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袭(1 / 1)

宋其月身形一晃,尖锥形枪尖贴面滑过,闻到一股冷冷金属生锈味。

她就地打了几个滚,佯装捂住胸口哀嚎几声,有三个人立刻下马黑云般围过来。

“打!我倒要看看,轿内二位要躲到何时?”独眼头子言语满含嘲讽。

拳脚雨点般砸到后背,宋其月蹲在半尺厚的雪窝子里,双肘撑起护住头部,不停求饶。她很快意识到,这群人有备而来。

方才她只提及凌家二公子,并未透漏其他信息,他知悉轿内人数,已然摸清了凌无书底细。

宋其月思忖,两种可能:要么凌无书不知情,是仇家寻仇;要么,凌无书自导自演,意在破坏她生意。

毕竟,马车被劫,安全存患,嘟嘟拼马车口碑势必受损。年底还不起债,届时宋家大院必将收入他囊中。

凌无书端坐在轿内,扯了下嘴角,露出些许嘲讽:“柱子,出去替她挨几脚,别让人打死了。”

轿外传来宋其月忽高忽低的惨叫,只听得柱子心中发颤。

他牙关一咬,手持木棒冲了出去。

“老子跟你们拼了!”柱子只喊了这一句,便被四个壮汉摁住,小鸡仔似的拎起来摔到雪中,嗷嗷惨叫之声犹如驴马。

“拉去旁边打,我要跟凌家二公子单独说几句。”独眼头子不耐烦指了指不远处一片林子。

很快,他们被拖进林中。

柱子活鱼般挣扎不停,自然多挨不少拳脚。宋其月背靠粗树蹲着,咯得背痛,隐约只听见独眼头子说什么匣子交出来好交差……

她抬起头,黑压压枯枝骷髅般层叠交错,白雪皑皑,夜空呈现宣纸晕染的淡青色。

“唉!”她重重叹了口气,立刻招来一记重脚。

“老实点!”看守她的瘦小男子声音尖利,手不自觉摸向背后箭篓,朝不远处六个人喊道,“二哥,差不多得了,别把人打残了。”

二哥喘着粗气,嬉笑道:“今日,我非要让这小子知道知道,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孙子!”

柱子惨叫声连连,还在不断挣扎。

“小兄弟!”宋其月虚握着拳头,颤声小声哀求,“我这里有个好东西孝敬,一会能否美言几句,让我少挨些拳脚!”

那人暗自欢喜,悄悄拉她到远处想独吞了,低头俯身凑到她身边去瞧,蓦地被一记肘击狠狠击中下巴,闷哼一声晕死过去。

这一记用尽全力,她练过七年泰拳,这人一时半刻不会醒了。

宋其月暗中观察四周,迅速背起箭篓,将人拖到粗树后遮掩。

他们很快会发现异常,她必须赶在这之前,找好角度射中独眼头目并挟持他!

宋其月如暗夜壁虎,静悄悄敏捷前行,伏到一处山丘伺机而动。

几米开外,凌无书静静站在马车旁,而独眼头子正得意洋洋怀抱匣子,手握马鞭坐在马车前室,两人显然已经谈妥。

宋其月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迅捷拉弓搭箭,瞄准那人前襟,“嗖”地一声,利箭如同一道闪电射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那人“哎吆”一声,手捂胸口大叫一声。

身后传来杂乱脚步声,越来越近,比她预计的时间还要快。宋其月冲出山丘,从马背上抽出一柄大刀急速逼近那人。

独眼头子滚下马车,踉跄站起。宋其月冲到他身侧,侧前方上步,小腿横扫砍向他膝盖,那人痛地跪地,大刀便闪着寒光刺向那人脖颈,只差毫厘。

“放开大当家的!”

闻讯赶来的六人惊怒交加,将三人团团围住。

宋其月笑盈盈道:“今日得罪各位,实在迫不得以,还望见谅。雪地里的貂鼠披风首饰,各位尽可以拿走,马车必须留下。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放了大当家的。”

那明媚笑容,六个人只看得心中发怵。神不知鬼不觉,老七便被这弱女子无声无息打晕,至今昏迷。不知她还有多少鬼招数。

六人齐刷刷看向大当家,只等他拿主意。

独眼头子竟哈哈大笑了几声,爽朗道:“老祖奶女中豪杰,有勇有谋。今日折在你手中,我服气!放下兵器,放他们走!”

宋其月抬眼瞧凌无书,却见他抱着匣子,面无波澜进了马车。

柱子一瘸一拐赶来,脸庞浮肿,眼睛被肉挤成一条缝,待看清眼前情景,吓得呆了半晌。

宋其月踢过去一根绳子,吩咐他将六人围成一团,并手并脚捆了,再才掀帘进轿。

柱子早已吓破了胆,对她言听计从,乖乖顶着寒风御马。

宋其月劫持着那人,与凌无书对面坐着。轿内并不宽敞,马车时而颠簸,未免有些衣襟碰触。

宋其月尴尬别过头去。

良久,身侧传来低低一声:“老祖奶,这刀……举着不重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还击之力!”

