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绍明递了杯热茶给宋辞。
“当年的合作原本可以双赢，但因为我家项目被人举报，你外婆趁虚而入，拿着我季家的成果独揽大权，坐享其成，商场上的事情，输了就是输了，我们季家只怪自己识人不清，不怪任何人，但你外婆却在时候落井下石，赶尽杀绝，而献上计策的人就是你妈妈。”
“不可能。”宋辞眸子一怔，脸色愈发紧绷。
季绍明慢悠悠道：“你不用着急反驳我，因为这件事是你妈在我爷爷面前亲口承认的，只不过她也被你外婆利用，她来北城找我们谈合作，其实是有考察的目的，她很聪明从我爷爷身上下手，发现季家漏洞后，直接告诉了你外婆，她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风险评估，却没想到成为你外婆打压季家的利刃，她来找我爷爷道歉，甚至故意暴露了你外婆吞并季家的计划，因此我们季家才躲过一劫。”
说完，整个走廊针落可闻。
甚至仔细听还能听到季老爷子房中传来的滴滴机器声。
宋辞端着茶杯，久久未动。
季绍明看着他，严肃道：“这次林家说要合作，我就知道你外婆的野心从未散去，她派你来的目的和当初派你妈来一模一样，只是为了出事后，有宋家这个替死鬼。不过你比你妈聪明，一直找我谈判就是不想如老夫人的意对吧？”
宋辞没有否认。
从林老夫人找他来找季家，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虽然林老夫人嘴上说季家在北城根基很深，若是能合作对于林家在北城的发展也很有好处。
但她直到季绍明扣着不签合同时，却不着急，只是让宋辞过来摸一摸季家的底细。
这显然是打算釜底抽薪。
宋辞自知自己身份特殊，若是针对季家下手，季家这笔账一定会算在他头上。
虽然没人敢动他，但对宋氏绝对会有影响。
一箭双雕。
宋辞眉眼沉冷：“后来呢？”
季绍明无奈道：“我爷爷说你妈承诺会给我们家一个说法，但是回了海城就病了，再后来便是突然死了，等我们这些外人知道死讯的时候，你妈似乎被人安葬了。”
宋辞垂眸，窗外积雪的映照下，落在他身上的阳光都仿佛失了温度。
他妈死后其实并没有被安葬，也没有人发讣告，而是在太平间躺了三天。
是小姨从国外回来操办了一切。
他微微仰头，压下所有的情绪，看上去那么平静。
“知道了。”
此时，医生出来说季老爷子没事了，但依旧愁容惨淡。
想必季老爷子的声明也进入倒计时了。
季绍明起身，对宋辞郑重道：“我爷爷对你说的话是真心的。”
说着，他进了房间。
宋辞缓缓下楼离开，一个人踱步在白雪中。
温如枳安静地跟上他的脚步。
突然，宋辞停下，猛地转身。
温如枳猝不及防，直直地撞进了宋辞的怀中。
她刚想退后，人却被宋辞用力地抱住。
真的很用力。
甚至让她有种窒息感。
片刻后，她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沉重的呼吸。
听着宋辞的呼吸声，她也安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宋辞松开了她。
“回去吧。”
“嗯。”
温如枳点点头，往前时，她的手心一热，手已经被宋辞牢牢牵着。
宋辞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她发现宋辞在迁就自己的步子。
真是难为他了。
“温如枳，今天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好，我记住了。”
……
翌日早上。
温如枳和宋辞告别了方霄，上了飞机。
刚坐下，她的手里就被宋辞塞了一副耳塞。
“谢谢。”
“只会说谢谢吗？”
“那要说什么？”温如枳不明道。
“你觉得呢？”宋辞没好气道。
“是……”
温如枳和他对视，有种情绪漫上了唇瓣，就在她宣之于口的时候，一道身影停在了他们面前。
“宋辞，如枳。”
是金喻然。
温如枳压下了所有的话，笑道：“你好，金小姐。”
金喻然拉过她的手，问道：“如枳，你没事了吧？”
温如枳摇头：“没事。”
金喻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回去我请你吃饭，就当我向你道歉。”
“不用了。”
“要的，到时候把也叶淮也喊上，我们四个人一起。”
金喻然指了指温如枳身边的宋辞。
此时此刻，温如枳坐在两人中间，像个不受欢迎的第三者。
她如坐针毡。
金喻然笑了笑：“如枳，我的位置在那边，能不能拜托你和我换一下位置，我有话想和宋辞说。”
温如枳为难地看向宋辞。
宋辞眯了眯眸，墨眸染上寒意。
不等他们开口，金喻然难过道：“宋辞，很多人看着，能不能让我坐下说？”
的确，周围不少人伸长脖子注视着两人。
温如枳不想让宋辞难过，立即起身道：“金小姐，你坐吧，我去坐后面。”
金喻然松了一口气：“谢谢。”
温如枳转身时，宋辞沉眸蹙眉，脸色紧绷。
怎么好像生气了？
他和金喻然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温如枳走后。
金喻然挪了挪位置，身子也靠近了宋辞。
“宋辞，这次真的对不起，你能别对我这么冷淡吗？”
“……”
宋辞沉默。
金喻然垂眸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坐飞机吗？你总是担心我坐得不舒服，然后会想尽办法分散我的注意力，而且……”
说到动情之处，她笑了笑，抬眸看向宋辞时，笑容却僵硬无比。
宋辞居然睡着了。
金喻然有些不敢相信，轻声唤道：“宋辞？宋辞？”
宋辞并没有反应。
她抬起手想要将宋辞摇醒，可手却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她不敢试。
她承受不了‘喊不醒装睡之人’的后果。
这就好比让她承认宋辞不再爱她一样。
她的手最后落在了宋辞的领口，替他抚平了领口，轻轻道：“宋辞，我爱你，别丢下我。”
说完，她枕在了宋辞肩头。
坐在最后一排的温如枳看着这一幕，指腹一片黏腻，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将手指都抠破了。
鲜血落下，却毫无痛楚。
果然，美梦醒来，一切都会回到原位。
几个小时后，温如枳跟在宋辞身后下了飞机。
刚走出去，面前出现了一堵人墙。
穿着制服的警察严肃地看着温如枳。
“温如枳？”
“是。”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什，什么调查？”温如枳吃惊道。
“故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