔日的靡靡之音不间断的唱着。

“……我恨我共你是套现已完场的好戏,只有请你的毛衣从此每□□演你,夜来便来伴我坐默然但仍默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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