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盘皆输(1 / 1)

第十九章 满盘皆输·偷鸡不成蚀把米

马蹄声渐近,罗千眼前一亮,黑马上的男子白衣黑靴、身形颀长,马儿正悠悠地小跑过来。

来了!

刚想举起马鞭挥手示意,来人越来越近,罗千定睛一看,有没有搞错?!

来的不是林熠,竟是顾汐知!

无数头草泥马在她心头狂奔,不是跟沈红澜说过不让其他人进来吗?而且顾汐知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暗号?

罗千快步越上马背,脚踩马蹬,用力一拉缰绳,口里催促道:“快走!”

听到主人的命令,罗小鱼也不再闲庭信步,迈开大长腿飞跑起来,它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罗千其实不知该往哪里去,只是想着离顾汐知远一点,这片草原这么大,跟他保持距离吧!

她必须等到林熠。

却不曾想,顾汐知的大黑马也往同一个方向追赶过来,后方的马蹄声“嗒嗒嗒”入耳,罗千心里的火一下蹿了起来。“打扮成这样,戴着面纱,不信他能认出我来!他追我干什么,草原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一条路。”

罗小鱼的速度很快。罗千身体前倾,拉紧缰绳,驱使罗小鱼向右转弯,她挑了一条以前从没走过的偏僻的小路,试图逃离顾汐知的视线。

但,来人还是穷追不舍。

“哼!”罗千听着后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扬鞭疾驰,继续加速。

可没跑几步,一记清晰的口哨声划破长空,她的爱马竟像中了邪般止住了脚步。

罗千在马背上重重颠簸了一下,歪着身体,眼看就要跌到一侧去,就感觉一人轻盈地骑落在马背上,一手搂着她的肩头,一手覆着她的手背紧了紧缰绳。

罗千身体一僵,定睛望去,五步之外,竟是一个极陡峭的下坡路,自己方才方寸大乱、顾此失彼,真是难为了罗小鱼!

罗千松开缰绳,张开双手俯下身抱了抱罗小鱼的鬃毛以示安慰,垂下脸对身后的人道:“方才多谢公子。”

她轻咳两声:“但我这马不喜欢被陌生人骑。”

“哦?我看它还挺高兴。”顾汐知见罗千特意俯下身与自己保持距离,松开了搂着她的手。此时,罗小鱼正“咴咴”叫着,尾巴兴奋地摇啊摇。

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罗千强忍着不满。

顾汐知从马背上轻轻跳落至地面,罗千向另一侧偏了偏脸故意不看他。“这后山这么大,公子方才难道只是与我同路?若没事,我先走了。”

“姑娘,这是你的?”一件绯红的披风递了过来。

罗千想起刚才在树下打盹时,把披风落下了。

“谢了。”罗千接过披风,顾不得披上,胡乱卷了卷揣怀里,一拉缰绳落荒而逃。身后分明传来年轻男子的轻笑声。

她不敢看也不敢想象,那到底是怎样的笑。

拉开一定距离后,罗千不悦地开始吐槽罗小鱼:“你有没有搞错,谁才是你主子?小母马,不要随便对陌生男子表现出亲热,行不行?”

哎,林熠什么时候才来啊?跟顾汐知打了照面,她就有点待不下去了。罗千思忖着,还是返回后山入口处等林熠吧。

但她真的不走运。

她的脚竟然抽筋了,就在这马背上?!出现这个突发状况,大概是因为大病初愈又泡水又缺钙,但实在被动!

“停停停,吁!”罗千擦了擦额上的汗,勾勾抽筋的脚掌,疼得忍不住吐着气,豆大的汗又落了下来。

她勉强弯下腰,脱了一只靴子,好让脚腕能灵活些。她提着一只靴子,再次把腰挺得笔直,无可奈何地端坐马背默默拉筋。

一阵马蹄声渐近。

这会儿来的是谁?她缓缓地回过头去。

来人,竟然还是顾汐知!

