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洞不大不小，钻进一个她恰好。
当然，尊严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就算慕楠丢的起这个脸，天道也丢不起脸，她学着在幻境里操控灵力的方式，身子一轻，随后轻盈的飘进院子里。
宋知书正好整以暇的盯着狗洞，生怕她钻进来时的盛景他会错过。不过她忽然坠到院子里，并且灵气还不受控制，几乎像是一道力推着她的背，让她朝前面跌去。
宋知书抱着双臂转而看她狼狈，不过见她及时停了下来，还是有些失望，啧了一声朝着内院走去。
得亏这外墙旁侧有棵榕树，她得以搀扶，否则她当真要摔进去了。
正当慕楠还在沾沾自喜之时，宋知书却脚底生风早已往内院走了。
她叹了一声，“可惜当真没人欣赏我...”
“慕姑娘要是真的忧愁没人欣赏，大可以在外墙那里跳个百八十次，慢慢的自然会有百姓围聚过来...欣赏你。”
他的话里是藏不住的讥讽，比这寒冬腊月还要凉人心。
慕楠虽不想同男二的关系闹的不融洽，但又控制不住想呛回去。谁让他与书中的男二真的差太多了...温润如玉、和煦如风这都去哪儿了？该不会是遭人夺舍了？
这般想着她顿住步子，思绪万千，那时在戏院里，狐妖说妖魔鬼不能进，但为什么宋知书也不能进？
书中的宋知书虽然一直都是和煦一面待人，但因为幼时的遭遇和他半魔的身份丝毫不遭人待见，但这个身份作者没有细说，她便一直以为他是后期黑化导致的，如今看来会不会是早些便有了苗头？
“楠楠，这可不兴变坏...那男二岂不是还要死？不能崩坏不能崩坏，如果真的无法挽回，天道便要灭了这个小世界！”
七七捏出一道诀，一本明黄色的大书落在慕楠眼前，“这是吾同天道讨来助你修炼之用，希望你能挽救这里的生灵吧。”
那书快有墙角榕树那般高大，飘在半空之中无不散发强大了灵力，喘息之间，它又变化如拳头大小，不等慕楠反应，一道强大的剑气迎面袭来。
她避之不及，剑气劈下了一簇碎发，若不是她手心下意识抬起的灵力，此时已经飞了出去。
“咳、咳！”惊吓后是止不住的喘咳，她稳住心神将书收了起来。
入目是双纯白金丝云纹长靴，再者便是他冰冷凉薄的嗓音，“哪里来的灵力气息？”
“你疯了？”慕楠没有答他的话，对他莫名其妙动手脚而感到生气。
虽然他并没有想要她的性命，但刀剑无眼，若是再偏上一寸，便能见血了。
宋知书被她这一吼骇住，心下一颤，似乎是想到自己的动作有些鲁莽，但又想到方才散出的那几抹神力，那少许的不安也消散。
“哪来的神力，说，你到底是谁？”
慕楠的耐心也有些耗尽，但安于自己真成为宋知书的剑下亡魂，想了想还是催了些灵力，凝聚在指尖，淡黄色的光芒从指尖慢慢飘向宋知书的眉间。
她说出了让宋知书记一辈子的话。
“既然你这么怀疑我，那我便告诉你我是九重天上的仙君，你若不信我还可以是三界之外的上神，你想听哪个？”
那抹灵力绕着他转了圈，渐渐平息他心底的魔气和燥意。宋知书眼前一亮，照这样而言，她的灵力岂不是能协助他折去他身体里的那股魔气？
她突然生出的灵根和灵力，很难不让人相信她是个普通人。
“那我就信你是三界之外的上神。”
他收回凝聚出的灵气，黑眸如一滩死水，“那上神可以告诉我，这里边有什么奇怪的吗？”
慕楠摸了摸鬓角断掉的碎发，他的行为的确让她害怕的紧，甚至有些不想搭理他，擦过他的肩膀往里走去，“先走进去吧。”
见她闹了脾气，宋知书倒也不意外也不恼，食指一挑，她落在地上的碎发便消失了。
那就让他来瞧瞧，这位“上神”有什么能耐...
宁府同一般富绅豪宅并无很大差别，虽败落以及但目之所及，庭院深深，雕梁画栋，三进院落。
这四处有烧毁之象，过去多年隐隐还能嗅见些焦味儿，与宁赋新说的那些话并无很大的差别。
她将目标放在了宁府的祠堂里边，只见祠堂上方飘着淡淡的黑气。不过去祠堂的这段路早已经让碎木落瓦给堵的牢固，想必是为了拦住后来之人故意拦着。
“谁？”
宋知书斥了一声，转眼便将慕楠拉在身后，不等她反应，草堆之中的一个人影显现出来。
那人缩在草堆底下木桩后面，似乎对他们这两个外来人十分害怕，抖着肩膀嗡嗡叫着。
“兔子精？”他已然看出那小妖怪的原型。
“大人饶命，饶命...”
