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增的联系人已经发了友好的表情来打招呼。
林开霁沉默地看了许久，这才在聊天框里回复了一句——
“抱歉，这个活动我不参加了。”
发完后，他删除了该联系人。
房间内气氛凝滞，好一会儿后，林开霁才戴上耳机，并退出监控观测程序。玄女得以重新拥有他房间的掌控权。
[你生气了？]
“不算吧。”林开霁叹了口气，伸手从衣柜里拿出外套，分析着自己的想法说，“只是我还不能对过去释怀。”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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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已经回暖，但深山老林还是冷了点，好在，九子基地的黑科技不少，林开霁可以既要温度，又要风度。
他松了松肩膀，回头看一眼屏幕，感慨说：“长秦一中的观测终于要结束了，累。”
虽然可以加速看回放，但毕竟每天看的都是别人的衣食住行，非常无聊。
[临时数据处理中心已经搭建完毕，预计三天后接手监控工作。]
林开霁戴上围巾，推门离开了宿舍：“可是，你发现不了顾菟。”
为了监控效率，又为了避免玄女“学坏”，基地拷贝了玄女到另一台超算上，准备用那台超算完成监控观测的初筛。
这几天正处于验证阶段，他们给玄女复本投喂了先前的监控片段，并放宽条件。结果喜人——玄女几乎不会遗漏优秀学员。
几乎。
因为她漏掉了顾菟。
[我只会按照指令行事，顾菟不是我的观测对象。]
“嗯。”林开霁点点头，笑了下，“看来顾菟的幸运不可复制了。”
超算的算力当然能分析视频内的全部人员。但是，没必要这么浪费算力。
毕竟，电费也是好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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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林开霁又在食堂遇到了顾菟。
许多人在食堂用餐时会有偏好的位置，林开霁喜欢窗边，又喜欢安静，因此昨天午饭时那个位置就是他平常待的位置。
而顾菟要自习，不能在太阳底下看书，又不想离阳光太远，便觉得昨天饭点待过的位置刚刚好。
两人就这样再次见面了。
顾菟正拿着手机挑选晚上的菜品，手肘下还压着张磁场卷子，见他路过，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林开霁也温和地点了点头，与她错身而过。
片刻后，送餐机器人从顾菟身边路过，将晚餐送到林开霁桌上。顾菟好奇地问玄女说：“他晚餐吃的什么？感觉香香的，还很好看。”
玄女的“隐私”意识很强，顾菟甚至没法从她这里问到对方的名字，但问个菜色还是可以的。
[蓝莓山药、菠萝炒饭。]
“是甜口吗？”
[咸甜口。]
江浙沪这边吃甜口的人不少，只是家常菜很少有甜口，顾菟吃得不多。如今，她觉得那两道菜的色泽好棒！想尝尝，但怕自己不爱吃，反而浪费了食物。
[食堂提供尝鲜小份。]
顾菟眼睛亮起：“我要我要！”
学校的各种功能是要发掘的。顾菟如愿吃上了两道没吃过的水果菜。
山药细腻丝滑，蓝莓果酱酸甜可口，在舌尖抿开时会有一种非常少女心的喜悦感。
菠萝炒饭中咸甜交相辉映，菠萝的鲜甜确实是炒饭的点睛之笔。
“很神奇的味道，但很好吃。”顾菟评价道。
[我记住了。]
“以后每餐都给我加一种没吃过的小份食物呗？”
[好的。]
毕竟重复单调的日子很快就会腻味，现在才三月底，离九月份开学可还有整整五个月呢！尝试些新东西能让生活变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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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顾菟又做了会儿卷子，就听玄女说：[阮文星说他就要到了。]
“谁？”顾菟还沉浸在练习题里，反应了一下才恍然，“哦哦我队友是吧！”
虽然清明活动是明天开始，但他们约定今天七点在食堂见一见的。
顾菟刚收拾好桌面，就看到一男生朝她这边走来，那人身高腿长，笑容明朗，看起来倒不像是刚成年的模样。
可能得有二十出头了吧？
顾菟悄悄瞟一眼窗边的位置——那人已经走了——他也是，看着该上大学了。
毕竟高中生和大学生的气质差异极大。
“你好，我就是阮文星。”
顾菟连忙露出笑容：“你好你好！”
顾菟才刚想好话题的切入方式，就听阮文星不好意思地说：“顾同学介不介意组里多加一个人？”
“诶？”
“我有一个朋友，她匹配的队友有事不参加了。”阮文星随意地笑道，“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的，她还可以去找别人组队。”
顾菟：“……”
不过一瞬，她真诚地笑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正好我也有事，先前不好意思说，现在就安心了！”
阮文星诧异地看向她：“这样吗？那好吧。”
既然如此，阮文星客气地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而等他走远，玄女才开口问说：[你在撒谎。为什么？]
顾菟沉默着。
是啊，一个小活动而已，两人组队和三人组队没什么区别，完全看策划人怎么安排，她为什么要拒绝呢？
