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昆又对边牧进行了第二次手术，清除了脑部的血块。
所幸还算顺利。
可是更深层次的部分蓝昆没有动，仅仅到此，清除掉血块起码这样有利于边牧的恢复。
其余，可能真的要听天由命了。
针对边牧的瘫痪问题，蓝昆决定采用电针的方法来辅助治疗。至于脑部其他部分可能存在瘀血，采用中药调理的方式促进恢复。
小姑娘每天都会来，或许，她是希望在某个瞬间看到奇迹。
等到离开的时候，她会不断地回头。
每个回头的瞬间，或许她也在想，边牧能够突然站起来，然后跑着奔向她。
但是每次都没有发生。
又过了一个周，边牧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
那个叫子枫的小姑娘还是会一周两次带着边牧来做针灸。
蓝晴这个时候会把熬好的中药拿给她，时间就这样流逝了，时间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答案。
这天，蓝晴久久没有等来子枫。
她出门的时候，发现子枫一个人蹲在了街角，肩膀抽搐着。
电话里此时传来上司的咆哮。
边牧就躺在一旁的笼子里，可是却不能动弹。
她哭了很久，蓝晴看着她的样子，更仿佛是看到了当时的自己。
这个人来人往的城市里，有谁会注意到，今天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抱头痛哭。
她经历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今天，这些都成为了街角的秘密。
等到小姑娘起身起来，蓝晴才跟着她回了诊所。
电针结束之后，蓝晴又对子枫说：“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放弃吧，这样的病例不在少数，最后能恢复过来的很少。”
“还是有希望的吧。”
“有，但是我不能骗你，希望很小。”蓝晴长舒一口气。
“如果不能恢复，又会怎么样呢？”
“身体慢慢萎缩下去，其实这样他还没有成年，就开始变老了。”
小姑娘子枫听了，久久没有说话。
“独自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不容易呢。我刚毕业的时候，养过一只猫，学校里没有办法养，所以离开学校之后立刻就抱回家里一只，可是后来……”蓝晴说到这里，又停下了。
“后来怎么了？”子枫问。
蓝晴本不想回忆起这件事，那只猫咪很听话，很粘人。捡到它的时候，小家已经怀孕了。
它生活在园区的小树林里，每天下班的时候，蓝晴都会去找它，看它是不是还在，那个时候它很怕人。
接回家里之后，小家伙立刻像变了一只猫。
上蹿下跳，活泼得像上辈子是个猴子托生的，这一度也让蓝晴十分苦恼。
可是下班回家，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急切的叫声，奶里奶气。
一身的劳累与不快，瞬间一扫而光。
所以蓝晴怎么都忍耐住了。
哪怕它会一直黏在身边，甚至睡觉的时候突然跳过来，把蓝晴从梦中惊醒。
蓝晴睁开眼睛，看着它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的气也实在是转瞬即逝了。
多少个晚上，多少个周末。
在刚毕业的日子里，它让蓝晴还可以记得除了工作之外其他的时间，不至于回忆起来，一片空白。
可是后来，那天猫咪患了急症，急性肾衰竭。
那天晚上，她从城东跑到城西，找了好几家动物医院。
要么是关门了，要么是治不了。
蓝晴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夜，猫猫在凌晨三点彻底没有了呼吸。
“太可惜了啊……”子枫听了之后感叹道。
“没什么可惜的，主要是你啊，如果生活过得很难，要记得说出来，更重要的，要记得放自己一马。”蓝晴又说。
“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它的病。”子枫还是不想放弃。
“我可以再试试换换中药的方子。”蓝晴说。
蓝晴心里苦笑了一下，再试试吧，不试一下她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的。
爷爷留下来的药书和笔记又被蓝晴翻了个遍，每天晚上，蓝晴都会找老爸蓝昆去讨论新方案的可能性。
按照往常蓝昆亲身经历的案例，通过针灸加中药的方法确实可以治疗瘫痪，但是那些案例的症状都没有边牧这么严重，更何况，边牧是因为严重的外伤损害。
