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1 / 1)

夜里孩子哭闹是常事,只是这两口子这几年没带过这么小的孩子难免闹挺,浑身疲累的宋慧娟一听见声音就睁开了眼,她还没撑着胳膊坐起来,不得已睡在小圆木床上的陈庚望就趿拉着鞋走了过来,托住妇人的脊背,往她身子下垫了床薄被子。

宋慧娟把孩子轻轻抱在怀里,小娃娃一吃到奶立刻就不哭了,宋慧娟回过头看着坐在床沿上的男人闭着眼打盹,便对他说,“你去西头睡罢,在这儿她一闹就睡不成觉。”

原本闭眼养神的陈庚望听她这样说就睁开了眼,看着趴在她胸前吃奶的孩子,小小的嘴巴蠕动着,眼睛还睁不开,只是依靠着直觉,可他心里还是放不下,“没多大事儿,喂罢。”

说罢,人起身走了出去。

宋慧娟看着人影走过窗前进了茅房,才重新把目光放在她这个最小的孩子身上,她吃得有劲儿,她这个作娘的心里才好受一点儿。

上辈子她这个孩子受的苦很多,刚成家不满一年她就走了,她还没来得及再给她遮挡些风雨,就把她抛下了。

陈庚望又是个冷心薄情的人,一辈子说不出两句暖心的话,对他们这个最小的孩子没带过几天,等她一走,就彻底撒手不管了,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也没伸把手去帮帮她,更不许几个孩子去帮她,孤零零的她,一个人就走上了绝路。

她从来没敢往深了想,她一个人啊,该是多么的无助才会走上绝路,她还那么年轻……

望着怀里这个还没受过苦重新来到她身边的孩子,宋慧娟满心泛酸,这辈子尽力护着她,不教她再走老路,平平安安的,离了她也能好好活着就成。

听见推门的动静,宋慧娟才急忙抬手拭去了眼中含着的泪。

“喂好没?”陈庚望掀开床帐子,妇人就刚好侧过了身去,可他还是瞧见了她泛红的双眼,挡着床帐子的胳膊一顿,等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下,好一会儿却还没转过身来。

陈庚望等了会儿,终于不再僵持着,放下床帐子又走了出去。

对着这个孩子,她明显的不同他是能清楚感知到的,无非是她被自己蒙在鼓里多等了几年,可也没有道理掉这么泪。

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可他没办法想下去,如果她真知道那些事,如何还会跟他又过了十几年?

可陈庚望越想越不对劲,从她闹着要离婚找的那些借口就可见端倪了,什么家宅不和,什么婆媳矛盾,如今的境况不是仍然如此?比着上辈子又有什么改变?

那些不过是借口罢了,两人上辈子也是这么过了一辈子,如何这辈子就过不下去了?

陈庚望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只有一个结论,那些事,原来她是知道的。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

可她又怎么知道的?

那些事都是她走之后才发生的,或许是奇怪的机缘,到底是什么他不得而知,他更没法子去问她,这层窗户纸还不能捅破。

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而这件事就是一件。

既然如此,可她还是没走,没离开的原因他自然知道,是他亲自逼着她做的选择,是他把她困在了这里。

他太知道她的软肋了。

可他还是很贪心,陈庚望深知自己的欲望,他不仅需要她的身子,他还想要被她藏起来的心。

因此,很多时候她娘家的那些事生了变动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他顾念着她,多是伸手帮她圆一圆,收收尾,把事情做得让外人瞧不出来罢了。

可她那些娘家事不是能让她就这样和他又过十几年的缘故,除非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乱糟糟的脑子里好容易找出一个线头,陈庚望费劲了力气扯出来,才猛然发现原来他不过是她生下这几个孩子的一个工具。

短短的个把钟头,陈庚望得到了两个令他震惊的真相,枉他自诩大丈夫,被枕边的妇人蒙骗了十几年。

推开了门,陈庚望再次走到那妇人的面前,一把掀开床帐子,盯着她那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面容上,他无奈苦笑出声。

被他惊醒的妇人眨动了两下眼睛,仍旧泛红的迷然的看着他,“咋了?”

“没事,”陈庚望咽下哽在嗓子里的黄连,苦到了心坎儿里。

看着重新闭上眼的妇人,陈庚望撤回了手,由着床帐子轻轻晃动着,透着窗户照到地面上的月光格外清冷,却也比不得此刻陈庚望被冻住的心。

这件事,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这于陈庚望而言,实在是憋屈,可他却无可奈何,没一点法子。

这天夜里,陈庚望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泛黑的眼泡倒把宋慧娟吓了一跳,她不免又劝,“夜里先去西头睡罢,过几天还得赶着收麦,把身子累坏不值当。”

陈庚望这次倒没再说什么,吃过饭带着竹帽子就出了门。

宋慧娟自己慢慢坐了起来,陈明实满心盯着这个妹妹,等了许久也没见她睁眼,人就坐不住了,趴在窗边的小圆木床上和他的小黑玩儿。

不过两个小时陈庚望就回来了,外头的太阳太毒,在地里干活儿也是趁着天儿凉快,进了屋就听那小儿轻声细语的哄着,“妹妹,别哭了,娘马上就回来了。”

闻言,陈庚望立刻就推了门进去,那小儿趴在床沿上,脑袋伸了进去,外头只余下个身子,两步走上前,一把掀开床帐子,那床上就一个哭的满脸通红的孩子,那妇人不知去了何处。

“你娘哩?”陈庚望不自觉就沉了嗓音,他不知她刚生了孩子能拖着身子去哪儿,莫不是连她盼了这么久的孩子也不要了?

