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1 / 1)

夜里不知几点天上下起了雨,风呼呼的刮着,不似冬天的刮得人脸疼,却也卷带着泥土,拍打着木窗,尤其是这春雷的动静总是很大的,大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宋慧娟怀里搂着的小家伙这还是人生头一遭,哭闹不止。

宋慧娟只得披着衣裳把小家伙抱在怀里,一边走动着,一边轻轻哄着他,孩子哭闹起来都是扯着嗓子的,没得几分钟,宋家老老小小都惊动了,宋浦华最是提着盏煤油灯跑了过来。

“大姐,是不是小明守也怕雷?”说着,宋浦华已经跑到了宋慧娟身边,把那盏煤油灯放在了桌子上,给黑漆漆的屋子照亮了一片地方。

宋慧娟点点头,看到老宋头他们几个也都走了过来,便也走到门前,“爹,回去吧,夜里闹觉是常事,哄哄就好了。”

老宋头见那小外孙还是扯着嗓子哭,一张脸皱的不成样子,却也无可奈何,“这天儿打雷平白吓着小娃娃,还是得小心着。”

宋慧娟应下,见老宋头转身离去,对着那兄弟三人也劝道,“回去睡吧,我哄会儿就成了。”

宋浦生宋浦为倒无不应的,一个半大小子也不曾照应过这么小的娃娃,还是交给他大姐放心,是以拽着那凑热闹的宋浦华就往出走。

可那宋浦华这会儿好容易醒了,双手扒着木门死活也不肯走,“我和大姐睡,二哥打呼噜响得很,我睡不着。”

“大姐得照顾小明守,你留这儿净添乱,”宋浦生不肯答应,手上的劲儿仍然不松。

“我听话,不闹大姐,”宋浦华急得回头去瞧他大姐的脸色,指望他大姐能发话做主留下他,“大姐,我真听话。”

不出他所料,宋慧娟看他这模样心也软了,只得冲他伸手,“快去抱你的小被子小枕头。”

宋慧娟既然发了话,宋浦生宋浦为也就松了手,宋浦华也就像一条滑溜溜的小鱼一般溜走去抱被子了,很快又跑回来到门口时,被宋浦生拦下警告道,“可不能闹大姐,好好睡觉。”

“我知,我知,”说着,就从宋浦生的手下溜到了床边,急忙忙就放下了他的小被子,又好好地把被子铺了个齐齐整整。

看他这样乖,宋浦生这才关了门,和宋浦为自回了他们的屋。

这厢的宋慧娟还在抱着小家伙哄,宋浦华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床上,睁着眼不睡,一定要等他大姐一起上床睡觉。

好在这夜里只打了一回雷,等宋慧娟好容易哄睡了小家伙才看到宋浦华已经倚靠着箱子眨巴眼了,迷迷糊糊的。

“快睡吧,”宋慧娟放下小家伙,又转过身去轻轻拍着宋浦华,哄他睡觉。

“大姐,你明天不走吧?”

“不走,不走。”

“真的?”

“真的,大姐骗你作甚哩?”

“大姐,我想吃你炸的油条了,可想可想了......”

“好,明儿吃了饭我就做,叫你吃个饱......”

宋慧娟一边应着宋浦华的小要求,一边拍着他的背,看着他的小脸生出些伤感,她也不知多久没搂过他了,是以方才他撒了娇要缠着她也就心软了,总想着他一落地就没了娘,总也对他硬不起心肠,能哄哄他也就哄了,往后他越长越大,越来越忙,哪还会有这样缠人的时候呢?

这夜里的雨下到天蒙蒙亮时便渐渐停了下来,起了床一瞧,地上已是湿嗒嗒的了,虽说雨势不大,可现下已再不能够直接穿着布鞋往上走了,否则只怕要粘上一层土不说,还要浸湿了鞋。

男孩儿这时碰上雨天都是光着脚就走,女孩们却不能轻易把脚露了出来,尤其是宋慧娟这个年纪嫁了人的妇人,哪能随随便随便露了脚面。

好在,宋家还留着冬日里穿的厚底草鞋,宋慧娟的那双鞋子就放在床下,穿好衣物,又给床上的两个小人掖好被子,这才出了屋子。

灶屋倒不用宋慧娟进去伸手折腾,宋浦生和宋浦为兄弟俩已经坐在那烧起火做饭了,她便坐着和起了面,昨儿夜里答应了宋浦华今儿给他炸油条。

看她坐在案桌前添水和面,宋浦生站了起来,“大姐,和面作甚哩?篮子里还有好些馒头哩。”

“炸油条,”宋慧娟偏过头回他,“好长时间没做了。”

