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宁州会比京城先入冬，宁州的冬季也比京城要长。思及此，何远狠狠的参奏了一笔以李承哲为首的京城贵胄，罚俸对他们来说说不痛不痒的，毫不在意。而何远用这些钱，却可以给宁边将士购置一批冬衣了。
何远闲暇时便想将这事办了，左右也不是很麻烦，庆帝也根本不会过问这样的小事。
赵泽方为了讨好他，主动接过了这个苦差事。
“这种小事怎么还能劳烦何相亲自去做呢，交给我就行了，绝对给办的妥妥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赵泽方丝毫不觉得自己跳了个火坑，一拍胸脯。
“绝对让何相美名远扬，何相身在京中仍不忘边防将士，时刻为国忧虑，实乃我辈楷模……”
何远根本没兴致听他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行。”
等赵泽方意识到这真的是个苦差事的时候，已经追悔莫及了。而真正让他感慨人心险恶的是终于明白过来何远为什么会在他面前提这件事了，完全就是给他挖了个坑，结果他还傻不拉几的跳了，跳的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的。
他以为是个机会，其实只是生活对他的磨练。
光招商就让他纠结了很久，他可从来没有接触过到那么多富商。
最少的钱发挥最大的用处，虽然过程苦不堪言，但最终赵泽方还是圆满的完成了这件事。只是订单太大，时间又急，最后用的开支还是比预算多了点。
赵泽方虽然是个赵家人，但他早就离开了赵家，其实也是个穷书生，最后还是何远补上了那一部分。
当然赵泽方也不是一无所获的，他跟何远说过，他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当上赵氏族长，然后推翻那些长老，他要让后来的每一个赵氏子孙，婚姻都不被安排。
不再重演赵泽翎一家的悲剧，没有女人再像她母亲一样刚丧夫就不得不接受改嫁，无奈抛下自己的儿子。
“算是一个好消息，我和陛下提过几句，赵氏是百年大族，从来不受政权干扰。你我都是陛下提拔，陛下也有心收拢赵氏，陛下应该会支持你的。”
“果然跟着何相是个对的选择。”
“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赵泽翎身体健全，再熬个几十年也不是问题。”
赵泽方并不担心这一点，“和族长生活过那么长一段时间，我想我还是了解他的。族长他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他的心病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你想得到的东西必须是你付出的代价成正比的。”
“无所谓，我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了，只是届时何相就要少了我这么个得力助手了。”
何远其实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那些东西对于目标坚定的赵泽方来说已经都算不了什么了。
做一个没什么实权的族长忍辱负重几十年，甚至到死去实现一个愿望，和封侯拜相的为官之路比起来，赵泽方其实可以有更顺遂的人生。
他虽然不及何远，但在同辈中也算佼佼者了，何况何远如今的成就也并不是他一个人得来的，何远身后有庆阳书院和明政院，而赵泽方，一直都是凭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他不靠赵氏，不靠任何人，得到了别人穷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他却要舍弃了。
这样的选择，其实是很匪夷所思的。
宁州。
军师突然到来，霁寒霄虽然毫无防备但也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的信藏了起来。
“看什么呢？”
“没什么啊，你这老东西跑我这来干什么？”
军师瞪了他一眼，“说谁老呢！”
霁寒霄撇了撇嘴，“明明就是个小老头了，还不让人说吗。”
军师顺手抄起案上的烛台就要往霁寒霄身砸，霁寒霄赶忙说：“到底干嘛来了？”
军师想起正事，只好又把这口气憋回去了。“我听李飞说……”
“他又乱说什么了？”
军师打量完霁寒霄，冷笑了一声，“你紧张什么？”
“谁知道他又在背后怎么诋毁我了。”
“行吧，去了一趟京城，你们两个还有事瞒着我了，好得很啊。”
霁寒霄自己就是军师教出来的，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能骗过他，于是默不作声了。
“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我没让你做的事你似乎也做了。”
“我总不能吃喝拉撒事事都和你报备吧？”
“你小子少贫，我且问你，何远为什么帮你？”
“这我上哪知道，你又本事自己去问他啊。那不定是我人格魅力太大了吧，被我折服了。”
“我呸，就你。”
“你是不是天天纠缠人家啊？”
霁寒霄听到这个描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就知道你不听劝，不是让你离何远些了吗，全当耳旁风了是吧。你也别否认了，李飞都把你那些蹭吃蹭喝的光荣事迹告诉我了。天子脚下玩障眼法，你小子狂的很啊？！”
“没有没有，都是你教的好。”
霁寒霄结实的挨了打，不过只要军师不砸东西，他都不用想着躲，毕竟实力悬殊也就摆在那了。
“再说了这不也有他一份，你光训我有什么用，那还不是李飞他赖在何府不走我才留下的，这事说起来原因在他。”
军师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李飞莫名其妙就背了锅。
好在军师也只是随便问了几句，李飞也不可能把真正要紧的事说出去。
军师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完霁寒霄后又去说教李飞了。
霁寒霄松了一口气，也被李飞咒骂了好久。
“将军，你真是半点义气都不讲啊？就算不讲义气，你也不能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吧，男子汉敢作敢当，将军我鄙视你。”
“你继续鄙视吧，我敢做不敢当。”
李飞白了他一眼，他们坐在沙丘上，夜幕笼罩了半边天。
“将军，我发现你最近一会笑一会愁的，变脸特别快。而且每天回营都特别勤快，篝火都很少见到你了。”
“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