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该心疼心疼他了(1 / 1)

听着永昌侯的问话,沈青竹不禁勾唇笑了笑。

“爹,这冲突吗?换句话说,这重要吗?左右眼下走的都是这一条路,不论我的目的是什么,最后的结果对爹来说,都还算是不错的,这难道还不够吗?”

永昌侯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沈青竹。

沈青竹没有正面回答,可她这个回应,却也是一个答案。

她就是在报复夜晟澜。

其他的那些为夜晟澜好的话,不过是糊弄人罢了。

永昌侯承认,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单纯地要求受伤者释怀,他也承认,若易地而处,他是沈青竹,他的报复或许会比沈青竹更凌厉、更强势。

可他到底不是沈青竹,他是个当爹的。

有的时候,相较于是非分明,明辨黑白,他更在意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报复,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哪怕结果也有收益。

眼神暗沉沉的,许久,永昌侯才叹息着继续。

“青竹,我希望以后你做事不要那么绝,那么不留后路。等晟澜成婚之后,我会将他送入军营,让他吃些苦头,也改改他的性子,让他能真的知错了,不再给你找麻烦。你……也学着放下吧,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还有晟泽呢。纵使晟澜有千般不好,可晟泽对你却百般维护一心一意,这是他的家,你总不愿让他夹在中间为难吧?”

永昌侯打感情牌,拿夜晟泽出来说事。

闻声,沈青竹苦笑,“爹,或许有两件事,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什么?”

“第一,送夜晟澜去军营,他受苦也好,受磋磨也好,说到底,他是在为他自己挣前程,他改改性子,知错能改,也是他在铺垫自己的人生,这与我无关。我不需要因为他不给我找麻烦,就感恩戴德,他悔过,更不意味着我就要原谅。这于我而言,根本算不上交代,爹也不必告诉我。”

沈青竹话语直白犀利,让永昌侯的脸色,几乎绷不住。

他的表情,也在一点点龟裂。

她可真敢说。

永昌侯的表情和心思,沈青竹看见了,只当没瞧见,她自顾自的继续。

“第二,晟泽是永昌侯府的人,这一点不假,可这算不算他的家,却不好说,他是否夹在了中间,那就更不好说了。爹,我明白一碗水端平了很难,可是爹,一碗水都已经洒了大半了,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时,爹总该回头看看的。”

沈青竹起身,踏着地上的墨,一步步走到永昌侯的桌案前。

四目相对,沈青竹神色郑重。

她话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爹说得对,晟泽对我百般维护,一心一意,可见他不是性子冷的人。只是,在他最需要的年纪,少了个对他百般维护,一心一意的人,他不得不自己承担一切。连带着现在,还要用他的好,去弥补夜晟澜的恶,这对他未免太不公平了。

之前爹跟我说,晟泽是最有能力继承永昌侯府,光耀门楣的人,爹在意他,可是,爹做的事说的话,却一直在将他往外推。人心都是肉长的,晟泽亦如此,爹,你也该心疼心疼他了。”

这些话,夜晟泽小的时候或许会说。

可所有的倾诉,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漠视,得不到回应,日久天长,他就再不会开口了。

而今,他有足够的能力承担一切,他也不必再说这些了。

但沈青竹为他叫屈。

“我知道爹心里不痛快,我的话也不好听,我去小库房抄平安经认错,入夜再回泽霈苑,就当是给爹赔不是了。但是爹,我没觉得我说错了什么,我也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再有下次,我依旧会这么做,会这么说。得罪之处,还请爹见谅。”

话音落下,沈青竹转身就奔着门口去了。

永昌侯瞧着她的背影,抓着座椅扶手的手,都瞬时更紧了几分。

有那么一瞬,永昌侯甚至有些恍惚,他觉得,沈青竹身姿挺拔,像把伞,像棵参天巨树,能给夜晟泽遮风挡雨。

那是他都不曾做过的。

这一瞬,过往种种,似乎不停地在脑海里飘荡打转,一时间,永昌侯的眼眶也有些发酸。

淡淡的水雾,不自觉地升腾弥漫,不受控制。

书房外。

梁伯一直都在等着,没有离开,瞧着沈青竹出来,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将军夫人,你还好吧?没什么事吧?”

