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神医死了!”

“瞎传,都说了是神医,记得是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就死了?说话过过你那驴脑子!”

坊间传闻沸沸扬扬,人心动荡,百里横尸还未僵,河水一瓢皆染红,人间炼狱,正是场浩劫难遇。

“我都看到尸体了!怎么可能有假,这马革裹着,被梅江上的渔夫捞上来的,千真万确!”

旁边人拢着嘴悄悄道:“你是不是还没染上那病?怕是这神医有假吧,染上病死了?可这死法也太惨了吧!没有棺椁没有碑墓的……”

立刻有闻者前来争执道:“陵大夫救我一家五口人命其恩未还,怎么可能病死?到底是谁杀害了她?!”

“嘿,你可别乱说,杀人偿命我只是说说,你可别向着我来啊。”

“染病这事儿会不会真有假?之前就有人传,我这好些人都没染过,会不会是这神医才是骗子?”

那人越说越起劲,“我见那老东家刘伯的儿子,求爷爷告奶奶地要来一副方,结果还没吃上几口就亡命了,我当时正找刘伯有事商量呢,整这么一出。要我说啊,有那买药钱,我都能取好几个老婆了,他肯定是骗人钱财,什么药方都是假的,现在死了,这就是现世报!活该!”

“可我怎么听县令衙役那边传话尚未定论?陵大夫在这灾疫前,也来过我们这义诊的,当时还给我接好了我的手脖子呢,而且都没收钱,我看这种帮派医家,更像是寻仇,连官府都难定,毕竟这疫乱不平,城门不开,还要倚仗各玄门医师之力。”

城内压抑催着墙门开辟之日,坊间闲聊众说纷纭,茶余饭后搞个为其申冤,敲锣打鼓热闹非凡,人在死亡面前变得轻飘,一条条一件件数都数不过来。

医者仁心,死者未道生前之志,只恍惚间被抛到天上去。

“大夫啊,大夫,您有妙手回春之术,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您了,啊呜……呜呜……我苦命的孩子啊,救救他吧。”

哭闹声还未作罢,一疯疯癫癫梳妆不整的人就冲了过来,甩手推开了原先蹲伏在此处抱着襁褓的妇人,重重地捶打面前的门户。

“大夫大夫,开开门,快救救我,我有银子的,先救我吧!”吼一嗓子破锣音色,像刚聚起一口气就歇菜了,散出余音:“您一定有办法的。”破晓时分,庭院外就聚了好些人。

听闻城门在昨晚下令已关,这些人不知是在城中提前听到些什么风声,还是外头连夜挖了暗道,俱偷偷潜在城中,来到此处。

哀嚎与吵闹,乱作一片。

“哎,起开,老乞丐,眼瞎啊!别挡着我家公子的道,弄脏了你这两条贱命可赔不起!”

有人随即就看不惯道:“同样都是命,怎惹得你们这人模狗样儿的耀武扬威,几个臭钱以为人神医会稀罕似的,呸!

“嘿?!谁给的熊心豹子胆,你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吗你!”说着便要举起拳头比划开来,“没得见识的街边混赖,别以为你长得膘肥横肉我就不敢打你,识相的过来挨几拳赔个不是,好让我家少年宽了心,放你一马。要不然随便给你一个惹是生非的罪名,就去牢里头了结此生吧!”

“好啊,来得此处借着钱财贴金屋,现在进不得门去,就冒起官威来了,看我不打得你家少爷弱不禁风满地找牙!”

正见两处就要打起来,各方终于传来目光,比原先毫无生气的疲倦要亮上几分,却终只是探着脑袋歪斜过来,不劝阻也不助威,呆讷木然地看着,连嗑瓜子的兴致都没有。

狗腿子狐假虎威,面目狰狞又没得胆量真下手去,挤眉弄眼对上自家公子。

可这公子脸色苍白咳声连连,举着帕巾捂嘴,还未来得及发声,一旁老太拄着拐杖踱步过来说道:“再不息事宁人,惊扰了大夫可就没那菩萨心肠救你的命了。”

听到救命二字,人人都禁了声,老婆子放下拐杖,跪伏到了台阶下,嘴里念叨着什么,手中的念珠循环拨动着。

旁人见状也跟着跪落到旁边一排排,挑事的两端没了观众没了气氛,也自知脸面无光,救命要紧,跪落到了庞然队伍的两端最远处。

半个多时辰过去,这府内门中毫无动静,后来者跟着跪下的,便开始交头接耳闲言碎语起来。

“真是有这样的神医吗?我可是买通城外暗道专门过来的,可不是被骗了吧!”

