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外，一个衣着灰袍，毫不起眼的人立于城门外，脸色平静地仰头看着牌匾。
许久，他叹了一口气，手中名叫“九歌”的长剑一挥，城门上写着“天启”二字的牌匾瞬间被劈为两半。
这块牌匾掉下来三次，第一次是北离的开国皇帝破开城门时剑气过猛，一剑便把牌匾震了下来，第二次是六十年前白羽剑仙救下弟子时，一剑劈落警示天启城的其他人。
而第三次就是这孤剑仙洛青阳的突然到访了。
他携着牌匾，无视周围人投过来的骇然目光，走到宫门才停下。
“来者何人，所谓何事？”宫门侍卫厉声呵斥。
洛青阳神色淡然：“问剑天启。”
白王府内。
萧崇的手轻轻地敲着剑柄：“孤剑仙突然跑来天启，就只说了这四个字？”
“这个四个字，已经够了。”
颜战天早已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冷笑道：“这老匹夫躲在那城里不出来，就想等着天下第一的那天，如今终于如愿了，还不出城威风威风。”
“孤剑仙真的是你们几个剑仙中最强的吗？”萧崇问道。
“昔日的五大剑仙中，就往日出手经历来看，赵玉真应是最强的，但如今洛青阳肯出城，比起当时的赵玉真，只强不弱。”
“依照现在看来，他倒像是来……要人的？”萧崇哑然，叹道：“可现在冠绝榜上与之比肩的温姑娘有孕在身……”
此时，钦天监的院子里，谢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一手拿书，一手拿剑。
“这一剑是对天启城里所有剑客的挑衅，也是对萧氏皇族的挑衅，问剑天启，就连我这么惫懒的人，也忍不住想去问一问啊！”
“师父，你会去会一会那孤剑仙吗？”李凡松问道。
谢宣反问：“想让我去？”
“剑仙之间的较量，自然是想看的。”李凡松挠了挠头。
“可惜谪剑仙有孕在身，不易动武，无法看到冠绝榜首甲的对决。”
谢宣摇了摇头，笑道：“放心，不是还有颜战天和无双城主在吗？剑仙之间的较量，不会让你失望的。”
被人提到的温柔和无双乘坐马车，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雪落山庄。
刚下马车，忽觉剑气从车厢上方掠过，车帘摆动，牌匾应声摔落的声音响起。
“啧，洛青阳来势汹汹，看来此行他势在必得啊，连萧瑟的命都敢要。”温柔没有被吓到，反而兴致勃勃。
拍了拍困顿的无双：“我们到了。”
略微松开圈住温柔的手，无双下意识蹭了蹭她的颈窝，有气无力道：“啊……就到了？”
同心蛊结同心，孕吐的反应都作用在他身上，近来又特别严重，加上本身晕马，自然浑身不得劲。
与之相反的是温柔精力充沛，一改往日惫懒的作风，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捧起无双的脸，温柔印下一个吻，迫不及待道：“我们快下车。”
“那么好奇天下第一楼吗？”无双不想动，还是任劳任怨地抱人下马车。
“那可是一层一境界的天下第一楼。”
脚刚落地，温柔便迫不及待地跑进去，路过管家也是匆匆点头而过，无双哈欠连天，无奈地追上去。
“慢点，小心摔跤。”
洛青阳的到来令整个天启惶惶不安，萧瑟也拜访了国师齐天尘，最终决定一闯天下第一楼。
收到邀请的温柔二话不说就带上了无双赶来。
她不需要闯天下第一楼，但是无双需要呀！
帮忙守下门，吹吹笛子的事，远程攻击，不会伤到自身，可以帮无双突破境界再好不过。
见到他们来，一直拖延时间的叶若依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次邀请是她擅作主张通知，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保障，何况孤剑仙是赤王那边的人，很可能会答应赤王的要求杀了萧瑟。
“师妹，你们怎么来了？”司空千落诧异问道。
萧瑟很快反应过来，看了叶若依一眼，视线落回温柔和无双身上。
“自然是有事相求。”
拍了拍无双的肩膀，温柔将人往前推：“早闻天下第一楼的传说，听说你们要闯楼，这不，马不停蹄地赶来，就为了让我夫君跟着进去逛一逛。”
正困得不行的无双双眼迷离，显然没反应过，说好的看一眼怎么就成了他去闯楼。
“阿柔……”
温柔抱着他的胳膊来回摇晃，耍无赖道：“去嘛去嘛，我现在怀孕不能进去，你帮我进去看一眼第四层是什么样，出来告诉我。”
“那……好吧。”无双微微蹙眉。
解决完无双这边，温柔冲萧瑟他们笑了笑：“不会白蹭你们的，我会守在楼外，协助你们拦截赤王的人。”
见他们有话要说，继续道：“诶——不能推辞。”
“虽然现在我们的身份有那么……一点点对立，但是，我还是你们的师妹和小师姐，是雪月城的大城主，出一份力而已，难不倒我的。”
不等其他人反对，无双又想反对：“阿柔，你的身体……”
“停！”温柔蛾眉一横，瞪着他：“不过是肚子里多了一团肉，又不影响我发挥。”
“可是……”
“没有可是！再反对，我就收拾收拾回包袱，坐船去蓬莱岛，你一辈子都别想见到我！”
一口气说完，温柔脸颊涨红，接过司空千落递过来的温水灌了三杯才稍微平复下来。
“就这样，你随他们入楼，我在外和其他人拦人，不会有危险，你放心。”
说完，躲闪般的面向萧瑟他们，无视了无双看过来的目光，神色有些严肃。
“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竭尽全力，也要往上走。”
顿了顿，又道：“不要心存侥幸，别忘了，宫门外，洛青阳问剑天启，他是赤王的师父，也是赤王生母宣妃的师兄，他会满足赤王的一切要求。”
“包括——夺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这么快怀孕并非偶然，是天道，它又插手了。
是按照剧情，没有伤亡的走完，还是借此机会做点其他的事情，都无法预料。
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放弃一丝一毫增加自身筹码的机会，保住她所珍视的所有人。
眼帘半垂，目光落在比三个月还大的肚子上，温柔眼底流露出一丝茫然。
如果她在娘胎时就随娘亲离开……
双手忽然被人拢入掌心，冰冷渐渐被驱散，温柔愣怔的抬头，下一刻目光撞入了无双的眼眸中。
他们仿佛回到了窘迫的那日，树荫斑驳，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了一身，少年眼眸清亮可照万物，却唯独容下少女一人。
冥冥之中，名叫缘分的红线轻轻扯动。
少年低下头，伸手圈住梦中那只不期而遇的蝶，轻轻的，捧入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