“没事,”冲着梁伯笑笑,沈青竹勾唇,“我要去趟小库房,再对下库房里的东西,要辛苦梁伯跟着我跑一趟了。”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不辛苦。”

“劳烦梁伯派个小厮去泽霈苑,把薇璐和金嬷嬷叫过来,就说我去小库房了,让她们来给我打下手。”

“将军夫人是怕将军担心,想报个信,让将军安心吧?”

梁伯也是个人精。

沈青竹的心思被戳破了,她也只是笑笑,没有多回应什么,她直接奔着小库房去了。

梁伯慢了她一步,把该交代的,全都交代好了,这才跟上。

泽霈苑。

夜晟泽一直在等着,连暝楼的人传信过来说有要紧事,他也没急着过去。

一直到听到下人说,沈青竹从书房出来了,去了小库房,还让金嬷嬷、薇璐去帮忙,他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夜晟泽叫了金嬷嬷过来。

“金嬷嬷,你今日多照看着青竹点,她胳膊上还有些问题,记得提醒她用药。”

夜晟泽的细心,让金嬷嬷眼睛都在放光。

“是,将军放心,老奴会记住叮嘱夫人用药的,会照顾好她的。”

“有劳了。”

挥挥手,让金嬷嬷退下去,随着薇璐一起去小库房,至于他自己,也匆匆的收拾了一下,起身直奔暝楼。

沈青竹说在小库房里抄平安经,就安安心心地抄。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离开。

让薇璐以送账册的名义,将平安经都送去了永昌侯的书房,也算是给永昌侯一个交代了,之后沈青竹就带着金嬷嬷回了泽霈苑。

“夫人,将军说你胳膊还有些问题,得记得用药,已经拖了许久了,可是该用药了?”

金嬷嬷的话,让沈青竹不由地愣了愣。

“夜将军吩咐的?”

“是啊,”金嬷嬷笑意盈盈的点头,“将军特别吩咐的,他可惦记夫人了。”

“嗯。”

沈青竹点点头,心里边暖意流淌。

她起身去了一趟小药房,找了一丸解毒的丹药服了,之后就去耳房沐浴。

解毒丸的作用,再加上沐浴冲洗,沈青竹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很快就淡了下去,虽说若是在灯下细看,还是依稀能看出些痕迹来,但并不算严重。

收拾妥当了,沈青竹本是打算直接休息的,这时候,房门就被敲响了。

沈青竹随手拿了件外衣披上,转身去开门。

外面站着的是鸿影。

大约是心情不好的缘故,鸿影小脸垮着,没有一点的笑模样,看到沈青竹的时候,她更是眼睛红红的。

鸿影也是习武的人,虽说不如暝影那般出身影卫,辛苦艰苦,但也是受过伤,见过大场面的。

乍然瞧见她这样,沈青竹吓了一跳。

“鸿影,这是怎么了?”

一边说着,沈青竹一边拉着鸿影往屋里去。

鸿影声音哽咽,“夫人,奴婢没事,是京兆府那头有消息了。”

“怎么说?”

“乔三柱、小李氏把知道的都说了,跟在将军、夫人面前说的一样,没什么差别,可是夜晟澜却不认账,他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给了青川。青川被杖责五十,人打得几乎要没气了,他把什么都担下了。官府判了青川入狱一年,之后就把夜晟澜给放了。”

越想,鸿影心里就越来气。

“要不是夜晟澜,青川怎么可能安排得了那些事?别的不说,就是收买小乔村的人,给他们封口的银子,就有几百两,凭青川一个下人,他哪拿得出来?”

青川是幕后主使,这说辞,简直漏洞百出。

可偏偏京兆府就信。

“夫人,将军都说了这事要严查,可京兆府那头还是手松,奴婢听人说,是侯爷安排人在后面打点了。夫人,侯爷他怎么能这样啊?”

听着鸿影的话,沈青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丫头。”

“夫人……”

“这件事,本也要不了夜晟澜的命,弄得好关他三五日,弄不好就是当日把他放回来,这都正常。左右他已经走过一趟京兆府,丢了名声,百姓也知道他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害了夜将军和我,这就够了。”

剩下的,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道理鸿影不是不懂,她就是觉得,这般草草的结案,太委屈沈青竹了。

尤其是还是永昌侯打点的,他也太偏心了。

“夫人,侯爷他……”

“砰!”

鸿影正说着,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夜晟澜浑身酒气,整张脸都胀得红红的,他醉醺醺地站在门口,瞧见沈青竹,他一步步地走过来,身形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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