“去茅房了,”陈明实不明所以,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黑脸的他爹。

陈庚望也不顾哭得不成样子的孩子,出了门就往东去,一下子撞见正关门的妇人。

宋慧娟慢慢转过身,瞧见他就往旁边让,可面前的男人没往里走,反倒扶住了她的胳膊,宋慧娟这时才趁机看了他的脸色,阴沉沉的,但她早已经习惯了,便也借着他的力慢慢挪着步子。

两人进了屋,宋慧娟被他扶着坐上了床,忙擦了擦手,就急忙抱起已经哭得没劲儿了的孩子,给她又喂了奶,换了片尿布,才终于躺下。

没一会儿,陈庚望又出了门,等他再回来就抓了条鱼回来,炖汤简单,杀了鱼清理干净,这他能做得来。

于是,这天中午宋慧娟就喝上了陈庚望炖的鱼汤,泡一块馍馍配着吃了大半碗。

不知是陈庚望岁数大了还是什么缘故,宋慧娟总觉得这些日子他跟以往不大一样了,可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夜里,陈庚望倒没真卷着铺盖去西头,还是躺在了那张小圆木床上。

过了几天,陈明守下学回来,这时宋慧娟已经能下床了,有些事也能自己做,身子也好了很多。

陈明守一进门,就喊人,可只听见声音,有人应他,就是不见人。

“大哥!”听见明实的声音,他放下书包,刚喝了口水,门就从里被人打开了,明实朝他招手,“妹妹!”

闻言,陈明守来不及咽下嘴里的水就从门缝里溜了进去,跟着明实钻进床帐子里,里头果真有个不比他胳膊长的小娃娃躺着,长长的睫毛似乎快要盖住了眼睛。

陈明守仔细看着,目光没从上面挪下来就问,“娘哩?”

“去茅房了,”陈明实悄悄摸了摸他妹妹的小手,软软乎乎的,他一点劲儿也不敢使。

“啥时候的事?”陈明守忍着满心的怜爱,放低了声音问。

陈明实哪记得到底是哪一天,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就那天你走的时候。”

“一星期了,”陈明守默默算了出来,从床帐子里钻出来,又问,“爹不在家?”

“去南河打渔了,”陈明实也跟着钻出来,“娘说你回来想炸鱼吃哩。”

两人走出来,陈明守打了水洗洗手,正拿着布巾擦手,就见他娘走了出来,“娘!”

“回来了?”宋慧娟虽然身子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可步子仍然迈得不大,动作也比往常慢一些。

陈明守立刻随手搭上布巾,上前扶住了他娘,“明实说您还要炸鱼?也不好好歇。”

“炸鱼又不费时间,裹层面放锅里过个油的事儿,”宋慧娟被他扶进了里屋。

“等会儿我上手罢,”陈明守虽然年岁不大,可会做的饭比陈庚望还多,有些东西讲究个一通百通。

“也成,就是火儿才看着,”宋慧娟能放手让他们做,就是自己不放心还得站在旁边看着。

没两句话的工夫,陈庚望就拎着两条鱼回来了。

等陈明安跑到家,陈明守已经下手炸鱼了,宋慧娟站在灶台前看了会儿,就被撵了回去,陈庚望倒坐在灶下烧起了锅。

陈明实想往里添柴火,被陈庚望拦住了,“再添火就大了。”

炸了鱼的灶屋满是烟气儿,把里面的父子俩熏得满头大汗,至于陈明实,他早跑到树下面乘凉去了。

鱼炸好,陈明守也不嫌麻烦,又添水下锅把鱼烩了一遍,等饭吃到嘴里,已经一点了。

陈明守给他娘盛了大半碗端过去,可宋慧娟一看就摆手,“吃不完哩。”

“您慢慢吃,锅里多的哩,”陈明守给他娘安顿好,才出去吃饭。

下午难得能睡个好觉,陈明守一醒过来,就听见他那个小妹妹扯着嗓子正哭的厉害,他走进去,小妹妹刚换好了尿布,人也醒着,直勾勾的看着他。

陈明实托着下巴就叹气,“妹妹闹人罢?”

“咋闹人了?”陈明守伸过手去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又光又软,像是刚剥了壳的煮鸡蛋,“等长大了就好了。”

同样的话儿,陈明实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又哭又闹的奶娃娃长大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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