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1 / 1)

这事暂定下来,宋慧娟带来的消息让一家子放宽了心,便满心等着宋浦生回来能带来更确信的事实了。

一直等到这几口人吃过了午饭,还没瞧见宋浦生的影子,这时人心里就生出了几分不安来,好在等到两点前后,宋浦生终于骑着一辆借来的洋车子回来了。

见他回来,宋慧娟也是再也坐不住,快步走上前问道,“老二咋样?没事吧?”

宋浦生一边停车子,一边笑着安抚道,“没事了,干粮也带给他了,没让人欺负了去。”

他这些话说出了口,才让人心里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只盼着他能早些回来,一家子团团圆圆的。

等宋浦生坐下喝了几口水,吃上几口饭,才慢慢说起来那里头的事,他们这一家子老老实实的哪里闹进去过?这一回宋浦为生出的事实在是让人揪了心,也让这个本就不稳当的家添了风雨。

看着日头,宋慧娟还能再坐会儿,便仔细问了起来,不曾想话没说了几句,却牵扯到了陈庚望,宋浦生猛地说,“等老二回来了,趁着二月二教他请大哥也来一趟可成?”

宋慧娟晓得二月二回娘家,原本陈庚望也是要跟着回的,但不知道现下宋浦生特意提起来让宋浦为去是做什么打算,“这有啥不成,谁去都成。”

宋浦生见他大姐的反应,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这回多亏了大哥,要不是大哥去的及时,怕是老二还得跟人家闹起来。”

“这事跟他有甚关系?”说到这儿,宋慧娟愈发听不懂了,老宋头也有些奇怪,早前宋浦生去寻陈庚望,带回来的消息让人心里灰扑扑的,此刻也就闹不明白这话是咋个意思了。

宋浦生见他爹和他大姐甚都不知,心里也明白是咋回事了,便把他在那看守的人知晓的消息一起说了起来。

那人见他去,挑起眉头问他,“他后头有人不成?这才几天来了三拨人了。”

宋浦生听得这话,有些惊讶,停下签字的手问,“都是来看宋浦为的?”

那人不大耐烦,示意他快些签字了事,“不是他还能有谁?你就是第三拨了,你和他甚关系哩?”

宋浦生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烟递过去,“我是他亲亲的大哥,家里也是个贫农,还真不知道您说的另两拨人是个咋回事哩?”

那人接过烟,往前翻开那记录的本子,指着给宋浦生看,“这不是?头一天来了一个,隔了两天又来了一个。”

说着,宋浦生的视线跟着那手移动,便看见了那上头签的字,头一个是陈庚望,后一个是赵学清。

不等他仔细去看,那人继续嘟囔道,“你家里真没人?糊弄我来哩不是?”

宋浦生笑着摇头,“哪里敢糊弄您哩?这头一个是我姐夫哩,后一个是我们小时候一起跟着闹的大哥,说起来都是喊一声大哥哩。”

那人听了,止不住点头,一边弹出嘴上的烟灰,一边收起那本子,“这俩大哥认得好,个顶个的顶事哩,不然就你兄弟这驴脾气,少不了苦头吃。”

至此,宋浦生才是知晓了这事到底是何人从中出了力,这边宋家众人等宋浦生讲完才知晓原来去打头阵的是陈庚望,这一茬事麻烦了两拨人。

虽然这事折腾了好些人,但现下好歹是放下了心,也晓得香往哪里烧了。

于是,原本说好等宋浦为回来要请赵学清来家里吃一顿饭的事也就跟着变了,老宋头的意思自然是连陈庚望这个女婿一起请过来的。

宋慧娟听了,却有些沉默,但很快又说,“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哪里要让他们都跑一趟,到时候等老二出来了,老大带着他一并去陈家沟了事,省得麻烦。”

对于宋慧娟的这个想法,老宋头虽然觉得不大能表示他们全家的感激之情,但还是没有驳了大闺女的面子,似乎这个法子也是可行的。

至于其他人自然也就没甚意见了,二月二该来还是要来的。

知晓了宋浦为在里头没啥大事,宋慧娟也就安了心,看着日头渐渐往西垂也就晓得该走了,由着一家子送她出了村口,这才抱着小家伙回去了。

走到陈家沟时,正是人多的时候,一条路上分了几个岔口,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堆,或是说着什么笑起来,又或者是男人们玩着牌九。