归根结底，边牧的病根在于脑部功能区受损，这些损伤往往是不可逆的，比中风严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个个难题涌上前来，其实蓝晴的修炼一直没有停止。
好在功夫不足有心人，蓝晴发现了爷爷蓝鹤同的成功案例。
病例是一只受伤的狗狗，之后造成了偏瘫。
根据爷爷的记录，后来这只狗狗恢复到了可以缓慢行走的程度。
蓝晴立刻和蓝昆开始了分析，提议加上爷爷方子中缓解血栓的药剂。
蓝昆同意了。
可是具体疗效，也只能以观后效。
蓝晴没有放弃。
她甚至有些走火入魔了，后来她看到了治疗瘫痪的偏方。
于是找来鸡骨头，烘干之后研磨成粉末状，喂狗狗服了下去。
这样真的管用吗？
蓝晴不得而知。
研磨鸡骨头其实要费的功夫不少，子枫后来知道了，开始各种搜集鸡骨头，提前研磨好了交给蓝晴，让她加到方子里去。
这个是有说法的，鸡骨头的偏方曾经在各种治疗人瘫痪的偏方中出现。
按照民间的说法，鸡是拔了毛的凤凰，所以大补，因为本来就是会飞的神物。
迷信！
蓝昆发现了蓝晴的小把戏，他十分生气。
一半偏方是有效的，一半偏方是害人的迷信。
偏方往往就是这样，所以没有验证过的方法，不能轻易尝试。
所以蓝昆才会如此生气。
“但是鸡骨头会有害吗？”蓝晴反问道。
好像确实证明，也不会有害。
蓝晴又说：“这不是迷信，这是信念。中药不是安慰剂，可是兽医有时候要做安慰剂啊。”
蓝晴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迷信了，为什么会有偏方了。
当黑夜一望看不到头的时候，当层层迷雾遮住千里万里的时候，一丝微光就足以支撑我们前行。
这束光的真假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信有那么一束光。
事情的发展并不像电视剧里上演的一样，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圆满。
边牧走了。
它在一个深夜死于急性并发症，走的时候很快，想必也没有痛苦很久。
生活的磨炼总是会找上门来，逃不掉，甩不脱。
子枫把边牧安葬在了农场的后山，最高点。
在这里，它会仰望着这里的一切。
子枫说，我要让它能看到这个城市里所有的人，也让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它。
它的死是因为这个城市的错误。
这是错误的代价，也是错误的见证。
我们要永远记住。
这也不是迷信，这同样是信念。
至少它在这里，蓝晴会记着，它的主人会记着。
再多一个人记着，这个城市就有会变得更好的希望。
可怜的是，这希望只能寄予微末。
黑狗咬人事件告一段落了，小姑娘出院之后，消失在了媒体的视野中。
也好，让她平静地长大吧。
不然谁知道又会招致什么样的猜疑与评论？
那些无辜受害的狗狗们，去了哪里？
有的已经不得而知，边牧这个无辜的宝贝竟然成为了这个事件的终点。
可悲，又可痛。
无形之手并没有留给蓝晴太多悲伤的时间，晴安动物医院很快又迎来了新的危机。
陈碧玉这次又带来了一只新的小狗，是一只金毛。
大概是走失的，又或者是前段时间疯狂的打狗事件中跑出来的。
陈碧玉还是一直在收养无家可归的狗狗，她遇见这只大金毛的时候，它正游荡街边，饿得皮包骨头。
这次它又是患上了犬传染性肝炎，出现严重的呕吐、腹泻以及贫血等症状。
犬传染性肝炎本来在成年犬身上就不多见，大家这次是彻底纳闷了。
上次小柴痊愈之后，观察到小柴同时患有肝炎和犬瘟两种传染疾病，于是蓝晴之后跟着陈碧玉去了一趟她家里，对剩下的狗狗分别进行了检查。
陈碧玉收养的狗狗有好几只，经过检查都没有问题。
目前治疗这只大金毛是为首要。
蓝晴立刻开始把这个金毛进行隔离寄养，开始寻求治疗办法。
传染性肝炎这种疾病并不难治，但是这个患宠的年纪却不小了，不适合大量使用抗生素。
考虑到陈碧玉本身比较信得过中兽医的办法，蓝昆决定先主要使用中药进行调理。
眼看金毛开始有些好转，没过两天，又有两个病例送了过来。
这就奇怪了。
犬传染性肝炎的多发季节是冬季，现在天热的马路上都能煎鸡蛋，怎么回事？
一般来说，虽然犬传染性肝炎的传染性很强，但是需要经过接触才会传染，比如食物等等。
但是这些病例都是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
后来的两个病例，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根本八竿子都打不上。
按照习惯，这些狗狗平时应该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
怎么都患上了肝炎？
问题的症结到底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