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直自问他是恨李恪。
如果不是李恪，他爹王圭也不会被罢官免职闲赋在家。
同样如果不是李恪，他爹王圭和整个王家也不会有陷入死地的可能。
但王敬直却不傻。
火药这东西出自李恪之手，现如今在工部保存，除此之外他一概不知。
可见这火药的重要性有多大！
而自己压根就没有见过火药，谈什么给吐蕃？
而且李恪这人极为谨慎，自己如果染指火药，必定会被其察觉。
如果自己暴露，岂不是一样要死？
只是面对禄东赞提出来的建议，王敬直还是心动了。
略作犹豫之后，王敬直也没有拒绝，而是看着禄东赞询问道：“禄大人，话虽如此，你也应当知道火药这东西很难拿到手，你就这么确定我能拿到火药？”
禄东赞摇了摇头，开口道：“并不能确定，但是你是唯一我能合作的人。”
看了一眼王敬直，禄东赞接着说道：“王大人在朝中还有一些关系，了解此物应该不是特别难，而你王家做这件事情，难就难在如何到手。”
“不巧，我手中的人只是难在不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拿东西却比较顺手。”
“你我合作，此物自然是不在话下，现在就看王公子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听到这话的王敬直看向禄东赞，开口道：“若是我不同意呢？你们打算如何做？”
禄东赞微微一笑，开口道：“那自然是不做了，还能怎么办？”
见禄东赞说的真诚，王敬直轻笑道：“你吐蕃就只有我王家一家合作之人？”
眼见王敬直不相信，禄东赞便接着说道：“我吐蕃同人合作，认准了一家便不会再换，你们王家是我禄东赞亲自挑选，自然再无其他人能够有资格同我合作。”
“若是王公子不愿意做，那我禄东赞便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我吐蕃就算是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了。”
王敬直从未想过，禄东赞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片刻之后，才看着禄东赞开口道：“禄大人真心实意，那我王敬直也不能不给面子，此事事关重大，非我一人能够做到，需要家父相助才行。”
“你给我一些时间，待我劝说家父出手，此事定可事半功倍！”
见王敬直终于松口，禄东赞霎那间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看着王敬直笑眯眯道：“王公子既然如此说了，那老夫就等上几日，期待王公子的好消息！”
说着，禄东赞便端起酒杯，满脸开心的朝着王敬直敬了一杯酒。
事已至此，就全看天命了！
……
王敬直宴请禄东赞一直持续到晚上，将禄东赞送走之后，王敬直已经醉酒，但人还算清醒，不需要人搀扶着也能站住。
挥了挥手将禄东赞的马车送走，王敬直这边就打算回屋内休息。
但刚刚回过身来，就看到了亲爹王圭身边的王管家。
“老王，你怎么在这儿？”
王管家朝着王敬直行了一礼，轻声道：“奉老爷之命，请公子去书房谈话。”
此话一出，王敬直顿时清醒了不少。
大晚上的，亲爹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宴请客人，可还是派人来说了一声，难不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王敬直也不敢怠慢，点了点头后，便开口说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说着，便朝着王圭所在的书房走去。
当来到屋外的时候，王敬直还停下来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后才迈步走入书房内。
“阿耶。”
听到动静，王圭这才抬起头来，随后看着王敬直道：“喝了不少？”
王敬直讪笑一声，开口道：“难得这时候还敢上门的朋友，因此多喝了几杯。”
哪料听到这话的王圭却是冷笑一声。
“朋友？你什么身份？何德何能会让一国大相同你相交？”
“你现在上大街上走着，你觉得长孙无忌会看你一眼？”
面对亲爹的无情打击，王敬直也只能低头认着。
见状，王圭这才接着说道：“叫你来是想听听，你今日和禄东赞谈了什么，中间还将人赶了出去？”
王敬直闻言看了看王圭，犹豫了一下说道：“阿耶，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儿子有个问题想问您。”
“说。”
见王圭并没有生气，王敬直便开口说道：“阿耶，您执掌国子监如今被罢官，为陛下所厌恶，可曾想过再回归朝堂？”
王圭微微一愣，蹙眉看着王敬直道：“你想说什么？不必绕来绕去的。”
闻言，王敬直欠了欠身子，看着王圭开口道：“阿耶，你可曾想过，您先前那么多年给陛下举荐人才，陛下非但不念旧情，反倒是罢官去职，他今日这样做，明日会不会怀疑您结党营私，进而将您铲除呢？”
“闭嘴！”
“放肆！”
“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再说什么！？”
王敬直这边话音刚落，王圭便是一通素质三连。
暴怒而起的王圭目光阴冷的看着王敬直，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玩意儿来！
刚刚那话若是传到宫中，他王家三族都不够夷的！
“你是说老夫在怨恨陛下？”
王敬直摇了摇头，面对王圭的威压，还是强忍着心中害怕说道：“儿臣并非是大逆不道，而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最是无情帝王家，陛下当年对隐太子的家眷都敢下狠手，何故会忌惮咱们王家？”
“他是帝王，不是普通百姓。”
此话一出，王圭气的连胡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看到奉茶的下人走了进来。
脚还没有探进来，王圭便是一声怒吼。
“滚出去！”
“啪！”
茶杯摔在地上，下人害怕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叩首了几次之后，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逃也似的离开书房。
目光死死地盯着王敬直，王圭的手都在握拳松开，似乎在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意和恐惧。
良久，那王圭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王敬直道：“你和那禄东赞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