还真是没完没啊,罗千已无力吐槽。

顾汐知驾着黑马走近,也没说话,又递了东西过来。罗千一看,也是没了脾气,还是沈红澜那破披风。

“抽筋?”

“……”

罗千不搭理顾汐知,他也没恼,不知从哪折了一枝树枝,点上她小腿的几个穴位,帮罗千解决了问题。

“公子真是热心肠。”罗千再不正视对方,好像也说不过去,她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公子有事要忙就先去吧,别碍了你的事。”

“不碍事。”朗朗之声响起,顾汐知嘴角忽然上扬,一脸明媚。

“那我还有事,告辞!”罗千也顾不上穿靴子,又一溜烟赶着罗小鱼跑了。

@@@

她来到后山入口的大树下,纵身下马。披上披风,穿上了鞋。

坐立不安,等得无聊,肚子还不断发出抗议,原来已到午饭时间!

罗千抬抬头,看到身边这颗枣树结满了纯天然的青枣,咽了咽口水。

枣树树干很粗,难以撼动,但枝干歪斜,甚是好爬。罗千抱住树干驾轻就熟地爬了上去。以前在这练骑术时,饿了,她就和沈红澜便爬上这棵树摘枣解馋。她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摘枣,跪在一根大树枝上,边摘边吃。凉风习习,心旷神怡,这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她不由自主地哼起小曲来。

“也给罗万万尝尝。”她脱下披风,不一会就摘了一大捧,用披风包好揣在怀里,一手攀着树干,慢慢往下去。

然而,也许今日不宜出门。

罗千事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诸事不顺?

一只突如其来的山鹰,吓得树冠里的鸟扑腾着翅膀四处飞散,也惊得她手一滑。

“啊!!!”

……

罗千的心像是在坐过山车。

被顾汐知接住,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

罗千依稀记得,中午的日头很大,顾汐知的脸上有一片阴影,眼睛很亮,因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有一瞬屏着呼吸,就跟她自己一样。

顾汐知张开两只手把她“公主抱”,就像无数狗血言情小说中常常出现的场景那般。罗千亲身体验过之后,只感觉那怀抱极其僵硬,她忍不住冒冷汗。

又惊又囧,她下意识地伸出一手挡了挡刺眼的日光,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抱着那一包枣子。

“……”

罗千的心脏止不住狂跳起来。她敏捷地侧身落地,尴尬地把那一包枣塞到了顾汐知怀里。“谢谢,给你了。”急急忙忙跨上罗小鱼又溜了。

她把罗小鱼牵回马棚,感觉半个魂都飞走了。

见到沈红澜,罗千气急败坏道:“不是说今天除了有暗号的,谁都不让进来吗?”

“哦哦哦,你看到凌王了?”沈红澜不以为意。

“他没有预约为何能进来?”罗千火冒三丈,气到跳脚。

“哎呀,忘了跟你说。”沈红澜拍拍脑门,“凌王是我近日发展的超级大客户,只有他一人不用预约就能进来……那个,你没在,我就先拍板了。托他的福,最近生意进账很多啊。”

“真是服了!”罗千叹了口气,“我先回去了,若待会有位姓林的、有暗号的公子过来,你就给他挑一匹马。他肯定想见马场的主人,你就跟他说日后可提前约好相见,但不能爽约。”

罗千又找来纸张,奋笔疾书写了封英文信,再次叮嘱沈红澜:“想办法把这封信交到仙乐坊的龙儿姑娘手上,她任何时候来这儿都可以。若是对林公子,你就说龙儿姑娘是这里的主人。”沈红澜自然看不懂罗千写了什么,但讲义气地答应了罗千的要求。

罗千的后招,就是通知龙儿知晓,她遇到了一个疑似罗万万的人。罗万万哪日再来马场,让龙儿过来亲自验一验真伪。

罗千无言地穿上湿哒哒的衣服,在密道出口处按了个按钮,滑道上翻出层层细密的台阶,她攀上台阶,沿路返回温泉池。

罗千刚走,顾汐知也牵着黑马进马棚。沈红澜迎上去:“王爷,黑电今天状态很好。”黑电是顾汐知在这买下的坐骑。

“出现在后山的人是谁?”顾汐知问。

“那是……”沈红澜眼珠一转,她自己对凌王颇为心折,心想罗千大概也不想被人认出来,便回答道:“我嫂子。”

“嫂子?”

