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琢磨着，沈青竹忍不住侧头去看夜晟泽。
他五官精致，就像精心雕琢的一般，眉目如画，公子如玉，又不失武将的英气，他的皮囊气质真的都很完美。他一双眸子深邃幽沉，一眼望进去，里面仿佛藏着万千星辰一般，能拉着人往进沉沦。
沈青竹看得愣神。
觉察到沈青竹的目光，夜晟泽的手微微顿了顿，笔下墨迹瞬间晕染了一片。
意识到自己正握着沈青竹的手，身子离她也很近，两个人呼吸交缠，缱绻氤氲，夜晟泽的心不由的乱了乱。
放开沈青竹，坐去了桌对面，夜晟泽握拳轻咳，掩饰尴尬。
之后，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的人打探到，一刻钟前李嬷嬷去了波澜渡，没一会儿的工夫，夜晟澜就派人去了书房。”
前两日，为了让谢氏心急，也为了精准锁定谢氏下手的时间，能抓她个现行，夜晟泽特意做了安排，用公务缠住了永昌侯，把他留在了书房里。
果然，这两日永昌侯都没有做噩梦。
结合着夜晟泽查到的一些其他的线索，这也让他和沈青竹更加确定，就是谢氏在捣鬼。
今儿夜晟澜安排人去书房，去找永昌侯，别管用什么理由去请，这都意味着，谢氏已经坐不住了。
她要用夜晟澜拴住永昌侯，再把永昌侯带回主院。
只有这样她才能动手。
这些事，沈青竹心里想得清楚，一时间，她看夜晟泽的眼神，都更多了两分炽热。
“夜将军，那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闻声，夜晟泽往外望了望天，他稍稍思忖，“天还不算太暗，时候还早，先安排用膳吧，等天色彻底暗下来，看看波澜渡那边的动静，咱们就行动。”
“好嘞。”
沈青竹欣喜地应着，随即出了屋，去找薇璐安排晚膳了。
至于练字……
消息都等来了，她心都要飞了，哪还有心情练字？之前说静不下心，还有两分是谦虚，但这会儿，她是真静不下来这个心了。
看着沈青竹脚步飞快，裙摆飘飘，夜晟泽不禁失笑。
他下意识的侧头，看向桌上的那幅字，他脑海里，一时间都是刚刚他半揽着沈青竹，抓着她手写字的模样。
字，与他平时写的，也无甚区别。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脑海里那些近身相贴的身影作祟，夜晟泽总觉得，那幅字里，比寻常时候更多了几分缠绵暧昧。
夜晟泽摊手瞧了瞧，他的掌心里，似乎还残存着属于沈青竹的温度。
热热的。
带着浅浅的香。
曲指，指尖在掌心摩挲，夜晟泽脸颊也不禁微微发烫。
……
沈青竹和夜晟泽用了晚膳，就一直在等着。
一直到临近亥时中，暝消才从外面匆匆的进来，他到沈青竹和夜晟泽面前，快速开口，“将军、夫人，主院那位扶着侯爷出了波澜渡，奔着主院去了。”
闻声，沈青竹和夜晟泽不禁对视一眼，他们眼里的兴奋期待如出一辙。
没有耽搁，他们两个人快速起身。
一边往外面走，夜晟泽一边开口，低声询问暝消，
“他喝了多少，可醉了？”
知道夜晟泽问的是永昌侯，暝消也没瞒着，“波澜渡里的确安排了酒，但侯爷只喝了三小盅，并不算多，以侯爷的酒量，不至于醉。”
至于谢氏一路扶着永昌侯，暝消觉得，是谢氏实在怕永昌侯在跑了，特意缠着的。
不过，这话暝消不好直说。
夜晟泽能领会。
之前沈青竹说过，想要操控人的梦境，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很多细节都得注意。想来谢氏也是不愿意永昌侯酩酊大醉的，毕竟，如果永昌侯真的醉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只怕谢氏动起手来，也会困难许多。
谢氏不会那么蠢。
心里有谱了，夜晟泽随即吩咐暝消。
“你去将之前查到的人带回来，不要惊动旁人，先带到泽霈苑就好，等我消息。另外，记得告诉暝凌带人做好准备，一旦我通知行动，就把整个主院给我围住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论是谁，都不许随意进出。”
“是。”
得了回应，夜晟泽带着沈青竹，两个人直奔主院。
不过，他们没有奔着正门的方向去，而是绕到了耳房附近，到了之后，夜晟泽顿住脚步，转头看向沈青竹，一动不动。
沈青竹被他盯着，看得一愣一愣的，“夜将军，你看我做什么？”
