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弄玉担心。
慕清宽慰：没事，这是他们体内的毒素出来了，重症的病人那里你也多注意一些，看有没有人恢复得好一些。如果所有试药的人都没问题，两个时辰后，就让所有人都按时服药。
病人中，守护凉城的官兵占了一小部分。
她配药时，放了几滴泉水在里面。
她希望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给他们最好的治疗，不让保家卫国的他们因为蛊毒留下后遗症。
闻言，沈弄玉眸色一亮，激动的手语道：我现在就去告诉小李大人！
慕清点点头，沈弄玉立刻冲了出去。
有救了！
所有人都有救了！
慕清失血过多，喝了很多泉水，身体有些虚弱，加上心绪不宁，她疲惫地扶住了桌子。
此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背后。
慕清目光一寒，赫然出手，手腕被轻易禽住，往后一按，黑影逼近，将她圈外了自己的影子里。
“族长。”
看清是楚卫，慕清眉心拧起来，推着他道：“离我远点。”
她不喜欢楚卫身上掩盖在血腥下的毒罂粟味道。
这味道让她很烦躁、很不舒服！
楚卫不退反进，垂眼看着她苍白的脸。
长期的梦魇能轻易杀死一个人的神智。
慕清眼下青黑很严重，楚卫下意识抬手，“你不太好，要吃点解药吗？”
“啪！”
楚卫还没碰到慕清，手就被用力拍开了。
楚卫指尖一顿，后退一步，半跪在地上，“族长赎罪。”
慕清嗤了声，“让你查的事，查到了吗？”
“未曾。”
“那就继续查，不走吧。”
慕清刚想越过他，衣摆就被楚卫拉住了。
“族长，你似乎对阴坑很感兴趣，早些年，老族长曾去过，宫内有一份内部地图。”
慕清脚步猛的一顿，楚卫拽紧了她的衣裳，微微抬眼。
“你需要吗？”
慕清凉声说：“条件。”
楚卫从怀里掏出药瓶子，“你吃下解药，属下就把地图给你。”
慕清蹙眉，楚卫目光幽幽。
“璇玑一族中还有能下阴坑的特殊工具，都是老族长早些年准备的，甚至有一支璇玑卫队可以下去。”
慕清夺过药瓶子，打开，倒出来，直接吃了下去。
“给我。”
楚卫起身，靠近她，哑声道：“族长，属下要检查，确定你吃下去了才行。”
楚卫伸手，禽住了慕清的下巴，逼她张嘴。
“请你配合。”
慕清目光骤然一冷，“别再逼我。”
她没动，楚卫稍停，缓慢松手后退了一步。
慕清很清楚，对药上瘾，戒不掉的。
楚卫其实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慕清会这么干脆地吃下去。
慕清伸手，“拿出来吧。”
阴坑地图，她太需要了。
上瘾和秦灼，她不做其他选择。
她不想赌，也赌不起。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戒掉，但她戒不戒都无所谓。
她这样就有理由去求秦灼了，让他救自己，让他留下她。
慕清不会被人逼迫。
她永远有退路，退路是秦灼。
慕清眼里有灼烈的花火，楚卫看得有些着迷。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地图递给她，“工具要等天亮。”
“今夜，属下留下。”
慕清淡漠道：“随你。”
今夜暴风雪没停。
慕清看着地图，不时地咳嗽。
楚卫给她倒了杯水，“去休息吧。”
慕清头都没抬，指着地图上几处更改的地方道：“这个标记什么意思？”
“毒障林。”
楚卫绕过桌子，现在慕清身侧，一手半扶着椅子，一手指着地图道：“阴坑下方有三层，你所说的是第一层。”
他顺着地图方向指，“这上方是走阴桥，下面正对着的是毒障林。毒障林是一种尖锐的石柱，上面盘旋着一种极为少见的毒蛇，它们浑身都分泌着毒液，活物碰见立刻会被麻痹，死相恐怖。”
烈九听得很认真，全然没发现楚卫看她目光里的某种冲动。
他靠得很近，能闻见她身上好闻的香气。
“毒障林是半悬空的残壁，从上方坠落也可能掉下第二层的黑海。”
黑海。
慕清以前听到过。
是被囚禁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镰仓对秦灼说的。
“千岁爷，黑海或许有能帮你的东西。”
她那时候和秦灼水火不容，她是闯进书房前无意间听见的。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这已经是五年或者六年后了。
如果提前的话。
如此一想，慕清心跳加速。
“这上面不像是胡泊一类的，为什么叫黑海？”
楚卫低头，看见她卷翘的睫毛，下移能看见她殷红的唇。
“下面有一块千年石碑，上面写着黑海。但其实这里只是地下流沙，陷进去就会直接被吞没掉。”
慕清指尖收紧，交叠，目光紧紧盯着地图，“流沙的话，这地图未免太复杂了，这中间空出来的是怎么回事？”
楚卫些微的弧度扬起又消失，“属下一时未曾想起来，便没画出来。”
慕清目光一沉，楚卫低声道：“族长，等属下想起来了，自然会告诉你。”
他把慕清身上滑落的披风拉好，“你该睡了，晚些陈子俞就要来了。”
慕清突然勾唇，“楚卫，你敢杀陈子俞吗？”
楚卫稍停，慕清从他手里把披风扯出来，自己系好。
她淡漠抬眼，“做不到？”
楚卫看着她素白的指尖，目光缓缓落在她的唇上。
他目光幽深，片刻才从她的唇移开，对上她看似多情的桃花眼。
楚卫的打量，目的性极强，也毫不收敛。
“陈子俞是你大哥好友，你确定要杀吗？”
“确定。”
楚卫哑声道：“属下领命。”
他没立刻走，站在慕清身侧，指着第三层道：“这一处，和车迟国有关。”
说罢，楚卫往后退了一步，“属下先去安排。稍后再和你详谈。”
房中一阵冷风，吹散了空气中残留下的度桔梗味道。
慕清拳头紧握，两指点在身上，将咽下去的药丸生生逼了出来。
药丸外头包着空间里的一种药草花瓣，很硬带一点毛刺，以至于包裹药丸的边缘都带着血了。
她轻声咳嗽了几声，才把喉咙里的不适感压了下去。
疫区里，忙成了一团，无数人穿越在风雪里。
子时三刻，所有人都喝了第一副药。
慕清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疲倦的半靠在药房的木桩上，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外头一阵脚步声，慕清猛地睁开了眼，她捂着心口，五指恨不得钻进肉里，把心脏整个挖出来。
“秦灼被五马分尸了！”
“秦灼被五马分尸了——”
自知道秦灼掉下阴坑，一闭眼，慕清满脑子都是秦灼，完全没办法冷静。
这也许是毒桔梗的原因，但这一切都来源于她的恐慌。
外头有侍卫扬声道：“秦公子，沈郎中来了。”
“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