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大清逢五大朝,平时皇帝都是御门听政。

这个御门这会儿就在乾清门。

皇帝坐在龙椅上,周围围着内阁六部的官员们。

“....黑龙江边界还需要探查详细情况,朕打算命纳兰容若前往勘察。”

立功的好事,明珠都没有反对。

此事很快通过,纳兰容若领命。

皇帝目光投向兵部侍郎邵甘。

“邵甘,朕听闻南方有西洋良种,你兼任漕运总督,可知番薯、玉米、土豆这三种番粮?”

邵甘站出来小心回道:“臣有所耳闻,番薯在福建一带广为种植,玉米臣在家乡时也见农人种过,土豆却是未曾听说,不知皇上从何处得知?番薯一直被视为穷苦人果腹之物。奉天总督站出来,“臣倒是听过土豆,臣巡视奉天时有见一些佃户种植,据说前朝万历年间出现。”康熙环视众臣,“朕听闻此三种作物产量颇丰,为何无人敬献给朕?”

户部侍郎走出来恭敬道:“不知皇上从何处听说,此类物种保存不易,容易腐烂,只少部分地区有种植。”康熙语重心长道:“朕知户部想法,此类粮种无法保存,不能作为粮食征收,也怕推广让其占了粮田。百姓能力有限,无法改良保存之法,不代表朝廷就不行,不能因噎废食。“这样,户部收集此类番邦良种,择奉天一官庄种植,明年朕要知道这些番粮的亩产,工部需配合,研究出延长番粮的办法。“臣等遵旨。”

皇帝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准备结束今日的常朝。

“无事尔等退下吧。”

这时刑部左侍郎走了出来。

"臣有事启奏皇上。”

皇帝歪坐在龙椅上,“准奏。”

“数日前大兴县接到一纸诉讼,大兴知县不敢处置,上交顺天府,没多久转入刑部,刑部以无权处置为由已交到内阁,臣想借此机会询问内阁何时给予回复。皇帝好奇起来,什么案子让大兴县、顺天府、刑部都没办法?

他看向内阁大臣明珠和索额图,“可有此事?”

明珠扫了一眼索额图,主动站出来道:“回皇上,内阁是接到了这么桩案子,已经于昨日递交御前。皇帝越发好奇了。

什么案子连内阁都感到棘手?

他冲梁九功道,“去找出来。”

梁九功听令往乾清宫走去,不大一会儿他揣着折子回来。

皇帝接过折子随手翻看,待看清上面内容后,原本带着兴味

的神色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这个折子内容不算多,皇帝却看了足足一盏茶时间。

随后他将折子放在一旁的御案上,平静开口,“内阁是什么章程?”

明珠还没开口,索额图先开了口。

“皇上,贵妃起诉生父一事举世罕见,奴才认为应该秉公处理,还贵妃一个公道!”

“奴才不认同。”明珠面无表情道,“我大清以孝治国,皇上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孝顺,天下人可见,贵妃只是一时愤怒,左了想法,未必真心忤逆不孝。“奴才认为应该劝贵妃撤回状纸,将此事化小。”

索额图:“奴才认同明珠看法,贵妃有言生她者母,养她者母,贵妃年幼便自力更生,七岁便想办法养家,其父顶多养她两年,她愿意为其父养老,只要求拿回被其父霸占的私财。“奴才不认为这是不孝行为,反而明相所言才是愚孝,我大清可不倡导愚孝!”

“奴才认为此事应当公开审,让天下人看看我大清如何秉公执法!”

明珠皱眉,“皇上,奴才不认同索额图看法,此案为民事案件,本不该闹到朝堂上,一切不过因下面官员顾及贵妃身份。”“奴才认为此案很明了,按照律法打回就是。”

索额图笑呵呵道:“皇上,明相此言何其可笑,明相恐怕未翻阅本朝律法,对于此案无适用律法,这才是下面官员无法处置的根源。”皇帝又看向刑部。

“刑部尚书有何看法?”