“瞎说什么,你不是这城中人有所不知,他们都传这神医与天上神仙拜的师,这些天游历至此,听说城门被封,好像是城里接连好些怪病,才滞留至此,你看我这喉咙都哑的快不行了。”

“就是就是,我也是近几天感觉浑身不适,趁着这活神仙还在,我这估计病还未发,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药先备着。”

日头渐长,原先的大吵大闹换作了窃窃私语,可里宅堂中,却依旧僵持着。

“师尊,您快去看看吧,外面的人已经越积越多,怕是这城中染病的百姓都来了。”陵游被点了穴,跪在堂前,只能说着哀求的话,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我早就告诫过你此地不宜久留,你倒好,故意骗得我如今进退两难。”

“是弟子不规矩,但这何来两难?师尊将外头百姓的病治了去不是皆大欢喜?经书里头讲医者仁心,如今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陵游想不通师尊为何如此,平日里往往百姓身得苦难势必伸出援手,给不出现成的药剂也会拿出纸笔,方药计量服用事宜无不详尽,如今这是怎的了?

想来昨日夜里鸿雁传书,专养的灵鸟日行万里,怎得也该到人手里了,为何还没音讯,难道临行前还没吃饱不成,明明就差将我自己的口粮吃去了。

跪着好几个时辰,腿脚麻木不仁可偏偏动弹不得,陵游愤愤地捶了一拳空气,可下一秒却毫无征兆地往前栽去。

诶?能动了,莫不是平日里跟着师兄师姐他们多学得了几招,连师尊的点穴也可轻而易举地破开了。

堂前坐上,传来愤懑的吐气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拖延时间,早早地把我喊醒,就为了你这蓄谋已久,但我早已表态,人自有定数,有些事情不可擅自进退,自他将你领来跟在我身边三年,不见得有多听话,言尽于此,陵游,你尚可一试。”

原本计划要是能说动师尊出马,那便是上上策,但实在不行,自己必做不出见死不救。

事已至此,陵游拿了块拍子遮住了口鼻,向师尊请命道:“弟子无胆与师尊比肩叫板,所授治病救人之术谨记于心,师尊虽不常言医德但父母言传身教必不敢忘,还望师尊原谅。”

叩拜过后夺门去,黄发垂髫跪至门前,已无路可出,奄奄一息者不在少数,陵游看得眼睛发酸,“我知晓大家前来求药。”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一尖嘴猴腮上前喊道:“你是哪来的毛头丫头,识字吗你?让你家医师出来,我家少爷有的是金银,必当重谢!”

陵游没有理会旁人的碎语,搀扶着角落边抱着孩子的妇人进了偏房,“今日医师劳累,由我坐诊。”

听到今日没有相传的神医,明明跪着求开门,进来的却少了大半,原先就心存疑虑的人更是怪罪起同伴来,推推搡搡,纷纷扰扰,比原先更乱作一锅粥。

寻医问药自是不可强求,否则幸者大病得治皆大欢喜,不幸者适得其反惹火烧身,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没时间解释和犹豫,不然师尊一阵风便将她带走,谁也没得治。

陵游在偏房给愿意留下的病人一一安置妥当,但从他们都恶寒发热的症状来看此病似乎比想象的棘手的多。

他端着米汤来到了那漠然哭泣的妇人身旁,“大夫您帮我看看,我的儿近几日一直高烧不退,昨晚上还发颤,各种土方我都试了也不见好,您快帮我救救他吧。”

“您先别急,喝些米汤,我来看看。”小儿年岁几何?过了寒食就足三岁了。

可他见这患儿却没有三岁孩童的身量和体格,大汗涔涔,面颊绯红,口唇青紫,斑疹隐隐,时不时在发颤,哭闹不止。

“近日可有其他异常?”

“孩子尚小,终日都是陪在身边,并没有什么异常啊!”妇人越说越有些激动。

这年龄尚幼,切脉失其真象,陵游握着小孩儿的手,皱皱巴巴的展开,捏着食指,适度用力推之,观察着微弱的指纹。

妇人焦急心乱,看着陵游皱着眉头更是难掩呜咽。

小孩指纹紫红,深隐不浅,已达气关,舌绛而干。

陵游思虑许久还是写下了方药,“不必太过担忧,带着此方到灵草阁抓药便是。”

她把本该羚角入药改成了水牛角,虽说目前的环境下,这物种不至于消亡殆尽,可她还是想从这绵薄之力里救得些许生灵。

但这孩子身体症状看来是暑温内入,可如今已是深秋,这不禁让他内心焦躁。

而看过五六个病人之后,陵游陷入了沉默。

“我早就说过不可随意插手,你开那些安慰方有何用?”师尊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

陵游深锁眉头,但依旧倔强道:“谁说没有用的,这方至少……至少可解当下燃眉之急!”她没空辩解太多,生怕被拽着回灵瑛岛去,她知道如果师尊执意,不过是挥手之事。

但惹是生非之人总是处处拉屎添乱,刚刚院前大吵大闹的狗腿,又披着皮耀武扬威,将其他病人赶了出去。

陵游顿时火冒金星,就要拍案而起跟人干上一架,可下一秒,两眼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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