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好牲畜(1 / 1)

熙华一大早便被碧桃给叫醒了。

宫里的小太监匆忙赶来,请她去趟宫里。

熙华任由碧桃和一众婢女服侍自己,心思却渐渐飘远。

这个时候请她回宫,想来大概是有人去向御史台参了她一本。昨日赏花宴上,京中贵女已然同她是一条心,相比不会告密。萧洵臣没从她这儿讨到好,也不会主动挑事。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谢幼薇。

是她。

熙华没穿公主朝服,只叫人拿了件素色的衣裙,未施粉黛便去了同小太监一同进了宫。

向来张扬的人褪去华服,倒叫人心生怜惜。

“父皇唤儿臣回宫,可是为了昨日赏花宴一事?”

熙华立于下首,不去看一旁满目鄙夷的御史,只自顾自说道,“昨日谢家小姐在我府上闹过一场之后,儿臣便猜到会有生出事端。”

乾嘉帝正愁怎么给自家女儿找补,一听这话皱紧的眉头便是一舒。

“谢家?”

乾嘉帝沉吟着扫向下头的朝臣,“就是早几年将林尚书的嫡长子打破相的谢家小姐?”

大抵是替女儿感到心虚,下头站着的谢将军低着头不敢说话。

熙华侧头看了眼站在最前头的萧洵臣,赶在人开口之前先声夺人。

“就是她,她还……还带着萧大人私闯到我府上来……当着一众贵女的面,想要……”

她只说到这儿便没再往下说,两行眼泪顺着腮边往下滚,端的是一副欲语泪先流的委屈模样,“儿臣不过是请了添香阁的公子们前来奏乐,儿臣不明白听歌曲儿有什么错。”

“私闯?”

乾嘉帝气得狠了,将手边的茶盏朝着萧洵臣甩了过去,“萧洵臣,你好大的胆子!朕提你做左相,不是叫你去私闯朕女儿的公主府的!”

茶盏带着滚烫的茶水摔碎在萧洵臣脚边,萧洵臣不避不退,只垂首听着乾嘉帝呵斥,任由泼出来的茶水溅到身上。

“李鹤呢?朕不是将他拨给你做府里的侍卫首领么?”

骂了半晌,乾嘉帝像是想起什么,忽然皱着眉开口问道。

李鹤是乾嘉帝亲自拨到熙华身边去的。

在成为公主府侍卫首领前,他曾是乾嘉帝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侍卫,也是的确有些本事才会被乾嘉帝派去保护自己的女儿。

只可惜此人本事是有些,也是个聪明人,但就是太聪明了,少了些寻常武人的忠义。

“许是担心开罪萧大人,李鹤当时并未阻拦。”

熙华这话一出,站在朝臣前头的萧洵臣眼皮一跳,当时便发觉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原先堆在桌案上的便被乾嘉帝拿起来朝他掷去。

“朕竟不知,萧爱卿何时这般威风了!”

乾嘉帝气得不轻,说完这话又侧头交代了身旁的李德全几句,不多时便见着李德全应了一声,旋即躬着身子往外面走。

先前一直沉默的御史见着乾嘉帝发完了火气,这才敢继续开口。

“陛下,那添香阁是京中有名的风月场,公主殿下此番分明就是狡辩,”御史大人边说边斟酌用词,没敢说什么生性放荡,只揪着皇家颜面说事,“何况还叫了京城的贵女一道,这简直是置皇室颜面于不顾,于民风、于京中女子名声皆是有害无益。”

这老匹夫。

熙华暗自冷笑。真当她不知,这位姜御史看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斯文样,背地里不但时常光顾烟花柳巷,还从青楼里赎了个妓子带到外头的宅子里做外室。

“姜大人若非精于此道,如何知道这添香阁是风月场的?”

熙华转身看向御史,眼含讥讽,“本宫前些日子倒是在京中听到些闲话,说是姜大人流连青楼,在流云招里一掷千金买下一尚未正式挂牌的妓子,就藏于城东浮云巷的宅子里。”

这事前世后来闹得很大。

当时这外室已经被姜大人的夫人发现了,三个人在外宅大闹了一场。那外室被抓花了脸,哭得梨花带雨的,刚怀上的孩子也被闹没了。

姜御史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就又没事人似的恢复了脸色。

“殿下莫要胡言,坊间传言更不可信。臣自问平素从未做过愧对于心之事,臣与夫人琴瑟和鸣,还请殿下勿要污人清白。”

“当真是胡言吗?”

