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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温酒待故人(一)(1 / 1)

一队人行至城外,铁蹄扬起飞灰一片。

守城的士兵上前核查完他们的身份,并未立刻放行。霁寒宵下马跃地,身后的士兵也陆续下马站立,等了好一会儿,方才从城里走出一位华衣锦袍的人。

霁寒宵向他抱拳行礼,道了声:“昱王殿下。”

“大将军舟车劳顿,辛苦了。陛下已等候多时,先随本王进宫。西风,安顿好众将士。”

霁寒宵打了个哈欠,转头对身边的副将轻声说了什么,跟在昱王身后进了城。

霁寒宵在马车上打了会盹,勉强打起精神。

“昱王殿下,那什么,这会儿是下朝了对吧?”

昱王回头看了眼紧张兮兮的霁寒宵,“将军久不在京,倒也不至于连这都忘了。这会早散完了,本王看着将军想问的不只这个吧?”

霁寒宵挠了挠头,确实想不出什么更委婉的词。

“那丞相呢?就是姓何的那位,走了吗?”

昱王看着眼前的御书房,想起一桩旧事,十分好笑,道:“将军磨磨蹭蹭不进城就是在等何相离宫吗?那可能——将军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本王就送到这,将军自求多福。”

昱王说完拔腿就走,一溜烟的功夫人就走没影了,仿佛去接他是什么苦差事,这么急着回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府里藏了位美娇娘。

霁寒宵正想着,殿前的公公已经走到了他身前,引他到殿门,眼神飘了瞟殿内,又瞟了瞟玉阶,笑喵喵地说:“将军呐,这陛下的意思您也知道,不是小人们存心寻为难您,还要委屈您屈就屈就。”

霁寒宵了然于心,朝着御书房屈膝跪下,公公站在他身前一脸赔罪。

“将军也别介意,陛下也没别的意思,这会还在气头上罢了,留了几位大臣议事,不会太久的。”

见他安静地跪着也没什么反应,公公也没再多说什么。

霁寒宵在边疆也听到了许多传闻,什么何相一日参谏三十本,舌战群儒。

陛下有次实在批不完,偷偷命人倒了何相的墨,以为可以落个清闲喘气,谁曾想御前又是一堆奏章。

按理来说,陛下对何相是敬而远之,远而避之,给他下马威这种事,倒不至于把何相留下来做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公公,陛下留何相做什么?”

公公想起他与何相的旧仇,内心小小的同情了一下,有句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霁寒宵得罪的这位,恰恰是君子中的君子。

“陛下哪敢留他,是何相自己要留下来的。何相现在位高权重,也不是当年的小议事。当年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没什么,放到现在啊只怕对将军不利呐。将军还是找个机会,给何相赔点小礼,道个歉,和气生财嘛。”

自己留下的……

霁寒宵把这句话回味了很久,脑海里浮起了那张冷俊的面孔,总跟别人欠他钱似的。

那件事他也不是没道歉过,只是对方把他踹下墙了而已。才两年而已,就当上了丞相,混的风生水起。

他想,虽然不清楚那个人对他是什么态度,但他其实还是很想见到那个人的。

刘太傅几位官员齐从殿内走出,路过他身旁时,霁寒宵清楚地听到刘太傅骂了声“毛头小子”,他迷惑不解,两年前他进京时,刘太傅还不是太傅。他可没招惹过,现在还凭白挨了骂。

王公公在一旁察言观色,解释道:“太傅说的不是将军您,大概是在说何相,这家常便饭的事了,将军习惯习惯。”

“哦,只听说丞相招武官讨厌,怎么也招文官讨厌。”

霁寒宵低着头,没察觉到王公公也朝御书房的方向跪下,王公公连咳了两声,他都还沉浸在自我世界里。

何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句话,眉头皱了皱,居高临下地对台阶下跪立的人道:“两年不见,大将军还是本性难移,怎么,说人坏话都不知道避一避。”

霁寒宵一愣,抬头迎上了台阶上那道冰冷的目光,和从前那个一逗就炸毛的少年相比,确实更沉熟稳重了。

何远走下台阶,赤烈的日光打在鲜红的官袍上,熠熠生辉。

烈阳当空,匆匆赶来的将军尚未卸甲,顶着满头的汗珠跪在大理石地板上。

就在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将军,也是在这里,不过那时候,跪在地上的是自己而已。

那时何远还未拜相,作为新科状元应召,顶着明政院议事的官职。

震惊一时的苏州案继苏厌之死后又有了新的进展,何远拿出了高总管与苏州官员私交的证据,但高总管毕竟是照顾陛下一辈子的老太监,陛下自然愿意偏袒。

何远跪在台阶下,身前站的也并不是和善的王公公,而是尚得圣宠的高总管。

“何状元,你就算在这跪不破了天,陛下也不会见你的。”

