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禾的办公室窗户上拉着窗帘，衬托得办公室内很黑，有一种幽暗又低压的气息。
他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阴阴沉沉地望着窗外。
窗外不想也是阴阴暗暗，好像乌云遮日，又好像天本来就是阴的。
他目光沉冷地看向窗外。
对面是一栋老楼，很老很老的那种，墙体的斑驳感衬托得它的存在异常的诡异。
但这栋老楼却存在了很长时间，即便是这周遭不断变迁，迁徙已久，都已经无法撼动它的存在。
不知怎么，这一刻，顾昀禾感觉那栋老楼里就有人正拿着某种偷窥工具在望着自己。
而这种感受其实从半年前他从无人岛回国就开始了。
起初他以为只是自己的一种臆想，可随着那个陌生微信发过来的消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诡异，甚至直接卡着很多的事情的发生关键点，他就越来越相信，这个人，是针对自己！是一直在监视自己，甚至把控制自己、对付自己当做一件很有趣的游戏在玩乐。
对方知道你，而你对对方一无所知，这才是最可怕的！
陈珂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给他递了一杯咖啡喝。
顾昀禾接过咖啡，顺势把手机递给了陈珂。
陈珂看了以后，面目顿时沉了下来道：“这个人又发过来了？”
顾昀禾点点头。
“这个人从一年前忽然说向您报道，半年前又开始频繁跟您卡点‘报喜’，将宋乔姐和卢阿姨还有两个宝贝的行踪和情况掌握了个十成十。就说明这个人一直就在我周围。这也是您一直拖着不解决卢云阿姨和宋乔姐矛盾的最关键原因吧？您担心自己跟宋乔姐在一起了，她就会变成那个人的头号关注或者迫害对象？”
顾昀禾抿唇不语。
沉默就代表默认。
顾昀禾对宋乔的偏爱，别人不知道，陈珂可是深有体会！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顾昀禾拿命去呵护的话，除了宋乔之外，再无他人！
陈珂眼看着这两人跌跌撞撞走过来的，实在不想让一个不知道阴阳的人操纵和控制顾昀禾宋乔一辈子。
他想了一下道：“顾总，要不这样，我来秘密调查？”
顾昀禾偏头看向他，问：“怎么个秘密法？”
陈珂道：“我可以派我的一个远方表弟过来，在公司里当保安，以第三者的身份每日到处巡逻，寻找嫌疑人，一旦有发现不对劲的人和事，立马跟我们汇报！”
顾昀禾一想，可以，这倒是一个方法，便准了。
乔靳那边度过麻醉期开始慢慢苏醒，醒过来的他察觉到他的腿没有知觉，加上方子语在一旁眼睛通红，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激动起来。
这还是宋乔第一次看见乔靳这样不冷静的时候，倒也没有大喊大叫，就是挣扎着要下地，好像还要证明自己能站起来！
方子语和阿瑟急忙上前去阻止，不想他竟然力气大得惊人，两个人都被他推到一边，人还要往床下走。
但他的腿上打着石膏，还被吊着，自然是不是那么方便。
挣扎了好一会儿，石膏上的绳索都被他扭得乱七八糟，宋乔也耐心告罄，沉声道：“你也可以继续闹，让亲者痛，愁者快！”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乔靳了，他顿了下，仿佛用尽全力在咬牙，额头青筋都绷露出来了，哑声问：“到底是谁想害我？！”
宋乔看了他一眼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你有没有印象，当时害你的人，长什么样子？或者，他有什么特征？”
乔靳蹙紧眉，看起来在回忆。
可能是当时情况太紧急了，事情是在顷刻间忽然发生了，所以记忆也是几乎要靠捕捉才能记起。
他想了好久，脑中忽然闪过一抹记忆。
那是一双凌厉如鹰的眼，如同他出现的速度，那双眼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和爆发力，看着他的时候，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决心和狠厉。
他皱了下眉，慢慢吐口道：“是一个男人，个头跟我差不多高，胖瘦也跟我差不多，但是他年纪比我大，脸上没有胡子，也没有喉结，鹰眼，鼻子不高，但有些勾，嘴唇.....有些薄，很薄。脸......但是脸我看不清，当时我只是瞄了一眼，就被推下楼，只记住了那一眼中我看到的明显的特征。”
宋乔在一旁用手机记录，点头：“这些就足够了。我马上交给付警官。我想他肯定也会派画像师和心里辅导师过来帮你记忆。你放心，你的腿不会白受伤！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的！”
这时乔靳也冷静下来了，点点头，但是神色依旧不好。
任谁被人害得断了腿，有可能一辈子站不起来也不会开心。
宋乔拍了拍方子语的肩，示意方子语出去。
二人走到门外。
出来后，方子语还有些情绪失控，抽抽噎噎。
宋乔按住她的肩道：“子语，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方子语一怔，甚至没听明白宋乔的话外之音，哽了一下道：“我一会儿给他去打点饭吧.....”
“不是。”宋乔将她拉远，低声道，“我问的是以后，你和豆豆 ，还有乔靳的以后。他的腿断了，你还能一心一意地跟他在一起，爱着他吗？”
方子语抿唇蹙眉，显然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会被这人生突如其来的打击打得措手不及，她也不例外。
宋乔见她神情发懵，没说话，就知道这件事在她这里并不是唯一答案，也不是脱口而出的答案。
她叹了口气道：“这个时候， 我也不会说一些道德绑架的话，更不会狠心让你就是要离开他。我只是在提醒你，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牵扯到一个家庭，还有另一个人的一生，所以一定要早做准备，早点思考，谨慎思考 ，最后做出的决定，无论是对谁，都要负责。”
这短短的几句话，方子语也渐渐清醒了。
她顿了下，抓住宋乔的手腕问道：“如果是顾总瘸了，你还会义无反顾地留在他身边吗？”
宋乔笑了下，毫不犹豫道：“当然，我会！”
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饭盒的顾昀禾站在走廊的中间， 周围人来人往，独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面魇如花的女人。