小妖慢慢抬起头，这才叫他们看清了相貌。
穿着粉嫩的小袄，头顶耷拉着两只耳朵，眼瞳呈暗红色，鼻头微红，怯懦的上下打量他们。
真可爱啊...
慕楠不禁看的入迷，总觉得她就是一只小兔子，对她动了动毛绒绒的耳朵。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知书想起贴在大门上的符咒，师兄的符咒按着，无论是什么妖怪魔物都不可能冲破阻拦，既然进不来出不去，它能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出不去的那一卦。
小兔子精怕极了宋知书身上那股寒凉的生气，只得朝着慕楠挪了两步，头顶利刃忽现，寒气多了几分，它缩了缩脖子，抱着双膝坐了回去，“我早就在这里了，外面贴着的纸符导致我不能出去。”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我...我...”
那小妖精我了半会儿也我不出什么，况且宋知书摆着一副杀伐果断的凉薄脸，它更加不敢说话，就差掉出眼泪来。
这副模样让宋知书想起了先前的慕楠，在马车上她害怕自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的确和这小兔子一模一样，不过慕楠比她多了几分生气，它到底全是怯懦，让人看着心生厌烦。
“师姐的传音符来了。”
半空中显现出一张蓝色符纸。
宋知书放弃审讯兔子精，但也不打算放她离开，只见他掏出一个金紫色布袋上下翻动，那兔子精便坠入了布袋之中。
行云流水过后，见慕楠一直盯着他的捉妖袋，便问，“想要？”
我的妖呢，那么大一只妖呢，去哪里了？
她没问出口，只知道自己还在记恨他那一劈落下的剑气。
见慕楠不理会自己，宋知书便将捉妖袋收起来，自顾自的朝外走去。
慕楠垂着脑袋跟在宋知书的身后，耳坠传来持续的暖意。
“楠楠，方才那破祠堂里还有妖，是大妖。”
大妖？
她下意识偏过头去，却又隐隐约约听见先前戏院里哼着的曲子，心中一寒，超过宋知书走在他的前头，这宁府里的寒气越来越重，她身上披着的大氅已经扛不住凉意，手脚受冻，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宋知书走在后方对她的行为十分不解，以为是气上头偏要远离他，以至于恨不得化成一股青烟飘走。
一股不知名的戾气慢慢涌上眉间，压抑许久的魔气又打算冲出来扰乱他的心智。
少女的能力已经炉火纯青起来，跃出外墙之际不再害怕会刹不住脚，逐渐得心应手。
他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早已被烦躁同疑惑占据。
食不饱腹，衣不御寒，她这哪里是除妖之路，明明是受苦之路，早知道做一位修仙者三天饿九顿，她不如找个空地寻个碗顿下要饭算了。
接头结尾全是饭香菜香或是糕点香气，她想静心又静不下来。本想挥金如土一番，又怕宋知书讥讽她，只能强撑着面子。
“我的桃花糕...”她轻轻念道，双手搅弄在腹前。
宋知书早已经将那块桂花糕丢了，哪里能给她变出来...
罢了罢了，因他而起，仅此一次。
正巧旁侧小贩叫呼的响亮，慕楠也慢慢停住了步子，做贼心虚的瞄了他一眼，小声询问小贩，“这糖葫芦怎么卖的呀？”
“一文钱一串。”小贩热情回答。
她掏出银子便要付下，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扼住了手腕，抬眼望去，宋知书一脸坦然，手心攒着一两银子，神色自若，“要三串。”
慕楠以为他是良心发现了，赶忙摆手，“三串太多了我...”
“一串给师姐一串给二师兄，大师兄不喜甜食，便没有他的那一份。”
简洁明了，言简意赅。
慕楠收回手，强撑着笑同小贩道，“我要一根。”
“不用了，我也不喜欢甜食，剩下这一根便给你吧。”
宋知书理所应当的将糖葫芦塞进她的手中，大步离去。
这糖葫芦红艳艳的模样像极了她落在地上的红色鼻子...她可真是个小丑啊。
“我！”慕楠狠狠咬下一颗放在口中咀嚼，在心中给宋知书画出的评分表又降下一分。
*
师姐他们在客栈中等着他二人，见他们回来，忙将房门合上，又设下结界，这才安心。
见慕楠脸色不大好，林知意便以为她是遇到什么事儿，询问道，“可是宁府里有鬼有妖？”
这最大的鬼最大的妖还不是假惺惺的师弟宋知书！
心中虽是这般思忖，但她面上又不表现出，将手中的糖葫芦拿出来分给林知意与段亦安二人，“这是宋大哥买来给林姐姐和段大哥的。”
林知意歪了歪脑袋没有接过糖葫芦，冲段亦安道，“你何时会吃糖葫芦了？”
那串糖葫芦实在是亮眼，段亦安也是疑惑，“我从不吃这些的呀...”
是啊，他们修仙之人素来不食人间的吃食，一来是已经辟谷，二来是饮用灵露灵果来的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