袖袍里的双手握成了拳,何远盯着眼前得意洋洋的高总管,咽下了少年时的意气。

“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高总管的意思。”

“何状元好看不起人,咱家也不是没读过书,在陛下眼前套咱家的话,要是那位苏大才子还在,怕是不会如此。”

高总管的话无异于往他心口捅刀子,苏厌之死犹然在目,年轻才子横尸荒野,而不论是作为父亲的苏德还是作为挚交好友的他,他们连最简单的替苏厌收敛尸骨都不能够。

换作庆阳书院的何远,此时应该已抡起拳头把得志的小人暴揍一顿,然后的事就该交给苏厌去解决。

以往每次和人有了纠纷,热血冲头打一架,最后都是苏厌出面调解,而现在,他再也听不到苏厌同他讲满嘴的大道理了。

“高总管要是什么都没做过,又怎么会怕别人套话。”

“牙尖嘴利,咱家倒是看你能撑到几时。”

高总管身后的小太监撑着伞,脸上也带了几分嘲笑的意味,他一个小太监考不了什么功名,但未毕就低人一等,彼时新科状元都跪在他脚下。

“公公同他多说什么,咱们到阶上舒舒服服看他跪就行。”

何远努力让自己忘却他们的存在,从早上跪到了下午,然而那扇门始终没有为他打开。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放弃,不然他们明政院上上下下辛辛苦苦找到的证据不就因为这样无理的原因而毫无用武之地。

他怎么会甘心,因为科考舞弊,庆阳书院有多少寒窗苦读的学子落榜,他的老师苏德郁结心中、积劳成疾,至今还在病榻,这可是查清苏州贪案、扳倒高党的希望,怎么能畏缩。

宫人们进进出出,服侍陛下用膳,来来往往,却无人多看阶下的臣子一眼,这样的情形,他们见过的多了,没有人会在意,哪怕向陛下禀明一句。

何远身上的官服早被汗水漫湿,与此同时明政院的文官也夜以继日搜寻苏州贪案的证据。

迷迷糊糊间,他眼前多了双靴子,而靴子的主人,正凑近身体来打量他。眼见着整个人都往他身上贴,就在他要动手前那人才缩回去立正站好。

“白白嫩嫩,文文弱弱,是个书生。”

那人看了半天就得出个这样的结论要不是他此时跪了太久浑身乏力,真想让眼前的人见识一下什么叫文文弱弱。来人瞥见了他的腰牌,又补充了一句:“哟,还是个状元,这可娇贵了。”

高总管瞧清来人,下阶相迎。

“大将军传信到京时,陛下就念叨您,这几日在京里住的可还习惯?”

何远觉得自己可能中了暑,耳边一直有个讨厌的声音嗡嗡地响。

他在御前跪了两日,滴水未进,脸色苍白,身形也不如之前挺立。何远后来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大将军霁寒宵眼中的形象,一个不受陛下待见的文状元,被御前的宦官欺负的楚楚可怜。

而霁寒宵如果知道,他眼中文文弱弱的书生最后血洗内宦,兴许就不会停下脚步多管闲事了。

“还真有那么点不习惯,是我霁寒宵的品衔不够高,还是你胆太大敢站着和本将军搭话?!”

霁寒宵常年不在京,高总管也摸不清他的脾性,立刻变得维维诺诺、恭恭敬敬。

“去给本将抬把椅子来。”

“将军这是要做什么,陛下就在里头。”

霁寒宵抬脚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你去你就去,啰里啰嗦,麻溜点。”

高总管不敢怠慢,亲自同身旁的两个小太监去搬了椅子。

周遭的动静太大,何远忍不住抬眼去看身边多出的椅子以及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的将军。

三个太监拿了扇子在一旁给他扇风,他在心底感叹了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何远勉强打起精神,狐假狐威、仗欺人的寒宵见状,又向身旁的三人道:“本将军饿了,去找点吃的来,记得拿酒。”

不一会儿,小太监抱了一坛子酒提着一盒冰镇的水果。霁寒宵在边疆吃惯了粗粮,对吃的没什么讲究,但还是被这些物精致的包装震撼到了。

不消一会儿,腹内空无一物的何远就闻到一阵醇厚的酒香,他眼见着霁寒宵举起酒杯然后径直一饮而尽,随后,霁寒宵又把一串冰葡萄举到了他眼前,就在他咽了咽口水时,霁寒宵果断扔进了嘴里。

三个太监都被这波操作惊呆了,高总管先前还以为霁寒宵是要帮何远出气,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这个念头也彻底打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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