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伤心(1 / 1)

嘭——

不知道是什么人放起了烟花,灿亮的流光在夜幕炸亮,欲与月亮争辉。

虽然只有很短暂的那么一瞬,但足以夺人目光。

本赏着月色的人纷纷扭头,去欣赏那瞬息即逝的美景。

罗纨之没有转头。

因为她在谢三郎的眼睛里已经看见了那些光,比任何东西都要绚烂。

若这世上真的有巫蛊之术,那他谢二郎定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罗纨之攥紧自己的手,就好像捏住了自己不安分的心。

“夜深了,有点冷,我们还是回去吧。”

“手冷?”谢昀把大手摊在她面前,“正好,我手热,要试试吗?”

这是不想回去了?

罗纨之早已坐立不安,其实完全没有要试他手热不热的想法。

“不是冷?”谢昀不依不饶看着她。

他还戴着手套,手能热到哪里去。

罗纨之为了回去,只想快点打发他,将手放入他手心,轻轻握了下就收了回来,立刻道:“不热。”

“抱歉,我忘记了。”谢昀轻笑了声,用左手捏起丝衣慢慢扯走手套,从低部一寸寸露出玉润的肌肤。

犹如宽衣解带。

一本正经的谢二郎突然在她面前变得活色生香。

罗纨之莫名紧张,气血逆冲向面皮。

不过是摘个手套罢了,为何就好像眼睁睁看着谢二郎剥了衣服。

其实他的动作并没有多大的问题,问题在于她,她的脑子好像都已经谢二郎搅乱了。

不但将他的话反复思索,也会因他的举动而浮想联翩。

无数的思索与联想共同为她构筑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谢二郎他是喜欢了她吗?

可是他应有尽有,她一无所有,有什么值得让他在意?

人与人之间,无非舍与夺,母与子如此,夫与妇也如此。

她可以有一百个理由去爱慕谢二郎,因为他身上实在有太多她想要的东西。

可谢二郎他想要什么?而她又能付出什么?

罗纨之正在苦思,谢昀主动把手握了上来。

他的手掌大,指骨长而有力,轻而易举就裹住了她。

来自他掌心的温度让她微凉的小手恢复了点暖意。

“热了吗?”

“嗯。”罗纨之压着下巴,视线低垂,轻轻应了声。

暖上一阵,谢昀的拇指又揉进她的掌腹,让她紧攥的手指打开了些,由他横行无忌地闯入,随后沿着她的地纹线反复,像是在描摹她生命的长度。

这样来去自如的感觉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罗纨之收紧手指,桎梏着这“无礼”的宾客。

“收这么紧,是不想让我暖?”谢昀撩起如梳的密睫,眸子漾出笑意,“还是弄痒你了吗?”

“二郎这是在作弄

我吗?”罗纨之感觉有被入侵的征兆,她的身体倾向于二郎,但是理智还在拉扯着她。

“我只是想让你热起来。”谢昀捏住她的手,正二八百道:“现在就比刚刚好多了。”

她的手的确热了。

“……多谢二郎。”罗纨之松开手指,也想让谢二郎放开她的手,然而谢昀却将她的手忽而横跨过他的双腿,压在了他的右腿侧,她的身体因被手臂带动,不由朝谢二郎靠去。

她一抬头,谢二郎精致的下颚就在眼前,再往上一点,是两片轻挨在一块的唇瓣。

风吹动头顶的树叶,簌簌起舞。

一片不期而来的云完全遮住了圆盘大的皎月,而地上灯笼里的残光已然微弱,只够照亮他们交叠的手和逶迤在坐席上的一片裙袍。

“这样的谢,太轻。”谢昀自昏暗中垂视她的眼睛,低声哄道:“换个吧。”

罗纨之暗暗咬牙。

狡猾。

这不是强买强卖,强施恩强求报吗?

在戈阳时,亏她还觉得“谢九郎”难办,无论她如何用心卖力撩拨,他都岿然不动。

原来她是小巫见大巫,班门弄斧了!

论起撩拨勾引的功力,谢二郎才是其中翘楚。

所以她如今一败涂地,弃甲曳兵的样子一定会被谢二郎偷偷笑话。

就这样服输吗?她不甘心。

罗纨之手掌按在谢二郎的膝上,感受到他结实的大腿完全撑托住她的体重,她带着怦怦跳动心,慢慢把红唇移动。

二郎的颈掩在两片霜色交领之中,犹如拔起的玉笋,哪怕在溟溟暗处她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准位置。

“二郎想要我亲哪?”

她对上那喉结的位置,轻呼一口,“是这儿吗?”

