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顾昀禾被枪击后坠落水底。
那种感觉比当时跳海还要惊悚。
宋乔下意识地要跳海去救他，结果被人拉住了！
她回过头，没想到竟然看到的是倪落！
他神情淡漠地拉住宋乔的手臂道：“会有人去救他，你.....你身子不好，不要去。”
宋乔蹙眉，回过头时，幸好看见游轮上的救生员已经跳下去了，这才站住了，高声道：“一定要将他捞上来！带上来！”
救生员在下面给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可是她又怎么放心？
神思经历极致的紧张，宋乔感觉到从手到脚再到头，已经彻底麻木了。
她站在游轮上，看着海里的那一片飘起的血迹，微微抬起头。
看见头顶一览无余的蓝天白云，忽然感觉喉间涌起一阵血腥，下一秒，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地倒下......
倒下的那一瞬，她看见倪落紧张地俯下身来看着她。
这个时候，他好像还是多年前在丛林中的那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
但是到靠近的时候，她清晰地看到，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浑浊.....
这一晕，不知过了多久。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看到的是四周白花花的墙壁和各种医用器材。
身下已经不再是晃动的船体，而是结结实实的陆地，还有熟悉的语音。
她用力嚅了嚅喉，想说话，发现嗓子干的厉害。
正动着，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童音喊：“妈妈醒来啦！”
接着下一秒，是豆豆的小脸蛋凑过来，看着她，一脸惊喜道：“姨姨醒了！妈咪，快来看！姨姨醒了！”
宋乔胸口涌出无数情绪出来，动了动手指，面前抬起手，结果因为身体太虚弱而放下......
这时，方子语也凑过来了，看着她的脸道：“阿乔？！阿乔？你醒了？”
宋乔虚弱地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水杯。
方子语急忙给她倒了一杯水，用吸管给她细细喂下。
她喝了以后好了很多，声音也出来了，问：“顾、昀禾......他.......怎么样了？”
方子语深吸一口气，看了身后一眼，又看向她，抿唇不语。
宋乔蹙了下眉，手用力握紧她的手，道：“快！告诉我......”
方子语道：“还在昏迷......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不过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宋乔用力嚅了嚅喉，下一刻，泪狂涌出。
道：“没死就好！”
方子语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就在这时，倪落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饭盒，看见宋乔醒了，眼中亮了许多，急忙上前问道：“你怎么样？身体还麻吗？医生说你是神经系统遭受重大打击导致的紊乱，你知不知道，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快吓死了！”
宋乔默了默，哑声道：“让你担心了......”
这一声道歉，让倪落一怔，随即眼中涌出无数的痛意出来！
如果说之前她对他还有一丝丝的情分在的话，现在的她简直就像是将他完成隔绝成一个客套的陌生人！
而这种感觉，让他几乎崩溃，连一丝丝表面上的体面都顾不得了，只是用力喘着气，眼光中带着极致的绝望，看着她！
宋乔不想看倪落这样的眼神，用力阖了阖眼，再次睁开时看向的是方子语，哑声道：“子语，扶我去看看他......”
他，是顾昀禾。
如果不是他，现在昏迷不醒甚至死掉的那个人，便是她了！
倪落看着宋乔艰难起身的样子。
想起来三年多以前，她跳海，他拼尽全力一日一夜不眠去找她，最终将她捞上来，她醒来时的样子。
她也曾经那样的信赖他，将他当成她最最信任的那个人，信他、亲近他，将他的一切都放在眼里。
可......
可这一切，到底是没有了......
宋乔在方子语的搀扶下可以慢慢起身，站住后，再由方子语一点一点搀扶出了病房。
顾昀禾因为是危重病人，在楼上的危重病房里住的，所以她需要走过长长的走廊，乘坐电梯才能上去。
然而她刚刚醒过来，身子很弱。
其实每走一步都会崴脚，甚至感觉不到脚的存在。
“这一次，你真的受惊吓太严重了。医生说，你本来神经系统就存在很大的问题，这次是真的因为各种惊吓紧张，几乎是一瞬间将你击垮了！”方子语一边扶着她一边道。
宋乔默默没说话。
方子语看她恹恹的，低声道：“你刚刚对倪落太冷淡啦！自从你出事后，一直都是他忙前忙后，谁看见都说他对你真的很好。”
宋乔微微抬起头，看了方子语一眼。
方子语不太懂她这个眼神的意义。
默了片刻后，宋乔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不懂。他.....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倪落了.....当然，我，可能也不是当初那个宋乔了......”
方子语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喜欢顾昀禾？”
宋乔一听这个名字就胸口疼，眼里瞬间蕴满了了泪水道：“如果不是他，那天死的就是我，和允允！他，他是为了让我和允允安全离开，才呆在那个船上的！”
方子语一惊，震道：“原来是这样？！”
宋乔点点头。
很快，他们到了楼上的危重病房门口。
从外面向内看，可以看到顾昀禾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四周还有很多仪器插在他身上，里头还有医生和护士在里头忙碌。
可能是看见宋乔她们来了，从里头走出来道：“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
宋乔抿了下唇，点头道：“是，我是他的妻子！”
医生顿了下，看了宋乔一眼，见她面色衰弱，道：“虽然我说这个话可能对您来说有些残酷，但是有件事我需要提前知会您一声。”
宋乔皱了下眉，声音沙哑：“您说。”
医生叹了口气道：“病人的头部中弹，虽然没有致命，却击穿了头部的肿瘤，导致脑组织细胞受损，脑部神经也有一定的损害，所以，他即便是醒了，也有可能会有一些变化。比如，失忆，失语，或者智力严重后退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