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样？”
呢喃着这几个字，夜晟泽脸上的笑意，骤然冷了下来，他看向莫灵溪的眼神，也隐隐带着一抹浮动的杀气。
回走两步，到莫灵溪身前，夜晟泽漫不经心地轻哼。
“委屈了？”
“表哥，我……”
“你知道上一个靠近我的女人，现在在哪吗？”
莫灵溪听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直觉告诉她，夜晟泽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本能地不想回答。
夜晟泽也不用莫灵溪回应什么，他自顾自地继续。
“上一个算计我的女人，现在在大牢里，上上个靠近我的女人，被挑断了脚筋，上上上个，被送进了青楼里，千人枕万人睡，还有上上上上个，直接被点了天灯。莫灵溪，收起你的小算计，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你也会成为她们中的一个。”
“我……”
莫灵溪双腿都在打颤。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敢去看夜晟泽的眼睛，不看去看夜晟泽的脸，她到嘴边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夜晟泽将莫灵溪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哂笑，就这点胆子还敢作妖……
莫灵溪也不过如此。
“莫灵溪，我提醒过你的话，你最好给我记住了，我再说一次，这是第二遍，不会有第三次。
你若真的再犯，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记好了。
第一，于我而言，除了我夫人之外，其他女子皆是外人，而我处理外人的时候，手下从不留情，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打探打探，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第二，你若想住在永昌侯府，就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你若不知收敛，这永昌侯府你住不下去，这京城，我也可以让你住不下去，甚至，我还可以让你连渝州城也回不去，我可以让你无家可归，再无依靠。”
“表哥，我哪有不老实，不安分？”
莫灵溪狡辩。
夜晟泽轻哼，“有没有，你心知肚明，我也心里有数。莫灵溪，你来京城为的是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我可以出手帮忙，也可以落井下石，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该说的，夜晟泽都已经耐着性子说完了。
再没耽搁，他直接回了泽霈苑。
独留下莫灵溪，怔愣地站在原地，望着夜晟泽的背影出神。
“怎么会这样？”
她娘说，夜晟泽的娘没得早，有后娘就有后爹，他一个人在永昌侯府孤立无援，这才养成了冷心冷血，不近人情的性子。她是夜晟泽的表妹，与旁人自是不同的，只要她肯围在夜晟泽身边，给予他温暖，就一定能融化他的心。
她娘说，这些年夜晟泽没少受谢氏算计，他必定不喜欢心思深沉，满腹心机的女人，她虽然刁蛮跋扈了些，虽然有时候爱闹，可是这样张扬明艳、天真纯粹的性子，才更容易接近夜晟泽，让夜晟泽敞开心扉。
她娘说，她很好，她只管做自己就好。
可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
她是应该改改自己的性子，改改路子，还是毁掉沈青竹，把夜晟泽重新拉回到无所依靠的泥沼里，重头再来？
她得想想。
莫灵溪蹙着眉头，在心里一遍遍地思量这些事。
暝消瞧着，忍不住凑过来，嬉笑着询问，“莫小姐，咱们还去做参汤吗？”
听到暝消的话，莫灵溪的思绪，瞬间被拉扯了回来，侧头看向暝消，莫灵溪忍不住抬脚，狠狠地踢向他。
暝消功夫了得，他躲闪极快。
“莫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属下没有招惹你吧？”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偏心沈青竹，你跟她都是一路货色，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你就没安好心。少在这跟我阴阳怪气，说些有的没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冲着暝消咆哮了一声，算是发泄，之后莫灵溪就回了客院。
暝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偏心？”
从一开始，莫灵溪在他心里，就没有跟沈青竹相比的资格，哪谈得上偏心啊？
就莫灵溪这脾气、这心性，还妄想当他们将军的夫人，莫灵溪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没睡着呢就做春秋大梦，她想的倒是美。
暝消在心里嘀咕着，他哼着小曲，转身去追夜晟泽了。
……
隔日，波澜渡。
魏双双和夜晟澜用过早膳，就在偏厅里坐下谈事。
永昌侯有心让夜晟澜去军营，他也说过，等大婚过后，魏双双三日回门一过，就让夜晟澜去大营，夜晟澜心里不愿，就只能另寻出路。