本来吃瓜的刑部尚书硬着头皮走出来,“回皇上,索相说的没错,我朝没有相关律法判,民法关于财产部分只有继承法,这种父母在世自己赚取的财产无律法涉及,且范围只涉及儿孙,女子不在继承范围内。皇帝约莫猜到了她几分想法。

“你们可有不同看法?”

他问向现场的满汉大臣们。

立刻有人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看法。

“我大清继明法,个别律法已经不适用当前大变之世,个别条例应当适当改进。”

满汉大臣互看了一眼,默契开始站队。

“臣支持明相,事关贵妃名声,最好不要闹大。”

“索相说的有道理,道理越辩越明,此案应该公审。

“个别律法不适用当今现状,应改!”

看着吵成一团的大臣们,皇帝不动声色,将皮球踢回去,“此案发回内阁,明日内阁再给朕一个章程。”“退朝!”

说完不等其他人开口,皇帝起身走了。

“恭送皇上!”

南书房。

梁九功轻声开口,“皇上,今日朝堂争议已经传进后宫。”

皇帝正在翻看状纸的原本,闻言点头,“延祺言有何反应?”

“延祺宫不知,贵妃娘娘的嫂子今日拜见惠妃娘娘,被惠妃娘娘领着去了延祺宫做客。

“继续说。”

“如今延祺宫大门紧闭,并未传出消息。”

“各宫娘娘颇为震惊,纷纷派人打探详情。”

还真是烈性女子。

皇帝将状纸放下,“太皇太后老人家可知晓?”

“慈宁宫未传出动静。

皇帝倒也不奇怪,他的皇祖母历经三朝,扶持过两任少年天子,这点小事自然不会被她老人家看在眼里。“派人盯着前朝,朕要知道索额图和明珠的动静。”

今日朝堂索额图旗帜鲜明支持贵妃也说得过去,他跟明珠政见不合,明珠支持的,他自然反着来。皇帝也想借着这件事动一动朝堂了,三藩平定,接下来的大事只有口。

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才能抽出手了解后世弊端,解决后世子孙面临的难题。

聚贤楼,何怀在请人吃饭,当然这请客的钱有人资助。

请的还不是别人,是京城说得上的讼师们。

“恭喜何兄发大财了。”

何怀满脸笑意,“哪里哪里,状纸递上去,衙门还未给回复,这钱还不一定能拿到手。”

“何讼师,我对这个案子很好奇,花三百两打一场不一定赢的官司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您跟我们详细说说呗!”郑掌柜不知何时进来,他捧着一摊子酒放到桌上,“这酒就当我送诸位的,这可是顶好的二锅头。”“掌柜破费了,何贤弟要不您就满足拿柜一回,我们也好奇。”

这本来就是何怀“请客”的本意,“那我就说说,诸位可不要外传。

郑掌柜见达成目的,悄悄给门开了一道缝,门外候着十多个说书先生,平日里分散在京城茶馆何街市,此刻都聚在门外等着。何怀清了清嗓子,先卖了个关子。

“这次的官司可不简单。”

他看看左右,“你们要是知道这原告是谁,恐怕也跟我一样大吃一惊!”

“原告是谁?”有人催促问。

何怀神秘兮兮道:“是宫里的贵妃!”

“贵妃?!”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

门外也传来压低的惊呼声。

“这位贵妃不是别人,就是前不久献牛痘有功的那位。”

牛痘已经证实预防天花,这是经过事实验证的,偌大京城不难找到天花病人。

牛痘消息传出后,有家里人染上天花的特意跑去郊区种了牛痘,回来果然没得上。

近几天,牛痘苗成为热门货,还有人伢子做起了这门生意。

“贵妃状告谁?”

一听是这位贵妃,不少人仗义执言道:“可是未入宫前有人欺负了贵妃?”

这里都是汉人,虽然心底不喜欢满洲人统治,可到底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皇帝可以不认,研究出牛痘的贵妃还是有好感。何怀低声道:"贵妃状告的是她生父!”

"嘶!"

“你确认没说错?”

“贵妃怎么会状告生父?”

“果然是蛮夷,不识孝道!”

