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寒霄可能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所以也没打算让他追上。思及此，李飞也没去没找，他得给霁寒霄留一些自我修复的空间和悲切的余地。
只是担忧是止不住的，他心中的疑虑就算得不到霁寒霄的回答，但他差不多知道了答案。
每当他联想到自己的命运，都会记得这个遗憾。
他还是很佩服霁寒霄的，虽然之前军师一时好奇让他讲讲何远和霁寒霄的那些事，讲到他们和零西寻喝醉那次，军师毫不留情的鄙夷道：“他哪是醉了，你见过他醉吗？他那是怂，酒壮怂人胆。”
李飞将信将疑，“真的吗？”
“信我吧，你们将军他可怂了。”
如果现在再让他来说，他会说霁寒霄挺勇敢的，他自认为不能做到这种程度。
霁寒霄独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李飞也不知道这些时间里他都在做什么，他既不过问，也不用参与。
不过令李飞感到费解的是，都说酒能消愁，饮酒的人也大都是为了借酒消愁。可一向好酒的霁寒霄却滴酒未沾了，在他满怀踌躇之时。
李飞以前说他总待在营帐里，可现在他总将自己浸泡在黑夜中，殊不知黑夜不会散去。
李飞看着巨石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人影，“将军，军师找你。”
“我刚刚排了个表，你拿下去安排吧。”
霁寒霄把手中的几页黄纸塞到了李飞手中，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李飞无奈的说：“将军，拿错了，这是白的。”
霁寒霄看了眼李飞手中的空白的黄纸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仅剩的几张白纸，略显尴尬的说：“啊，忘记写了，光想了，这样吧，我晚上写好了再给你。”
霁寒霄又把李飞手中的纸抽走了。
“将军，昨日陛下给庆阳郡主赐了婚。”
“你怎么都开始关注这些了，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该成家了吗。”
“将军都不好奇这婚赐给了谁吗？”
李飞这样一说，霁寒霄多一个人就想到了何远，凤阳郡主年轻貌美，而京中与之年龄相仿的，霁寒霄只能想到何远一人。
然后这个人，就算不提凤阳郡主，也是最先出现在他脑子里的，毕竟朝思夜想，总会第一个想到他，当然他也不会告诉李飞。
“将军是真的不想知道，还是不敢知道。”
李飞说这话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
“你觉得问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对将军来说有意义，对我来说就有意义。”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李飞仍旧不甘心的问，“将军，真的是这样吗？我认识的那个将军，他一向很洒脱的，而现在呢？将军宁愿把何相当做心结，也不愿去面对解决眼前的难题。”
巡逻的士兵路过他们，悄悄打量一眼，都默默走开了。
“李飞，你是不是跟军师学多了啊，不要学他说话，会娶不到媳妇的。”
李飞一时语塞，趁着这个功夫，霁寒霄已经逃之夭夭。
“来了，坐吧。”
“今年除夕的宫宴会邀请阿蛎吗？”
霁寒霄坐下之后便问了不太相关的问题。
“议和的第一年，确实应该做足了样子，这些表面功夫应该是不会少的。。这正是我叫你过来要说的，据探子来报，阿蛎王的病情每况愈下，只怕是时日无多了，这个时间点上布鲁番和布鲁炎都脱不开身，出使的自然就是二长老了。等官碟下来了，我们也要迎接放行。”
“这还早吧。”
“哦，我也就顺带一提。布鲁番和布鲁炎这对兄弟，也是时候分出个高下来了。”
“有嘉宁公主在，布鲁炎的王位已经稳了吧。”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前提是他能平安活到阿蛎王病终的那个时候。布鲁番未必会走寻常路，玩弄计谋并不是他的强项，但只要布鲁炎一命呜呼，王位依旧是他的。”
霁寒霄听到嘉宁公主，就难以抑制的想到了她和卫不缚，于是又联想到了何远，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布鲁炎要是安安分分做他的阿蛎王就好了。”
“和亲就能换来和平，京城那些老东西是荣华富贵享受惯了，都开始不食人间烟火了，糊涂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布鲁炎可不是个居安的性子，便是他想，自然也会有人不让他想的。内忧外患，那些高高挂起的人自然也看不见。”
军师满脸鄙夷，霁寒霄沉默不语。
“但就目前而言，如果布鲁番成功暗杀布鲁炎登上王位，一定会立刻向大庆开战。阿蛎虽小，可背后支持他们的，都是大庆名义上的朋友，暗地里的敌人。嘉宁公主将会成为这场战争的引线，而换作布鲁炎，至少他会养精蓄锐，我们也能缓一缓。我们必须帮助布鲁炎登上王位，哪怕他也是我们的敌人。”
军师朝霁寒霄看了过来，霁寒霄只是敷衍的应了声“嗯。”
军师一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怒火犹存，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了桌子上，洒了一片的茶水。
霁寒霄才堪堪看了他一眼，“你老晚上喝这么浓的茶，不怕睡眠不好吗？”
“我用得着你操心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啊，别到时候又怪我不提醒你。你说的这些我记住了，我会留心的。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你站住。”
霁寒霄回过头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军师却什么也没说，只将一卷纸条扔到了他怀里。
“陛下赐婚凤阳郡主和赵泽方。”
霁寒霄对这个人有些印象，毕竟是何远的同僚。
“我听说了。”
“赵泽翎出家了，赵泽方成为了新一任赵氏族长，原有职位保留。”
“陛下是铁了心要收拢赵氏，百年风光也到了尽头。”
军师看着霁寒霄，欲言又止，“我想告诉你的是，知道主婚人是谁吗？是何远。”
霁寒霄听到这个名字时微微一滞。
“这其中的关系，我想你也能想明白。赵泽方与何远是互助互利的关系，倘若赵泽方真能掌握赵氏，那将成为何远的一大助力。而庆帝真想要做什么，也只能通过何远的传达，这样一来，何远可就不只是个中间沟通的桥梁了。陛下此时对他的信任太盛，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