宋慧娟倒不惧这些,抱着小家伙或是停下与人说上两句,倒也不耽误时间,一条路上都未曾瞧见陈庚望。

到了门口,外头的门却是上锁了,麦秸秆堆堆下面的绳子也不见了,那绳子上原是坠着一个小钥匙,她临走前塞了进去。

想起宋浦生说起的那事,宋慧娟抬起的步子顿了顿,但看着怀里歪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小家伙,她还是走上了回头路。

队里的那些人许是又聚在一起了,不知是忙些什么,但这个时候若要是去寻陈庚望,不外乎村小学或是陈家老宅了。

宋慧娟还是先去了村小学,堪堪走到门边,就能瞧见一堆老少爷们围着一张桌子堆在一起,手中多是拿着纸烟,凑在一起称得上是烟雾缭绕了。

宋慧娟活了一辈子都没啥过敏的物什,只这烟味实在闻不得,那味回回都呛得她喷嚏不停,总还要热红了眼。

这毛病原不是生来带有的,是上一世怀明实时落下的毛病,有了身子的妇人比起平日里总有些难以理解的变化。

回来许多时日,宋慧娟很久没碰见这样的事了,陈家公爹和娘家爹都不是那好抽烟的人,年小的一辈现下还都不抽,是以,看见那一群吞云吐雾的人她便自觉停下了步子。

这时,那院墙里面早已有人注意到了宋慧娟的身影,小辈们纷纷都冲她笑了笑,年纪稍长一些的也都点点头。很快,就见陈庚望不知与队长说了些什么,话罢,就朝她走了过来。

宋慧娟站在门边,等他一脸无事发生过的模样般地走到身边,才问他,“钥匙你拿着哩?”

陈庚望看着这妇人并不曾开口,只右手探进口袋摸出一根绳子递了过去,转身要走时,没料到那身后的妇人却温温和和地开口与他说,“晚上回来不?蒸个野菜成不?再烧点红薯粥。”

听了这话,陈庚望动作不停,点了点头,回了一句,“你看着做。”

宋慧娟揣好钥匙,忙抱着小家伙就往回走,身后的那人与旁人交谈时却不忘用余光看见了那妇人的身影,眉眼也不似刚才那样凝重了。

这边,宋慧娟到了东边小院,急忙忙喂了一回小家伙,把他哄睡放在摇篮里,这才腾出手去厨房忙活。

宋浦生带回来的消息不仅让她低下头走了回头路,且思及昨夜那被陈庚望一脚踢翻的木盆也叫人直叹气。

宋慧娟明白这一回是她把陈庚望想窄了,却闹不明白他既然能对自己个儿的娘家兄弟伸手,为何却不肯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伸手?

直到那木门被人推开,宋慧娟也没想明白,只想着或许这一世的他与上一世还是有些许不同。

“洗洗手,粥好了,蒜汁也调好了,”宋慧娟起身去倒热水,放下暖瓶后把手边的毛巾一并递给他。

陈庚望倒没说话,接过毛巾擦了两下,透过那扇小窗见那妇人一会儿摸摸耳朵,一会儿又伸手去锅里捡窝窝头。

陈庚望踏进屋内还未坐下,那妇人似乎听得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扭就说,“三个窝窝头够不?”

“够,”陈庚望说了一句,走到那妇人身旁,随意提起那馍框子就往出走,没走出几步,身后的妇人忙喊道,“布!”

不等他转过身去拿,那妇人就撞了上来,“布没拿。”

这一下撞得不轻,陈庚望身子稳当,倒没被她撞倒,但撞在身上的妇人却实实在在的痛呼一声,忙往后退,伸手去碰被生生撞得发酸的鼻头。

“碍事不?”陈庚望见她往后退,空下来的那只手迅速的伸到这妇人的后背去拦,好歹是脚下退了两步,幸是没绊倒。

“没事,没事,”宋慧娟这会儿连眼睛也睁不开,却还是下意识地摇头。

“走个路也不看着,”陈庚望那缓和的脸色又冷了起来,一掌把这莽撞的妇人按在凳子上,接过那还伸过来的布,生生甩了声儿来,“这也值得急?”

宋慧娟眼睛睁得半开,瞧不仔细他的神色,却没再多说什么,只对他说,“先放这儿,吃饭罢。”

这时,只听见头顶上传来哼的一声,话没再说什么,只脚步声渐远又近,等睁开眼时人一坐在面前了。

这顿饭比宋慧娟想得好些,总是人不再冷着脸冻人一般了,好歹没再揪着昨夜好似过去了。但这仅仅是宋慧娟一方的猜想而已。

吃过饭,两人收拾好先后脚进了内屋,褪去了衣裳,吹灭了灯,宋慧娟才知这事在陈庚望那里还是没过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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