说这话的被其他人怒目而视,

"说其他满人可以,说贵妃不行,

要不是有牛痘,我弟弟就没了,他种完痘没几天,学堂里就有人出痘了!

何怀打圆场,“对对对,贵妃跟别的满人不一样,不要迁怒到她身上。”

一位张讼师将话题掰回来,“贵妃状告生父作为何事?”

“为财产。”

何怀将状子内容说了。

“大清虽然遵循明制,也删除了一些律法,明朝女子没有继承权,却可以立女户。”他直接忽略明朝女户跟唐朝不是一码事这件事。“这次贵妃的诉求就是女子合法拥有属于自己财产,任何人包括夫家、娘家都不能插手。”

不少人沉思。

“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只要官司赢了,我们就能合理要求朝廷更改律法,这是一种进步,属于我们汉人的进步!”其他人恍然过来。

归根到底,汉人不是排斥满人的统治,排斥的是不使用汉人治理天下。

讼师也被朝廷视为讼棍和泼皮。

说不定这个案子能改变大众对他们的看法。

只要这桩案子能赢,让朝廷修改律法,就能洗清讼师几百年的污名。

往后他们也能挺直腰杆,说自己帮人打官司是为了帮助朝廷完善律法,这不比泼皮、讼棍说出去好听?郑掌柜悄悄掩了门,转身问说书先生,“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十来个说书先生点头。

郑掌柜将人带下楼,肉疼的每人给了一两银子。

“这是定金,明日我要听见全京城都要听见这起案子,剩下的九两银子明日傍晚过去取。

“记住,法不麦众,说的人多了,才没人找你们麻烦。”

"是是是。"

领完银子说书先生们散开了。

郑掌柜还在心疼银子,心疼的揪心,不过一想到刚到手的几张菜谱,那点心疼劲儿就没了。

他站在门前嘀咕,“那泰山商行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有这么多食方子。”

不过只出了点小钱配合着办事就拿到了几张菜谱他也不吃亏,这钱不还是从对方身上赚来。

一下午时间,一个爆炸性传闻就在外城传开了。

毫无疑问,贵妃状告生父这种炸裂新闻直接勾起不少人吃瓜的欲望。

可惜打探不到详细内容,倒是从大兴县衙役口中得知前些日子确实接到了这么个状子。

不了解详情又打探不到详情,每个人都绘声绘色加工传给下一个人,等隔日传入内城已经面部全非“什么?牛痘贵妃状告生父?”

“什么?牛痘贵妃被养父给告了?”

“贵妃因为脸上生痘把继父给告了?”

纳兰佟桂脸气歪了,手上腿上都扎着银针。

“造孽,真是造孽!”他含含糊糊说话,像极了后世的歪嘴龙王。

费扬古这几日身心疲惫,“阿玛,请您专心养病。”

苏和泰早早就跑了,不跑不行,他大妹怒了他,这会儿他跑去小汤山看能不能求大妹那几个丫鬟帮他求情。纳兰佟桂一滴猛汉泪从眼角留下来。

虽然万岁爷没发话,但他知道他在京城的名声臭了。

他想到当初宝音问出的那句话。

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自己,后悔,他后悔死了!

“大夫,我什么时候能好?”纳兰佟桂含含糊糊问。

嘴角的口水不断往下流。

大夫捏了捏银针,“一个疗程先看看效果。

“阿玛,咱别着急,慢慢治。”

纳兰佟桂瞪眼,“我能不急了,没听你媳妇说,那丫头死不愿意见她,这官司迟早要上公堂,我也要上公堂对峙。”费扬古有点不理解,“妹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庄子还给她,她也不肯收,非得朝廷判决后再说。”纳兰佟桂眼神闪了闪,想到明珠的吩咐,他皱着眉头道:“当前紧要的是让你妹妹不要再闹下去。”“她不顾及家里人还能不顾及她那几个丫鬟?”

“让你派人去找,人找到没有?”

费扬古忙道:“之前有人在北郊发现她们的踪迹,我派人去了,没找到。”

“那就多派点人手,嘶,大夫,你扎哪?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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