她偷偷把那个“轻”字换了个意思。

谢昀握在她手腕的指头收紧了几分,罗纨之得知他非磐石,亦能拨动,心中总算快意不少。

但她也没有就此下嘴,而是又抬起了身,把脸对上谢二郎的脸。

幸好现在昏黑一片,她看不清谢二郎的眼神,谢二郎也看不见她的脸红如血。

她的声音从容,就好像能够轻松地掌控一切。

“或者二郎是想要我亲这?”

她试探地往前,鼓起的唇瓣已经稍稍挨上了那片柔软,似压不压,欲亲不亲。

好像就像一阵调皮的风,准备随时表演个来无影去无踪,或是一场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

谢昀把手松开,绕到女郎的身后,不等他擒住那截随时准备躲开的脖颈,耳边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谢二郎!你在这啊!九郎!来来来——”

脚步声靠近,夹杂着人声。

罗纨之腾地一下爬起身,在几个灯笼照过来前,就跟只逃命的兔子咻得一下跑走了。

谢昀伸着还没收回来的手,亦是诧异。

“咦刚刚跑走的,是个女郎?”

谢昀把手收回膝盖,回眼望向那几个不受欢迎的来客。

几个灯笼聚来,朦胧的光照在谢昀泛红的脸颊上。

走在最前面的郎君“噗嗤”声放肆地笑了出来,一手提起灯笼,一手捧住肚子道:“哎呦,这谁呀,我们冰清玉洁的谢二郎居然露出一张欲.求不满的脸。”

被侍卫拦住,也没败坏庾七郎的兴致。

“你何时到的建康,竟也没有告知我一声。”谢昀整理下袖子,端端正正坐直,挥手让侍卫放他们入内。

庾七郎戏谑道:“知道您贵人事多,我怎敢叨扰,我这一路游山玩水而来,也顾不上想你。”

几名年轻的郎君随庾七郎而来,都看见刚刚逃窜而去的女郎背影。

“莫非是在茶馆的那娘子?”蓝衣郎君刚提了个头,就被谢二郎的目光盯上了,即刻知道自己戳中了谢二郎的心事。

庾七郎还追问:“谁呀?”

“与你无关。”谢昀冷漠打断。

“哎。”庾七郎一屁股坐在谢昀的身前,席地而坐,他摇摇头,一语中的:“二郎啊二郎,怎么对个小女郎求而不得了?”

谢昀朝他微笑:“因为七郎你不解风情,坏我好事啊。”

庾七郎一愣,他犹如看怪物一样看着谢昀,万没有想到谢二郎居然还当面承认了。

他真的在追求一个女郎?

不等庾七郎再张嘴。

谢昀已经冷冷吩咐旁边的侍卫,“把他扔出去。”

“欸?我才刚——”

苍怀和另一名侍卫雄赳赳气昂昂上前,一人架住他一只胳膊,把他生生端走。

/

中秋过后,天气转凉。

罗纨之带着捡到画卷去找严峤,先是去了画铺,铺子里只有个打瞌睡的小郎君,说先生不在店里,在家中教孩子们画画。

罗纨之本可以直接把画给这个小郎君的,但是交出去后就不好再去找严峤,故而她只说有事要找那叫阿八的孩子。

看店的小郎君上下打量罗纨之。

见她戴着帷幔也能看出样貌不凡,加上穿着不俗,一定是来自世家,不敢怠慢,遂写了张条子把地址给了她。

罗纨之带着南星找过去,若说青溪附近是贵里,那淮河南岸多是普通民居,逼仄的巷道里,几步就能看见一道院门,可见里头每家每户只有很窄小的空间生活。

罗纨之找到地方,南星上前去敲门,不一会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出来看门,警觉地伸出半个脑袋:“谁啊。”

罗纨之说来找严峤,那孩子狐疑道:“我去问问。”

不多会他回来,连门都没有开,直接在门缝里挤出一句话:“老师说他不在。”

“……”

南星嘴角抽抽,对罗纨之道:“罗娘子,他这是不想见你啊。”

罗纨之也不知道为何这个严峤对她好像特别不待见,明明她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那天她还帮了那

个叫“阿八”的孩子。

寻常人应该对她以礼相待才是,而不是让她吃闭门羹?!

不过罗纨之也不是寻常人,她扭头就走,等过几天有空了又来,毫无疑问这次又得到“老师去远足了”的回应。

罗纨之就不信了,次次她都会这么不赶巧。

又隔了两日,罗纨之再去,这次是阿八开的门,他知道罗纨之想要见严峤,所以这次偷偷帮了她。

“老师就在里边的院子里糊纸。”

糊纸裱画一直都是严峤亲力亲为,趁着近来天气好,他多做些,好晾干。

陌生的脚步声停在旁边,他回过头,立刻就拧起了眉,“女郎为何这般执着?”

他都失礼了那么多次,若聪明点的酒知道他的意思。

“我只是想和郎君说几句话,为何郎君拒而不见,我可有哪里得罪了?”

