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1 / 1)

转眼间开了春儿,宋慧娟的肚子一满六个月就猛的鼓了起来,身上的小袄也掩不住了,穿在身上紧贴的很,还好天儿渐渐暖和,换了轻薄些的褂子,忙活起来便不那么难受了。

月份大了,宋慧娟就坐不得太久低凳子了,时间一长腿脚就发麻,倒教几个孩子也跟着操心,陈明实晓得留在家里帮着做活儿了,即使出去割草也跑不远,他娘喊一声人就立刻往回跑。

“娘,咋了?”陈明实立刻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他养的那条已经长大的小黑狗,一人一狗跑到他娘身边。

“把衣裳穿上,”宋慧娟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等会儿想吃啥哩?”

陈明实等他娘给他擦好,才抱着茶缸子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缸子的水,随意擦了擦嘴巴,“吃馍馍就成,我给您烧锅罢。”

“成,”宋慧娟撑着椅子背儿站起身,由着小儿牵着她的手,两人慢慢走进灶屋。

陈庚望这些日子忙的厉害,每每都是入了夜才推门进院,他也不用宋慧娟带着两个孩子等他,娘仨吃过饭就坐在院子里说说话儿,过了谷雨晚间的风就不那么凉了。

“妹妹又动了!”陈明安贴在她娘身上,小手轻轻覆在她娘的肚子上。

“弟弟!”陈明实不乐意,他盼了好久的弟弟,妹妹都是娇滴滴的,一碰就哭,明远家的那个小妹妹就是!

“弟弟不好,”陈明安可不想家里再有一个小捣蛋鬼了,“妹妹多好,香香软软的,还能给她扎小辫子。”

“弟弟!”陈明实带着他的小黑跑过来,小手摸摸他娘的肚子,宣示主权。

“明儿就让二婶把明荣送过来,”陈明安瞪他,狠狠威胁道。

明荣是陈庚良和孟春燕底下最小的那个,三四岁了,会跑会闹,顶上那两个大的也上了学,成天没事就跑过来找陈明实玩儿,可一玩儿输了就得掉眼泪儿,但凡宋慧娟见了,总要说他两句。

陈明实因此很不愿意带着他玩儿,玩起来一点儿也不痛快,连着好几天人没进门,就赶紧扒着门找借口把人赶回去了,还好没教他娘瞧见,不然还得说他。

陈明安一提起粘人又爱哭的陈明荣,陈明实的小脸儿就紧巴巴皱在了一起,不等陈明安趁热打鼓,陈明实很快又反驳道,“就明荣自己爱哭,明丰就不爱哭。”

明丰是后头陈庚望三叔家的小孙子,和陈明荣是同一年生人。

陈明安不愿意跟他废话,直接问他,“妹妹有啥不好的?”

陈明实立刻就把明远家那个小妹妹当做例子说出来,陈明安立刻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一针见血,“那明荣不是也哭?你以前也爱哭,小时候都爱哭,等长大了就好了,是不是,娘?”

陈明安把话交给了她娘,不停地朝她娘眨巴眼。

宋慧娟被他们逗得轻轻笑,好一会儿才说道,“小时候还不会说话,渴了饿了都得哭,不然打哪儿知道饿不饿渴不渴?”

“对,就是这样,”陈明安立刻接上,“玉芳是太小还不说话才哭,明荣早会说话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陈明实也开始来回摇摆了,犹豫不定。

陈明安继续加柴,“妹妹多好,跟着你玩儿的明昌一个妹妹都没有,他想要还没有哩……”

三两句话,陈明实就彻底倒戈了。

等陈庚望回来,就听见那两个孩子围着那妇人讨论起妹妹的名字了。

听见门咯吱一声,那坐在院子里的人就抬了头看过来,陈庚望先开了口,“坐着罢。”

正要撑手起来的宋慧娟还是慢慢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对他说,“饭在锅里,许是凉了再热热罢。”

掀开锅盖的陈庚望探手摸了摸,直接就端了起来,对着跟在他身后挺着高高的肚子的妇人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罢。”

“成,”宋慧娟见他也无事,就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安顿。

陈明安倒了热水,拧了布巾给宋慧娟,又给她倒了洗脚水,才带着明实去洗脸,两人玩闹着,话也不停,还没想好妹妹的名字哩。

等陈庚望吃完饭进来,两人还没洗好,陈庚望听得吵闹,人也气闷,脸色就不大好,一句话把人赶出去,“赶紧洗了回去睡。”

看了看陈庚望的脸色,两人也不再闹,宋慧娟瞥了眼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憩的男人,趁机朝他们摆摆手,陈明安忙带着明实就跑了出去。

门被带上,宋慧娟却也不知说什么能劝解他,她不知他是因着何事郁闷,可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因着俩孩子就闹气。

她干坐了一会儿,眼看着被她那小儿随手放在小圆木床上的擦脚布,伸了伸手还是够不到。

这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的陈庚望拿着擦脚布走到了她面前,宋慧娟正要伸手去接,面前的陈庚望就开了口,“拿出来。”

高高挺起的肚子遮挡住了视线,宋慧娟凭借直觉把脚从水盆里移出来,还没看到,面前的男人就低了头握住了她的脚,“又肿了?”