宋其月转头,果然见独眼头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伸手一摸,黑衣已然湿透。

是血!

“对不起!对不起!”宋其月唯恐他死了,慌张扯布要帮他止血。哪知裙襦坚韧,扯了半天丝毫不动。

慌忙中,扯下那人黑面罩,却连带黑眼罩也掉了下来。一双俊美大眼眨着长长睫毛,犹如深林麋鹿,无辜望向她。

“你……你不瞎啊?”

宋其月惊呼出声,这歹人头子不但不瞎,样貌还十分俊美,人畜无害的俊美。

“我这副皮囊……不乔装打扮……唬不住人!”那人猛烈咳了几声,百忙中还不忘朝她眨眨眼。

“那个……你的伤?”宋其月指指那支箭,歉意道,“不会死吧?”

“不深,死不了,只是原有旧伤。老祖奶可否现在将我放在路边,想必我的兄弟们一会便会赶来,我还有得救。”

宋其月不知怎么就答应了,喊停马车将人扶下去,将人安置在路边一处大石头旁,嘱咐道:“我那貂鼠披风能当二十两呢,够你们支撑一阵子了。若是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来养马村找我,必定妥善安置。”

那人朝她乖巧点点头。

宋其月朝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恐吓道:“若是以后敢劫养马村的马车,我踏平百山也要揍你!”

那人抬起头,又朝她点头笑了笑。

宋其月跳上马车,钻进轿帘。柱子扬鞭策马,马车又疾驰起来。

凌无书冷眼瞧着她,盯得她浑身发毛。

“凌公子,不必担忧,都摆平啦!”宋其月没话找话道。

“见色起意!”凌无书面色罩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出去!驾马!”

宋其月又被赶进寒风中,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

空中突然闪出数道白光,直冲云霄,白光四闪,天女散花般散落,在空中朵朵绽放,如漫天萤火,又如绚烂水母漂浮,与闪烁星辰交辉互映。紧接着,四周村落像开闸般,烟花炮竹声声,不绝于耳。

子时了。

凌无书命马车停下,掀开轿帘,微微蹙眉,抬头望向漫天繁花。

山间寂静,地势高耸。从这往下看,宛如一幅流动的有声彩绘,美轮美奂。

三人忘我静静欣赏,谁都没有说话。

忽地,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疾驰声。宋其月心下一跳,难不成那歹人头子反悔,回来寻仇了?

须臾,一队人马浩浩荡荡逼近。一中年男子,身着华服,温文儒雅,朝这边跑来。

柱子朝那人行礼,喊了声大公子。

大公子一愣,显然没认出他来,又朝轿子奔去。

“无书!”凌温言面带关切,“没出什么事吧?你久出不归,我心中担忧,特地向爹请示来迎你!”

旁边管家模样打扮的人附和道:“是啊,二公子。老爷见您没回来守夜,发了好大一通火!多亏大公子周全得当,老爷才不予追究。”

“大哥费心了。”凌无书神色淡淡的,“路上遇到些歹人拦路抢财,好在老祖奶仗义出手,这才全须全尾归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凌温言想要上前握一握弟弟的手,却被倏地落下的轿帘挡住了,无奈摇摇头,朝宋其月拱手道,“老祖奶,大恩不言谢!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宋其月客气回礼道:“应该的,嘟嘟拼马车竭诚为客人服务!”

凌家两兄弟,嫡出弟弟冷漠无情,庶出哥哥温润如玉。

凌温言比凌无书大了十岁,凌夫人老年得子,孩子七岁那年便撒手人寰。凌老爷子没再续弦,宅内大小事务交由姨娘梁氏打理,也就是说,凌无书是被梁氏养大的。

自古养育之恩大于天,何况梁氏贤德,从未苛责与他。凌无书未免太过无情。

宋其月想着,抬头见凌温言放下杌凳,宠溺道:“无书,下车吧,宅内马车一会便到。今儿是除夕,就不劳烦老祖奶驾车了。”

宋其月颔首朝他示意。

轿内沉寂了好一会。凌无书掀开轿帘,却是从里面递出三个匣子,漠然道:“这是聚仙楼的帐,你先让周管家数清入账,我也算是交差了。”

“无书,别闹了!”

轿内一片沉寂。

凌温言无奈摇摇头,只好找来周管家,借着火把橘黄亮光,当着众人的面,一五一十将钱数清楚了收好。

凌无书下了马车,凌温言帮他掀开自家轿帘,朝宋其月拱手作别,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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