严峤道:“你是为谢二郎当说客的吧,我虽然和严舟交恶,但也不会帮他对付自己的亲人。”

罗纨之还不知道谢二郎和严峤之间也有过来往,难怪那天他就表现得相当疏离。

“我不是为二郎而来的。”罗纨之道:“我……”

“不用再说了,女郎帮了阿八,我很感激,但你也看见了,我已经一贫如洗,还要养这么多孩子,没有余力报答女郎。”

罗纨之环顾四周,这处院子虽然简陋但整洁,不但有小小的秋千,还晾晒着一些干鱼干菜,几个孩子从旁边一间小屋伸出脑袋好奇打量他们。

严峤对他们喊了声:“还不去练笔,今天晚上谁画得线歪了,就少吃一个蒸饼。”

孩子们顿时做鸟兽散。

“我不是来要报答的。”罗纨之把卷轴还给他,“我见了先生画的舆图很感兴趣,先生有此大才,怎堪埋没于此?”

严峤接过她递来的舆图,展开一看是先前阿八弄丢的那一幅。

“原来在女郎这里,女郎以此借故要来见我,不知阿八为了这一副图伤心的几天没吃好饭,在女郎心里,功利为重,私情为轻。”

罗纨之被严峤说得面上一热。

但是她确实是因为藏有私心,故而没有把画马上交回来。

“抱歉……我不知道……”

“哼,女郎和谢二郎一样唯利是图,薄情冷意,恕我不愿和你们这等人有来往。”

“先生为何这样说二郎?”罗纨之不禁恼怒。

“益州水患,朝廷拨粮赈灾,谢昀与严舟合谋,共吞灾粮,视天灾之下扶老携幼、流离失所的百姓于不顾,他不是唯利是图,不薄情冷意吗?”严峤站直身,一甩袖子,怒道:“女郎莫要多费口舌,请回吧!”

严舟和赈灾粮有关系她确实清楚,因为这个消息还是她透露给严舟知晓的。

但是她不知道谢二郎的用意,难道真如严峤所说?

罗纨之留了五百钱在门口,权当给阿八的赔礼,心乱如麻地坐上马车回到扶光院。

谢昀

在书房,罗纨之敲了门进去。

她不想把谢二郎想成个坏人,但是这件事牵涉实在是太过严重,让她不能忍在心中。

谢昀听她去找了严峤,很快就明白她的担忧。

“抱歉,虽然你想用他,但是他和我有些不太愉快,可能不那么容易答应你。”

罗纨之在用人方面也是逐渐有了心得,故而让她事倍功半,越发在生意上得心应手。

但是好的管事寥若晨星,可遇不可求,就好像能辅佐皇帝的良臣名将,总是千载难逢。

“二郎,那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二郎让我透露给严舟赈灾一事,就是为了……”她说不出口那些可怕的话。

谢昀接过话,问:“你觉得我是个坏人?”

罗纨之连忙摇摇头。

她当然不想,不想谢二郎是个坏人。

即便她不认为自己高尚,也不会想着自不量力要去拯救黎民百姓。

可她也不愿意去害人。

倘若谢二郎利用她,而她助纣为虐。

她的良心难安,也会对谢二郎深恶痛疾。

“我要严舟去贪赈灾粮是真。”

罗纨之两眼圆瞪,一脸正气,好像随时就要对他横眉冷对。

谢昀手里还在摆弄着一枚印章,他用指头轻轻扫了扫章头,抬起眼来,“但是我没有妨碍救灾安抚,早在朝廷拨出之前,荆州已经出粮出人了。”

罗纨之脸色缓和下来,“那……二郎为何不告诉严峤,任由他这样误会诋毁你!”

说到这个,罗纨之又想起在严峤哪里受到的气,他用那么严重的词形容谢二郎,她当即就冒出无名火来。

“他误不误会我,与我何干。”谢昀不在乎道:“卿卿误会我,才叫我伤心。”

“……”罗纨之走上前,讷讷道:“我没有,我也是不信的。

谢二郎这次没有搭她的话,好像真的叫她上来兴师问罪的样子给伤透了心。

罗纨之打量他的淡淡的神情,又看他摆弄手里的印章。

往上好的宣纸上一盖,抬起来就剩下个泛有湿.润水光的红印。

她定睛一看,勉强辨认。

是篆刻的五个字——天下第一伤心男子

?

罗纨之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刻这样的字。

“……这是什么?”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送我的生辰礼。”

是了,谢二郎的生辰快到了,她差点忙忘记了。

谢二郎该不会是估摸她忘了,特意提醒她?

罗纨之硬着头皮又问:“为何那无关紧要的人要送这样的印章给二郎?”

“你说呢?”谢昀抬眸,望着她。

和红印一样鲜艳水.润的还有谢二郎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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