爬墙的时候看她做什么？
上啊？
“夜将军，你不会突然风度觉醒了，觉得爬墙上房听墙角，有失你大将军的风度吧？我跟你说，大丈夫不拘小节，关键时候……嗯？”
沈青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夜晟泽揽住了腰。
夜晟泽长臂搂紧。
看着沈青竹意外的模样，夜晟泽勾唇，“夫人大义，不拘小节，那就得罪了。”
话音未落，还不等沈青竹反应，夜晟泽就已经带着她，飞身上了房顶。虽说这搂腰，比之前拽狗子似的拖拽，要好受不少，可或许是因为之前夜晟泽的停顿犹豫，让沈青竹心乱了，她总觉得自己心慌腿软。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沈青竹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腿，稳定心神。
这工夫，夜晟泽已经带沈青竹到了房顶上。
夜晟泽拉着沈青竹坐下。
永昌侯也是习武之人，夜晟泽带着沈青竹上来后，就没有再乱动，他们两个只是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
时不时的，沈青竹就侧头看夜晟泽。
她总觉得，夜晟泽神情肃穆，坐下的时候，也大马金刀的，像是在干什么了不得的正经事。
那样子，莫名的有些好笑。
沈青竹抬手，用手肘戳了戳夜晟泽，见他看过来，沈青竹朱唇轻启。
“夜将军，偷听自己爹的墙角，很紧张吗？”
也不出声，沈青竹只用口型询问。
夜晟泽直勾勾的看着沈青竹的唇，瞧着她唇瓣一张一翕的，夜晟泽伸手推沈青竹的头，强逼着她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
沈青竹被推开也不恼，她摇头晃脑地冲着夜晟泽笑，眼底里神采绚烂。
“不让人说？害羞啊？”
“……”
“放心吧，里面那位，还指望着侯爷早点睡着了做噩梦呢，都这个时辰了，肯定不会有什么香艳刺激的画面，夜将军不用那么紧张。”
“……”
“放松一点，你这样子，我还以为你坐在城楼顶上，兵临城下了呢。”
“……”
“这么听墙角太正经了，我有点别扭。”
声音，沈青竹是一点没出，话，她也是一点都没少说。
越看沈青竹那唇，夜晟泽就越觉得心里躁得慌，他索性伸手，揽着沈青竹的肩，一把将她搂过来。下一瞬，他的手直接捂住了沈青竹的嘴。
沈青竹看着夜晟泽，眼睛瞪得老大。
就在这时候，屋里边，忽然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两声轻唤。
“侯爷？侯爷？”
是谢氏的声音。
听着动静，夜晟泽放开沈青竹，两个人收敛了情绪，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他们倾身趴下来，侧耳倾听。
屋里边，传来一阵浅浅的脚步声。
很快，谢氏就到了窗边上，将靠近西边的窗子关上了。
吱呀……
随着一声清浅的声音响起，窗子关上，屋里再没了动静。但是，随着这声音落下，李嬷嬷快速从隔壁偏厅里出来，她轻手蹑脚的四下观望，之后就到了正房门口，她的手轻轻地在门上蹭了蹭，继而就离开了。
沈青竹和夜晟泽对视了一眼。
夜晟泽揽住沈青竹的腰，抱她下去，到了房门口。
沈青竹用指尖在门上摩挲，瞬间，她指尖晕染开一片红，放在鼻尖轻嗅，里面有淡淡的血腥味，同时还有一种味道很淡的香味，沈青竹认得，这是一种能够掩盖血腥味，并刺激人意识激昂，甚至是发狂的香料。
这香料，名叫枕梦春。
沈青竹掏出素帕来，收集了一点，留作证据，她随即看向夜晟泽。
“走。”
夜晟泽抱着沈青竹，飞身上房，重新回到他们刚待的地方。
屋里边很安静，饶是夜晟泽耳力惊人，他也只能隐约听到谢氏在说什么，但具体内容，他听不太清楚。
不过，时不时的，就能听到永昌侯的叫声传出来。
或是在呵斥沈青竹，吼她的名字，或是在叫娘，在叫夜晟泽，在说不要，不要……
永昌侯情绪激动，可见噩梦骇人。
夜晟泽眸色不由的暗了暗。
“你在这等我。”
夜晟泽说着，就想要飞身下去，他想把永昌侯叫醒，从噩梦里拉出来。
可是，夜晟泽还没动呢，沈青竹就伸手，一把将他拉住了。沈青竹抬手，指向了西边不远处，她低喃。
“夜将军，你看。”
听着沈青竹的话，夜晟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