“我有两个哥哥,您见到的那位,是我二哥沈墨言的未婚妻。对了,文心斋是我二哥开的。”沈红澜对答如流。

顾汐知那张脸虽然没什么变化,沈红澜却感到周围气温骤降。要刮风下雨了?不对呀。她看看头顶的大太阳,好生奇怪。

沈墨言?

顾汐知在心里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回到温泉池,罗千背靠着池壁,回想到今日的计划竟全盘失败,内心烦躁不已。她还记起,从树上那一摔,把面纱也摔没了,顾汐知看到她了。

他能认出她吗?

他又不瞎,她也只是化了淡妆穿了女装,妆前妆后差距哪有那么大?他也许只是假装没认出来,静观后事发展。

还有,顾汐知和她前后脚到了木兰马场,时间点掐得刚刚好,难道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有没有一种可能,顾汐知根本就已经完全掌握了她的行踪?如果是,他又是如何捕捉到她的踪迹的?是林熠透露了他们间的对话内容,还是他自己摸索到的?

罗千无意中扫了一眼身边的帘子,想起了还在密室内的阿右。

她回忆起上一次她带阿右进密室换了衣服,阿右的后脖颈上露出过一个羽毛状刺青。对了,和顾汐知的似乎很相似!迷障森林里,被他背着的时候,她曾见到过。

有没有可能,这两次随她出府的人根本不是阿右,而是顾汐知?!

她越想就越觉得可能性极大,细思极恐。

真的好气!

罗千压下心中的怒火,痛苦地大叫起来:“右大哥帮帮忙,我脚抽筋了!”

一个人影迅速靠近帘子。

“能不能拉我一把……那个,我还穿着衣服。”

阿右掀开帘子过来,弯腰,向她伸出手。

“使不上劲……我能不能揽着你的脖子出来?”

阿右迟疑,看到罗千耷拉着嘴角,好生痛苦,便点了点头。

罗千揽上阿右的脖子,手上一使劲,把他脖颈处的衣物撕裂了个口子。

刺青露了出来。

“阿千鸡手鸭脚,真不好意思……哥哥,受累了!”罗千咬着牙在对方耳边轻声道,听上去有些暧昧。

待罗千换好衣物回到凌王府,已是下午时分。她回屋补了个午觉后,在院子里呼唤阿右:“右大哥!右大哥!我想,还是让蝶依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比较好。”

听到蝶依的名字,阿右果然马上现身。

罗千道歉:“右大哥,真对不住,小弟今日恐怕把您的脖颈抓伤了,还是让蝶依来检查检查吧。”

阿右立刻摇头。

“脖颈位置很要紧,不能掉以轻心。”罗千生色道,“不找蝶依也行,那您先给小弟看看伤势如何。”

阿右还是摇头。

“你不记得今日在府外发生的紧急事件了?这样吧,今儿你不让我看,我明儿就找蝶依来看。”

阿右怔了怔,有些纠结,但还是掀起了一点点面罩,把脖颈露了出来。

罗千假意凑近检查,心中震惊万状。

眼前的阿右,后脖颈哪里有什么刺青?!