宋慧娟这时能看到她的脚面肿的圆滚滚的,陈庚望的那只大手一按一个坑,卷起裤腿就往上顺,感受到他的手劲儿,裤腿重新被放下来,身旁的男人盯着她格外肿的腿蹙着眉头,“腿上也肿的厉害。”

宋慧娟轻轻摸着活泼的孩子,对上他抬起的眉眼只笑了笑,这种事是没办法的,几个孩子都是如此。

陈庚望自然没指望从这妇人嘴里得来两句话,她的嘴对上他是严实的紧,放下妇人的脚落到鞋面上,端着盆就出了屋。

宋慧娟撑着椅子背站了起来,趿拉着鞋,缓缓挪到了床边,倚着床头慢慢躺下。

陈庚望再进屋,顺手把煤油灯挪到妇人床边,两下解了衣裳上了床,帘子挡住了微弱的光线,昏暗的角落里男人的手放在了妇人的肚子上。

“快到日子了?”陈庚望感受着这个活跃的孩子,心里格外的紧张。

“快了”宋慧娟想了想,开口试探着问道,“听庚良家里说地里的小麦也见了穗儿,麦子不小?”

“再等个把月,许是能收个好粮,”躺在床上的男人听到她话里提到的孟氏,沉默了会儿,对她嘱咐了一句,“这几日子家里来人别见了。”

宋慧娟虽然大抵猜到孟春燕来时别有用意,但具体情况她没开口,她也不会多嘴问,更何况替陈庚望做主外头的事了?

这个家是哪一个当家做主这样明晃晃摆到面儿上的事孟春燕自然知道,就是问也不问到她身上来,不过是和她抱怨两句张氏。

宋慧娟听他这样郑重,忙睁开了眼支着胳膊问道,“咋了?真有大事了?”

“也没啥大事,”陈庚望看着两眼黝亮的妇人,把人扶着缓缓躺下,滑落下去的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胳膊,才说道,“乡里来了信儿,等这一茬小麦收完,按人头分地。”

“啥?”刚躺下的宋慧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一下就坐起了身,两眼直勾勾盯着也随着她坐起来的男人。

“沉不住气,”陈庚望见她反应这样大,顿时就拉了脸。

宋慧娟这才想起来上辈子似乎也是这个时候分的地,她脑子还乱糟糟的没理清楚,就听身旁的男人继续说道,“正好你也快到日子了,等地分完再出去,也避着些,等消息真下来,一个两个跑出来够折腾的。”

这话宋慧娟明白,等分地的消息一落下来,只怕陈家沟就要折腾一场,哪家不想要那几块肥力好的地,到时一个两个就要来找陈庚望说情了,真要到了那时候连她也要被人拉着说话了,上辈子也是如此。

“知了,”宋慧娟没再往下问,还好她这个孩子能赶在分地前落地儿,以后这个家里也有她的一份儿口粮。

陈庚望看着面色也严肃起来的妇人,反倒没头没尾说了句,“要见也不是不成,就是得少见。”

宋慧娟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他私下里有什么人情要走,便问道,“哪一个?可得把人留下来?”

陈庚望被她一句问的哽住,嘴巴又臭又硬,“哪有什么人?只要你不来吹枕边风就成了。”

说到这个地步,陈庚望也是自找没趣了,连灯也没吹就躺下了,一眼也没瞧那惹他火的妇人。

看着人背着她躺下,宋慧娟这时已然意识到他那话的意思,但她也接不上。

只是她不禁回想起上辈子,那时似乎也有人来找她说情,无非是没走通陈庚望的路子,想着敲敲她这个枕边人的边鼓。

那时她是怎么应对的已经不太能想起来了,不管应没应下,但大抵是不能做成的,有陈庚望把着,没什么人能从他那儿走通的。

即便是她这个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妇人,这点她是有自知之明的。是以,眼下才不能理解陈庚望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是什么缘故。

宋慧娟没再多想,她只需要记着一条就成了——这些日子少见人,最好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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