片刻后，顾菟轻声解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讨厌三个人的关系，因为总有一个人被忽视。”
她和妈妈、弟弟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是一家的，自己是外人。
她和爸爸、弟弟在一起时，视线依旧不会在她身上停留。
她想，那只有她和爸爸妈妈时，总该不一样了吧？
结果，他们在聊弟弟，聊弟弟还有几天放假、聊弟弟的辅导班、聊弟弟的一切……
而她看的那些小说里，若有女二，便是个恶毒白莲，若有男二，终成了偏执疯子。
三个人的关系里，不被在意的那个，总是可怜可恨，成了别人情感路上的垫脚石。
阮文星和他的朋友……
自己也会是多余的。
[如果他们两个都对你很好呢？]
顾菟愣了一下，回答说：“那我怎么才能公平地回应两个人呢？我对其中一个人好，那另一个人不就多余了吗？”
[很抱歉，我暂时无法理解这种情感。]
顾菟笑了笑：“你能问出前一个问题，已经很厉害了。”
虽然笑着，可是，她根本毫无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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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顾菟躺在床上，絮絮地跟玄女说着话。
“小时候，我怕别人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于是捡瓶子赚零花钱，拿钱买漂亮的笔和本子，骗同学说是爸爸妈妈买的。”
顾菟抱着被子，怔怔地说：“没人疼的小孩，会被欺负的。”
因为不会有人为TA出头，小孩子又是最欺软怕硬的。
“我甚至攒钱买了个旧手机，看很多视频，在学校跟同学说大城市的模样，骗他们说我寒暑假去了爸妈身边。”
唐教官说她演技好……
当然好了，她从小就在撒谎。
“初二的时候，隔壁班有个女生成绩非常非常好，但她抑郁症休学了，因为父母生了个弟弟……
“那天宁欣跟我说——还好兔兔你爸妈不重男轻女，不然也太惨了！
“我说——是啊，太好了。”
她骗全世界说自己很幸福，连父母都相信她这个高中才来到他们身边的女儿很爱他们。
顾菟捂着喉咙难受地呕了一声，许久，又躺回床上。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宁欣这样的好朋友，都是我骗来的，她的朋友是是家庭美满，乐观开朗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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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的CPU还在好好运转，但只能录入，而无法处理——要不然怎么说她还在成长呢？
她得先学习顾菟或者心理教官对这类事情的处理，有了经验才能对类似的事情作出反馈。
而如今，她能干的是——
[吃夜宵吗？]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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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学校，自由的生活。
晚上十二点了食堂还开着门，留着一个窗口和一角的灯，零星坐了几个人。
深山里的晚间非常冷，顾菟要了个菌菇汤小火锅和一人份的菜品，在角落里不紧不慢地吃着。
同时，她点开论坛刷了起来——这是学校里不多的有鲜活气的地方。
清明活动明天就开始了，因为活动不是比赛，不设评比和奖项，目的只是增加人与人的交流。所以有不少人在论坛里求助或分享扎风筝的技巧、要点，还有清明团子的配方等等。
顾菟回忆着往年清明果制作，把配比默写下来，排版后发了个帖子。
【私人自留清明果配方】
作者：兔兔不吃胡萝卜
以下为30个左右的配方，请按比例增减。
步骤①澄面75g，加开水115g和成团；
步骤②待上一步澄面团不烫手后，加入糯米粉300g、粘米粉100g、艾草粉25g、糖5g、猪油20g、蜂蜜一小勺、冷水300g，和成团；
步骤③面团约30～40g一个，包入馅料；
步骤④垫油纸冷水蒸1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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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配方下面，顾菟补充了使用鼠曲草或艾草作为原材料时的处理方法，并还附赠了咸菜笋丁馅与蛋黄肉松馅的制作方法。
“我可喜欢吃咸菜笋丁馅了。”顾菟涮着牛毛肚，“春天我会去山上挖笋，咸菜也是自己做的。”
[真希望我有味觉。]
顾菟微笑起来——玄女的智能真的很棒了。
她的帖子很快涌进来许多人留言，毕竟玄女只提供广为流传的大众配方，所以论坛里全是在求的。如今终于冒出个一看就很靠谱的菜谱，可不得好好珍惜。
过了会儿后，顾菟看到有人私信戳自己——
千焦：冒昧问一下，有没有红豆馅的配方？我不知道可以拿什么交换，如果你有需求，请尽管说。
顾·只吃咸青团·菟沉默了。
不过她以前做过玫瑰豆沙馅，是在做蛋黄酥的时候，但是，次数少又很久没碰了，早已经想不起来配比，总不能跟人家说——取适量红豆用高压锅蒸熟，再加入大量白砂糖翻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