“好像真没大事,还要不要找蝶依,右大哥你说了算。”罗千红着双眼,扭头进屋闭上了门。

她趴在桌上,哭了出来。

夜深,在顾汐知的书房内,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林熠,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顾大哥猜得果然没错,云昊已不在燕国。”他大咧咧地坐下,“我们的人在邙国发现了他的踪影。”

“慕白跟燕国朝中人勾结到了一起。为夺回暝月会的控制权,云昊转头便去邙国朝中搬救兵。但最后遭殃的,还是燕国。”顾汐知也抿了口茶。

“临时听到风声,阿熠出了趟城,这一来一回,马都快把脚跑断了。”林熠说,“本来今日计划去木兰山庄挑匹好马。”

“木兰马场?下次你与本王同去,无需预约。”

“那是最好!顾大哥左手痊愈后,我还没见过你骑马的样子。”林熠说,“对了,你见过木兰马场的主人吗?听罗千说,今天有可能会遇到。”

“没见过。”顾汐知挑了挑眉,“罗千认识?”

“他说木兰马场的主人是他朋友。”林熠想起自己还没跟顾汐知提过前两日自己已结识了罗千的事,忙说,“前两日我在王爷府中遇到了你的这位门客,忘了跟你提。这人还挺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法?”

“阿千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林熠想了想,“好像认识了很久一般,但我没印象曾认识过此人。顾大哥,他为何一直戴着面具?听闻在偏院已住了一段时间了,不知顾大哥现在对他有几分信任?”

“此人确实有过人之处,但现在还不便抛头露脸。”顾汐知顿了顿,“我们双方都还在互相了解之中。”

“明白,那我也留个心眼。”林熠点点头。

原来今日,罗千专程出门,不惜从密道赶去木兰马场,竟是为了会林熠!顾汐知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他今天一天的心情也是罕见的波澜起伏。

罗千第一次出府时,他就假扮暗卫跟她出了门,今日,顾汐知又故技重施了一次。过往他没少乔装做任务,但从未专程盯梢过一个姑娘。事实证明,罗千也不是什么寻常女子,普通女子谁会在家里建密道?从家里直通马场,一看是就是随时做好了跑路准备。

在马场后山“偶遇”到女装打扮的罗千时,顾汐知更是惊愕不已。

罗千一直给人的印象是手无缚鸡之力,没曾想,马倒骑得相当不错。他也从未想过,穿女装的罗千是那副模样,既有平日的狡黠聪颖,又有他从未见过的娇俏灵动。

而让他的心潮久久不能平息的,是罗千从树上摔下来,他接到她那一刻。她落在他怀里,面纱从耳边掉落,白净的脸上写满了讶异。极近距离里四目相对,那双眼睛像小鹿一般清亮,瞳孔里倒映他自己的身影。那一刻,顾汐知不由得呼吸一窒。

似乎午时光线过于刺眼,她微微眯了眼,抬起手挡了下,浅红的唇瓣不知所措地微张着,一圈红晕爬上了双颊,耳根也偷偷红了。

她慌忙起身把那捧枣塞到自己怀里,她红着脸一路小跑着离开,她急匆匆上马落荒而逃,顾汐知的视线已全然不受控制地锁定在她身上。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罗千逃跑了,但她的脸还在他脑海中一刻不停地浮现着。

但是,当他听到沈墨言这个名字时,心里又冒出了一股无名火。沈墨言,难道就是罗千那日喝了鉴心之后口中的“哥哥”?

他的怒气,更是在罗千从温泉池里伸出手时达到了顶峰。她主动搂了一名男子的脖子。想到罗千背着他,和男子竟会有此种身体接触,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晚上,他才得知,罗千今日特地换女装要会的人,竟是林熠!原来,木兰马场的幕后主人,竟是罗千?!他攥紧了匿于袖中的手。

林熠走后,毫无睡意的顾汐知试图通过写字平息内心的波动。他气自己竟会被人搅得心头大乱,他不明白,自己对她为何如此在意?更何况,她骗了他。

写了一炷香的时间,顾汐知逐渐意识到今日被怒气有些冲昏了头。回想起来,罗千揽着自己从温泉池里出来时,扯破了他脖颈上的衣物。那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难道他后脖颈上那刺青……

执笔的手一顿,顾汐知换了一身暗卫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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