可这阵子思来想去，让魏双双出面游说，还是最简单，也最容易成事的法子。
魏双双心里嫌弃夜晟澜不成气候。
军营里的日子是苦些。
可是，夜晟澜的身后，是永昌侯府和平北侯府，但凡他争点气，做出点样子来，没人能抢了他的军功。有军功就能往上走，不说平步青云，像夜晟泽那样做个大将军，封王封侯，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永昌侯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儿子，相反，他这是在替夜晟澜谋划。
可夜晟澜显然烂泥扶不上墙。
夜晟澜不想去，而且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态度强硬，魏双双也不好再多劝什么。
不然又得吵一场。
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得再出问题。
魏双双心里琢磨着，她看着夜晟澜。
“夫君放心吧，我一会儿就找机会，去跟爹说说。我现在也显怀了，月份日渐大了，身边离了夫君，总归没那么安心，就算爹想让夫君去军营，也是可以拖到我生产之后的。这么长时间，事情有些变数，再正常不过了，到时候，夫君自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路子走。”
魏双双的话，让夜晟澜心里满意，他看魏双双的眼神，都更温柔了些。
“双双，还是你最懂我。”
“这是自然的。”
“我听说，娘之前罚你跪小佛堂了，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魏双双垂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小腹。
“诵经祈福，这是为了夫君好，为了永昌侯府好，我又没出什么事，哪谈得上罚？我若告诉夫君，岂不是小题大做了？我希望家里安宁，希望夫君省心，这些小事，过去就过去了，没有多谈的必要。”
当然，更重要的是，魏双双心里明白，即便跟夜晟澜说了，又能如何？
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都不了什么。
关键的时候没能救她。
事后，拿着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算作对她的维护，算作对她的交代，她不需要。
只是这话，魏双双全都藏在了心里，一个字没说。
夜晟澜不知魏双双的心思，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她懂事贴心。
“双双，”牵住魏双双的手，夜晟澜轻轻叹息，“你对我好，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娘那边，一会儿我就去跟她说，诸如此类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
“多谢夫君。”
魏双双柔声回应，眉眼弯弯，尽是柔情。
这时候，慧嬷嬷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她眼睛湿红，显然是刚哭过的。
甚至没顾得上夜晟澜，慧嬷嬷径直跑到了魏双双身边。
“二少夫人……”
一开口，慧嬷嬷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魏双双还没见过慧嬷嬷这样呢，她忙起身，握住慧嬷嬷的手，“嬷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别哭，你慢慢说。”
“夫人，老奴刚刚接到消息，老奴的小孙子伤了，老奴想回杨水村一趟。”
“好端端的，怎么会伤了？”
“报信的人说是摔伤的，具体情况，老奴也还不清楚。夫人，老奴想回去一趟，快去快回，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三五日也就回来了。”
魏双双心里不乐意。
慧嬷嬷是她身边最得用的人，而今在永昌侯府，她处境不好，若是连慧嬷嬷也走了，她身边可用的人就更少了。
真若出点什么事，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而且，慧嬷嬷说三五日就回来，可平日没事的时候，她一回杨水村，还得半个月左右呢。
她最在意的，就是她小孙子。
这次，她小孙子伤了，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可就说不准了。
魏双双乐意就怪了。
只是，拒绝的话魏双双不好说出口。
偏这时候，夜晟澜给了回应，“既然慧嬷嬷家里出了事，那就赶紧回去吧，让人安排马车，乘马车回去，顺带着再去医馆，带上个医术好的郎中，真有什么事，总归能用得着。”
夜晟澜的话，让慧嬷嬷感激，“老奴谢过二公子。”
“应该的。”
说着，夜晟澜还看了看魏双双。
“双双，小孩子不比大人，小伤小病的治疗起来，也要更费心些。你给慧嬷嬷备些银子，让她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夜晟澜的话，能让魏双双心里恨得牙痒痒。
好人，夜晟澜做了。
正经办事，需要出银子了，他却自己不掏兜，只动动嘴皮子，他倒是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