的确是很长时间没再做过了,似乎上一次做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赶着过年她做了几篮子,每个孩子都分了一篮子,但那时候这东西也不是叫人稀罕的很了,倒惹得坐着烧火的陈庚望要撂挑子,气得对她说,“做得多吃不完又要坏,有了粮食就不晓得珍惜。”

那时她也只随他发脾气,孩子们好不容易一年才回来一次,且又不是那时候一家子舍不吃的时候了,家里人口又多,孩子吃,孩子的孩子也得吃哩。

但宋慧娟这话也教宋浦生和宋浦为兄弟二人想起来,自打前年冬天宋慧娟嫁了去,他们已是很久没吃过大姐炸的油条了,有时年节来却不一定是炸油条,倒也都有些馋了。

宋慧娟把面和好,盖上布巾,放到太阳充足的地方加快发酵,不到晌午就能动手做了。

等锅里的饭做好,宋浦华也醒了,那去自留地里看庄稼的老宋头也回来了。

一家人轻轻松松的吃了顿饭,该是哄着小娃娃的哄娃娃,该是在灶屋忙活的也就忙活了起来,该晒衣裳的也就去晒了衣裳。

炸油条在这个时候实在是稀罕得很,非是过年不做一回,这也是赶上宋慧娟生了孩子能做了,要是去年她自己要做,宋家的人也是决计不肯让她做的。

倒上半锅油,把那混合了油的面条条用筷子压出一道印子来,再看着油热后,趁势放进锅里,拿着筷子来回翻滚几下,省得粘了锅或是糊了。

从九点多忙活到大中午,赶在做饭前做出了一大篮子的油条,宋慧娟一边炸着,一边被宋浦华塞了个满嘴油。

宋家是不拘什么规矩的,也是因此简简单单做个饭就能闹得笑声一片,只有这时宋慧娟才能觉出来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也是能笑得出来的,这世道也就不那么难捱了。

炸了油条,晌午也不需再做什么饭了,打上一锅咸汤,配着软乎乎的油条吃正好。

宋家这一日过的快活,吃得比过年还好,笑得比一年还多,倒剩下陈家沟有人孤零零吃了一顿,第二日便去了老宅蹭饭。

待到下午歇过觉,手头上的事忙完了,宋慧娟便又和宋浦生提起了那当兵的事。

“我也不能时时回来,这事还得你自个儿多上心,”宋慧娟望着那虚无缥缈的阳光,“只有你好了家里才能好,这话不只对你,对老二老三也是一样,先把自己个儿顾好,家里啥事都不要操心。”

“大姐,这事说起来容易,可我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宋浦生思虑了一夜,还是放心不下家里。

见他还是这样坚持,宋慧娟也不由得叹气,难不成他就是没那个当兵的命?

“你去!”

这两个字从身后砸进人心里,宋慧娟还未回过头,就见宋浦为已经走了过来,坚定的对宋浦生说道,“你去,家里我守着。”

“你跟着掺和啥?”宋浦生落了脸,皱紧了眉头,“这家还轮不到你来撑。”

“我咋撑不了?”宋浦为瞪大了眼,“这一回我长记性了,再也不会顾头不顾尾了,上工我也能上,你挣多少我也能挣多少。”

听见他这样怄气的话,宋浦生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事儿不是这样简单,你撑又能撑多久?”

“你不就是怕吃不饱?可是在家里挣工分又能挣多少?当了兵不比在家里强,大姐说的对,你好了家里就好了,”宋浦为撂下这话,不等他大哥大姐说什么就出了门去。

一家子说到底还是为着家里人的,宋浦生不肯舍了弟弟们自去过那日子,可他的弟弟们也不是那不知好坏的人,是绝不可能做托了他大哥后腿的人的。

“家里没啥事,肚子咋也能填饱,我总想叫你为着自己试试,”宋慧娟缓了缓,也不再逼,“何况现在还没通知哩,到时你先去试试,要是能成再说也不晚是不是?”

闻言,宋浦生也只得点头应下,算是双方各退一步,这样还未发生的事多思无益。

这事到了晚间吃过饭,宋慧娟抱着小家伙陪老宋头走走路时,又提了一次,她还是希望她爹能支持宋浦生的,她总觉得这事还是要他点了头,甚至可以去表明自己的态度,好让宋浦生下定决心。

但这样的事让老宋头这样内向传统的父亲向孩子们表明态度实在是不大可行,更不要提让他去对儿子说什么鼓励的话来了。

从来都是严父慈母,对这男娃娃尤甚,那严父女娃娃倒还好些,男娃娃且是为难。

老宋头听了宋慧娟的意思,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句,“我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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