熙华笑笑,歪着头看向姜御史,眼中分明一派天真,可却叫人看得胆寒,“真是不巧,我入宫之前已经派身边的婢女前去通知姜夫人了。就是不知您那外室是否能禁得住姜夫人的问候。”

这话一出,姜御史脸上的惊惧再也遮掩不住,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不过一息,熙华惊呼一声,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哦姜御史,真是抱歉,本宫刚刚忘了,本宫那婢子叫我派去买东西了,没让她去贵府告状。”

“你!”

“皇姐叫人在府里唱个曲子而已,同各位大人私底下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太子转头瞥了眼跪在地上还想狡辩的御史,往前迈了一步,轻描淡写的揭开了朝中大臣中间共同的秘密。

世人都是在触及到切身利益之后才会着急的。

是以现下太子刚一开口,便立即有刚刚还置身事外的大臣站出来说话。

“陛下,微臣以为,姜大人私下狎妓,流连欢场,还为青楼女子赎身,把人当做外室。种种行为实在有辱朝廷颜面,应当严惩。至于公主殿下,不过是听个曲儿,又是那么多人跟着一起,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陛下,御史台此番针对公主殿下的参奏,臣以为应当还参杂了私情。姜大人平日便和谢将军走得很近,不排除此番参奏是为了替谢将军之女报复殿下。”

“陛下……”

“陛下……”

这会子,那群大臣冒得倒是快了。一个个都不用人催,自己就迫不及待往外站。

熙华只觉得讽刺,勾着唇角无声讽笑,转头同太子交换了个眼神。

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上辈子为了护着她连皇位都舍了,最后却被萧洵臣以她的性命相逼,自我了断。

这或许不是个明君应当做的事,可对她而言,这至亲做得实在没话说。

“……既如此,那便罚御史姜枞罚俸一年,停职半年,”乾嘉帝呵停了其他大臣,做下结论,“左相萧洵臣,罚俸半年。还有,谢恒谢将军,给朕好好管教你那女儿。若是你再管不好,朕不介意派人去帮你教!”

萧洵臣倒没什么反应,只行礼应了声是。

那谢恒将军和姜御史却不行,两个人被吓得两股战战,谢恩时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退了朝,熙华和太子并肩往外走。

早朝大殿外,薛承影抱着双臂不知道等了多久。

出了大殿,太子扭头盯着熙华身边的薛承影看了好久,半晌忍不住开口说道,“皇姐近来变化好大。”

“有吗?”

熙华还以为自家皇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压下心虚强撑着问道。

“有啊,”太子完全没发觉自家皇姐的异样,自顾自开口,“皇姐之前一直都很迷恋萧大人的。今日倒是舍得看着人家又是被砸又是挨罚的。”

说到这儿,太子连连咋舌,对自家皇姐的这种变化感到惊奇。

本来今日早朝宣召皇姐过来时,他还暗自担心皇姐会替萧洵臣隐瞒来着。

“别瞎说话。”

熙华暗自松了口气,瞪了太子一眼,抬手照着人后脑勺抽了一下,旋即侧头去看正在另一侧跟着她的薛承影。

果不其然,少年已经抿起了唇,大约心里有些不舒服,可面上还要强装无事发生,实在别扭。

熙华看得想笑,却又顾忌着少年的面子没真笑出声来。

她干咳了声,扭回头来对着皇弟正色道,“那是萧洵臣别有用心,故意勾引你皇姐我。你倒好,非但不帮忙教训他,反而还打趣起我来了。”

太子撇撇嘴,张口就跟熙华打起嘴仗来,“我一早便说那萧大人不像是个好人,偏皇姐色令智昏,觉得人家斯文有礼,是个君子。”

他看那萧洵臣是个屁的君子。

这话有辱斯文,太子便只敢在心里说说。

若是叫御史台那帮家伙听见,搞不好又要像今日早朝这般,参奏起来毫不留情。

“熙华公主近来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人厌恶。

熙华皱着眉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朝她这边走过来的萧洵臣。

“萧大人过奖了,闲来闭嘴不生事,萧大人这唇齿也会生得漂亮些。”

她说着,忽然朝萧洵臣那边走了两步,站在人跟前抬手捏住他的脸颊,微微用力便起开了人的嘴巴,“本宫听坊间百姓说过几嘴挑牛马牲畜一类的诀窍,不若今日便拿大人试试刀。”

看牛先看牙。

倘若牙齿齐全,磨损较轻,则为青壮年的牲畜。

熙华故意用力捏紧萧洵臣的脸颊,像模像样的去看他的嘴巴和牙齿。

观摩了半晌,她笑着点点头。

“牙齿周正齐全,毫无磨损痕迹,想来应该是头好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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