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看着送信人闭口不语，问道：“你就没什么话要说了吗？”
送信人闻言身躯一颤，他低着头，却能感觉到林天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让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如果我查到的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你应该知道你应该会受到什么处罚。”
林天许久未曾如此声音冰冷，如今收起平日里的平易近人，整个人的气质如同凛冬降临。
除却寒冬以外，还有无数在狂风中肆虐的冰刃。
送信人挣扎许久后，心理终于承受不住压力，道：“不光是齐人不做乾人的生意，乾人也没有做齐人的生意。”
“双方互相之间都有挤兑，似乎是乾人在诋毁齐人的美食，齐人这才受不了出手的。”
“在属下看来，双方都有自己的问题。”
林天闻言微微皱眉，齐人和乾人发展到如此地步，一定不是仅仅因为美食街之事。
他们之间的矛盾肯定由来已久，只是在美食街上爆发出来而已。
可齐人和乾人的矛盾究竟是什么呢？
“北疆涌入了大量齐人，当地乾人是如何对待他们的？”林天问道。
“乾人和齐人的生活习惯不同，平日里经常因为这些事而产生矛盾，甚至爆发冲突。”送信人如实道。
“官府难道就不管吗？”
“官府的官员几乎都是乾人，所以在处理问题上也更加倾向于乾人，很多问题最后要么不了了之，要么就是乾人得利。”
闻言，林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从这番话不难听出来，乾人对待齐人是有偏见的。
齐人在北疆是一直都在受气的，泥人尚且有三分气，更何况是一直脾气暴躁的齐人。
“这么说来，乾人一直都在排挤齐人？”
林天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送信人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迫于压力，点了点头。
至此，林天算是明白了。
自己曾经说过的齐人和乾人要一视同仁，但是在实际面前，很多人并不能做到。
乾人总觉得自己征服了齐人，在面对齐人的时候带着优越感，也看不上他们，认为他们应该臣服于自己。
可齐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牢牢地将林天的话记在心里，认为乾人和齐人就是平等的。
这种完全不同的两种观念产生碰撞，必然激发剧烈的矛盾。
林天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可能会成为大乾发展的巨大阻碍。
甚至……是颠覆性的隐患。
观念上想要改变乾人对待齐人的态度是很难的，起码短时间内无法做到。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了立法来解决。
用法律来约束乾人和齐人，这样才能强迫他们接受平等观念。
等到这种观念深入人心，问题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决定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林天立刻去面见秦雨柔。
秦雨柔听完林天说的话，也意识到形势的严峻。
于是大理寺、督察院、刑部还有内阁及各部尚书再次聚集在一起，进行立法之事的讨论。
林天将如今大乾面临的分裂问题道出，群臣议论几句后都认为，的确应该通过立法来解决这件事。
“立法来解决问题诚然是好的，可是有一件事需要王爷注意，百姓如今对朝廷的政令常常持怀疑的态度，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一位内阁大臣道。
“大乾在向前快速发展，大乾律给予大乾百姓许多自由，他们的身体得到解放，思想也就随之变得轻快，有了更多自己的思考。”
“这是大乾发展必须要经历的一个时期，并不是什么坏现象，反而有利于大乾的发展。”
林天解释道。
他认为，大乾百姓对法令和政令的怀疑将会推动大乾的发展。
如今的怀疑只是短暂的阵痛，阵痛之后将是大乾思想的繁荣解放。
“我认为王爷还是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如果基本的政令得不到践行，大乾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届时，大乾还是大乾吗？”
“此事最好趁早处理，否则遗祸无穷。”
内阁大臣说出这句话后不再说话，保持沉默。
他的意见已经说出来，至于究竟采用不采用，就要看林天和秦雨柔了。
“这件事我会好好思考，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齐人和乾人内部分歧之事。”
林天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继续主持立法之事。
很快，一套关于齐人和乾人平等的法律就制定完成。
秦雨柔当场认可，并且开始实施。
宣扬齐人和乾人平等的法律颁布，日后在法律上，齐人和乾人就是平等对待的，任何人不得无视法律。
可让林天感到意外的是，这件事并没有在大乾引起轰动。
大乾平静的外表下，积蓄着许多林天没有看到的东西。
在北疆美食街闹事的所有人最后被罚一人敲打几棒就被放走了。
本来聚众闹事就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鉴于冲突乃是临时兴起，没有主导也没有引发严重后果，就这样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
“你们听说了吗？林圣人颁布法令了，从此之后我们就和乾人正式平等了！”
从县衙离开的齐人得到这个消息感到非常开心。
可是另一个齐人却冷笑道：“什么狗屁的法律，不过是欺骗我们的文书而已，之前发生的种种你都忘记了？”
“这官府是大乾的官府，他们只为乾人做事，根本不为我们做事。”
“可是这法律是林圣人颁布的，你难道连林圣人也不相信了吗？”
“以前我很相信他，可现在？呵呵！”
齐人现在不只是不相信朝廷，甚至连林天都开始怀疑了。
这样的情绪在齐人之间不断传播，甚至影响了很多的乾人。
乾人和齐人都对大乾的官府抱着怀疑的情绪。
越是怀疑就越是不满，只是还不敢爆发出来。
他们偷偷藏在心里，逐渐发酵。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样的带着反动思想的情绪传递起来竟然如此迅速。
像是有人在幕后煽风点火似的。
朝廷和林天的信任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这一切发生之时，北疆城墙上站着一个黑袍人，他的黑袍在微风吹动下渐渐吹起。
“真是有趣。”
黑袍人脸上带着和当初在美食街时一样的诡异笑容。
他俯视整个北疆，良久消失在城墙之上。
他一路向南，来到距离京师不远的一座城池，在这里有很多和他一样穿着黑袍的人。
他们聚集在一起，进行着一场秘密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