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书院在司文正之后并没有选出新院长，只是由院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暂时代理。
何远将官吏制度的利与弊作为了庆阳学子那一年的考题。
他收到了陈君平寄来的信，拆信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他思来想去，万语千言最后却写不出一个字回复。好在他不回，也可以推说是山高水远，往来太慢的缘故，便将那一封信搁浅。
他要做的事比以前少了，却依旧比以前忙。
霁寒霄再次听到关于何远的消息，也不知道究竟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他受邀去知州府时，听到席间人谈论起京城中的事，便凑上去听了听。
“刘大人可是我等中唯一到过京城的，快讲讲这京城比起宁州如何繁盛？”
“唉，大将军也进过京的，要讲也是大将军讲嘛。”被人围着的看向霁寒霄的方向，推脱了一番。
霁寒霄见众人的目光投向自己，摆了摆手，“我哪比得上刘大人，我就是去走个流程，刘大人在京中任职多年，肯定见多识广。”
刘大人得了这一句，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颇有些自豪的意味。霁寒霄坐在一旁听，偶尔插了句话，反正众人也不怎么怕他。
“单是秦淮楼就有吃不完的天下美食，光是看完秦淮楼的菜单都要几柱香，我在京中时……虽说我不是做的什么大官，但那位大人他欣赏我，几次三番邀请我，我都给拒了。”
旁边有人轻笑，“你既说那位大人欣赏你，怎么不叫他给你捞回去。”
刘大人脸一红，有些不堪。
“刘大人高风亮节，岂会走那些旁门左道。”
有了霁寒霄的解围，众人也就主动遗忘了这一茬，刘大人朝霁寒霄投去了几个感激的眼神。“早听闻大将军与何相不合，我从京中来时，恰恰听了些何相的故事。”
霁寒霄见他大有顺杆爬的意思，本来是想要制止，但一听到与何远有关，便任由他讨好自己了。
“何相能有什么故事，我可听说他洁身自好的很。”
“这就是尔等不知了，如今京中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何相在潇湘院与昱王豪赌，输了一万两呢。当日便传遍了全城，道是一怒冲冠为红颜。第二日陛下便在朝上问了这事，罚何相闭门思过。”
霁寒霄听到何远输了一万两，瞬间就石化了，比他自己输了钱都痛心。
“不是，昱王寻花问柳也就罢了，何相怎么会去潇湘院那种地方啊。”
“这得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引得何相和昱王大打出手。一万两，这也太不符合何相的为人了吧，这真不是杜撰出来的？”
“当然是真的了，几百双眼睛看着呢，都闹到朝堂上去了。”
有人愤愤不平的道：“这肯定是昱王做的局，陛下就没罚他。”
刘大人偷偷打量了霁寒霄，见他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便立刻补道：“不仅没罚，第二日还与昱王一道围猎。赌钱这种事，除了何相自愿，谁能逼迫得了他呢，再说可是他自己出现在潇湘院的，简直丢尽了文人颜面。一万两算什么，他若是拿着来路不明的钱去吃喝玩乐，十万两都是他活该。”
然后刘大人就发现他这一番话说完，霁寒霄的脸色更难看了。
霁寒霄已经心如死灰了，别说十万两了，一万两就足够让本不富裕的何府支离破碎了。
何府那点资产，霁寒霄肯定比何远清楚，根本拿不出来，加上他也拿不出来。
与其凑这点钱，还不如他去暗杀昱王李承哲直截了当。
何远虽然年少的时候顽劣了一些，但进入官场之后都是安安分分的君子作风。霁寒霄都想不通他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跑去烟花之地和昱王赌博，还输了这么多。他真的不知道该怪何远赌技太烂还是怪李承哲太没分寸。
这钱是能赢的吗，这不是相当于要何府的地契吗。
霁寒霄气的都忘记他并没有什么资格关心这事了。
不论何远和李承哲赌美人还是赌别的什么，但凡他在场，就绝对不会让何远输。
输就算了，这种不体面的事还弄的人尽皆知。
霁寒霄心烦意乱，也没有闲情再听下去。
回去的路上他都一言不发，李飞走在他旁边，也没敢问。回到营帐之后更是倒头就睡，李飞也懒得问他了。
霁寒霄的话少了，李飞和军师的话反而多了。李飞常常和军师闲聊，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聊朝堂，其实也是旁敲侧击的问何远了，军师看破不说破，只是偶尔叹几口气。
京城。
何远不耐烦的搁下笔，瞪了眼一旁笑的东倒西歪的赵泽方。
“我给你三秒，倘若你还没笑完就从我家滚出去。”
赵泽方折腰，十分努力的憋住了笑，嘴上还是忍不住打趣道：“一万两啊，对昱王来说眼都不眨的，可是对何相来说，我真的怀疑何相你拿得出来吗？”
“你若是就为了嘲笑两句跑到我府上，现在笑完了就可以离开了。”
“不不不，何相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何相有难，我不能见死不救吧。”
何远冷哼一声，“呵，怎么，你想去偷郡主的嫁妆帮本相啊？”
赵泽方语塞，他们都半斤半两。
“若是何相真的需要，必然不敢也是要敢的。”
何远都懒得翻白眼了。
“我是真的很好奇，何相究竟和昱王赌什么呢？”
“外面不都传了吗，美人。”
“你要是说别的我都敢信。”
何远就差把那句“关你什么事”写在脸上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心向美，我也不外乎。”
“我觉得美人入不了你的眼，思慕你的姑娘能绕皇宫一圈，可你连看都没看过她们一眼。”
何远无奈的别过了头，“赵大人，你若是不敢回家的话，我其实可以给你找些事做的。”
赵泽方大窘，“咳咳，何相这话说的，没有的事。”
“几年前外调的那批官员已到任期，我看他们考核的人手不够，你不如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